散文：牛骨头引发的话题

昨天擦黑儿，大同下了几点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搞得心情好像来了“大姨妈”。正心烦意乱间，酒友电话来了，说站东新开了一家牛骨头馆子，四十八一位，敞开了吃，只要肚子大，不怕撑死，吃一头牛也没人拦挡你。

坐在我们对面的是四位农民工大兄弟，听口音不是咱雁北人，四人看着面前堆得像小山一样的牛骨头，光是拉呱，不怎么啃，偶尔用刀子削几片放嘴巴里慢慢个嚼，看上去有种难以下咽的表情。不像我们，不到三、五分钟就饕餮了两三块、人头大的牛骨。

说起撑死的，这个年月恐怕不多见，不多听了。要往以前论，还真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三十年前，俺们疃子村就撑死过一位将近百岁的小脚老太太。

老太太的五个娃儿，四个女娃儿最远的嫁去了察哈尔后旗，最近的也在四十里地的县城，老太太独居，平时吃饭都由儿子、媳妇送饭。儿子、媳妇很孝顺，但毕竟年龄也大了，保不住晚来早去，但老太太能保证一日三餐。老太太熬死了儿子和媳妇后，送饭的活儿就由孙子来接替。

老话说得好“生我的、我养的”尚能尽心尽力地赡养，孙子、孙媳妇毕竟隔了一层，给老太太送饭变成了一天一回了。重孙子成亲那天，忙得焦头烂额的孙子才想起，三天没给奶奶送饭了，便包了二十多个油炸糕、一碗扒肉条，火烧火燎地给送了去。

第二天，重孙子和重孙媳妇回娘家庆贺走了后，孙子又拿了些老太太爱砸吧的冰糖、蜜饯子、猪肉炖粉条，一进门，就看见老太太直挺挺的躺在炕上，肚子胀的和鼓一样，已经硬了。

孙子一数前天送来的油糕，大差差地少了十个，一碗扒肉条也不见了。

俺们村还撑死过一位，说起了还是笔者本家出了五服的长辈了。长辈曾经是老师，在“臭老九”的那个岁月里，长辈一下变成了牛鬼蛇神，被关进了牛棚，受了大拧制了，几乎成了傻子。

平反后，第一天回家，女儿心疼爹，大中午给蒸了好几笼两参面（玉茭和白面混合）大馍馍，长辈一手举着腌红萝卜，一手举着大馍馍，一口气吞进了七八个，歇了会子晌，口渴的厉害，从水瓮舀了一大瓢牛饮了一通，在一上炕，就肚胀的厉害，翻腾了一阵子，就死了。

赤脚医生说是撑死的，胃也撑破了。

名人也有撑死的，杜甫在耒阳一带遇江水暴涨，上不了岸。靠岸已是五天后了，饿得杜甫爬也爬不起来。聂县令是杜甫的粉丝，听说杜甫来了，带了生牛肉和酒便赶来了，炖着、烤着，一通猛吃猛喝，撑球死了。当然，这个事儿是真是假，姑且不论，反正有学者这么说。

我和酒友酒足饭饱，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我们走的时候，那四位民工大兄弟还在，直勾勾地盯着牛肉，一句呱也不拉了，尴尬着呢，吃不下了，又不能端回去，你说该怎么办？

张梦章（龙山大先生） 中华诗词学会会员 中国散文学会会员 山西民间文艺家协会会员 大同作家协会会员 大同周易研究协会常务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