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水文学」付爱玲/节日的思念
天水文学 │49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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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日的思念
玲子（天水）
麦子熟穗，艾叶撒青，粽叶的清香，弥漫于大街小巷，浸透出一股浓浓的思乡情。端午节即将来临，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也许是想起了故去的妈妈，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话一点不假，节日之际倍加思念我的妈妈。
想起儿时，每当端午节前的一两天，妈妈不但要做凉粉、包粽子、煮酒醅子、煮鸡蛋、烙花饼子馍馍，还要给我们姊妹仨和村里那些失去母亲的孩子缝香袋、绣荷包。
要说荷包，特别好看的是马尾丝荷包，马尾丝荷包做起来更麻烦，先用纸剪好样子，再把丝绸用浆糊粘在纸样子上，在热炕上暖干，然后背靠背开始缝在一起，中间装上裹有香草的棉花，妈妈做的一般是两面颜色不一样，一面蓝色，另一面就是红色。要么一面红色，另一面绿色，（香草和丝线是端午前，村里来的货郎跟前妈妈用粮食换的，还换了雄黄）用锁针缝，缝到剩三分之一时，妈妈就让我帮她缝，先让我观察她是怎么缝的针角，不能大也不能小，她开始做另一个， 缝好以后，开始在上面编马尾丝。然后把早编了一部分的马尾丝固定在缝好的荷包上， 再把周围编好，图案非常好看，编织的手法好像编织中国结一样。开始每四根一组编一个小小的中国结，编五组编到约十毫米后，改变编织手法，每一组拿出两根和相邻的两根编在一起，编成圆圆的图案，我们叫罐箧花。这时就把五组头用针线固定在荷包的上方，固定法正反两面都一样，把荷包正反面靠边的一组各拿出两根结在一起，围着荷包周围的缝面编织一圈，颜色鲜艳的丝绸荷包，外表镶嵌上黑色或白色的马尾丝编织成的罐箧图案，还要缝上丝线穗子，穗子缝在两边和下面，穗子缝上才叫好看。
马尾丝像现在的塑料丝，和猪鬃粗细一样，马尾丝来之更不容易，虽然村子里养马的有两、三家，但马尾丝在马尾巴上长着，只要主人愿意可以用剪刀剪一簇，妈妈用为了得到马尾丝，时不时的给养马的四爷，端好吃的，帮四婆给她家的孩子缝衣服，瞅机会要一簇马尾丝回来。
妈妈每年只能做三个或四个，但都不是我们姐妹三的，我们姐妹三个对妈妈非常有意见，我们爱不释手的看着，最后还是送给别人家的孩子，妈妈为了安稳我们姊妹的情绪，给我们缝胖娃娃，小动物来忽悠我们。村子里的阿姨们常常夸妈妈的手巧，孩子们也喜欢妈妈做的香袋和荷包。我想等我长大了，自己给自己做一个戴戴。总之端午前夕，妈妈总是忙个不停，有时还让我和妹妹给她打下手。
包粽子的活儿自然就交给了爸爸。我的爸爸是一名乡村小学教师，他的“肚子”里藏着很多故事。一边包粽子一边娓娓道来，包粽子是为了纪念战国末期的爱国诗人屈原，讲完还不忘吟一两段《离骚》中的句子。“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求索。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宁溘死以流之兮，余不忍为此态也。”那费解的诗句至今萦绕在我的脑际。我似懂非懂，比起听《离骚》，我和妹妹更喜欢看妈妈绣荷包。
记得有一年端午，清晨我们早早起来，妈妈给我们姊妹的手腕和脚腕上都系了花丝带，在耳朵里抹雄黄酒，一边抹一边说蛇最怕雄黄酒的故事，如《白蛇传》里的白娘子喝了雄黄酒，显了原身，把许仙吓着晕了……
像往年一样，妈妈让我和妹妹去给村子里那些没有妈妈的孩子送荷包、酒醅子、粽子和凉粉。她虽然没有吩咐，但我和弟弟妹妹几天前就商量过了，我去村西头（村西头有我的铁姐儿，我顺便聊聊天），妹妹去村东头，弟弟能上树，去拔艾蒿、摘柳枝。
出发前妈妈问：“谁去村东头？”妹妹抢着回答：“我去！”妈妈说：“让你姐姐去，这里多了几份，你拎不动。”我正纳闷又多了谁家的，妈妈说话了：“东村张奶奶年龄大了，还有王柱子妈病了很久，她们可能没有粽子和酒醅子。”我明白了妈妈的心思，极不情愿地提起又大又沉的篮子向村东头走去……
妈妈做了好多好吃的，不仅有粽子、凉粉、酒醅子，还有花饼子馍馍和熟鸡蛋。最好吃的要算酒醅子，甜里带着微微的酸，还有酒的醇香，醇香扑鼻，醅质甘甜，柔软可口，是我们姊妹三的最爱。食物的香气和节日浓厚的气息，弥漫了整个温馨的家。
弟弟早已回来了，将摘的柳枝和拔的艾蒿插在门框上，我和妹妹也马不停蹄地赶回家，各自挑出喜欢吃的东西拿起来就往嘴里塞。妈妈总是乐呵呵地看着我们吃那些送人后所剩无几的食物，慈祥的脸上挂满了快乐和幸福。
当时我对妈妈每年过端午节都把那么多食物送人的行为很不理解，也在心里埋怨她怎么那么傻，如今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逐渐明白了妈妈当时的无私之举。在她十三岁时外公就去逝了，她成了一个没有爸爸的孩子，妈妈深知没有母亲陪伴的节日是何等凄凉，因此给予那些孩子一份平凡而无私的爱，也许是为了弥补她童年亲情的缺失。回想起她，我不由得眼睛酸涩了。
时至今日，我仍然会回忆起儿时端午的浓情点滴，然而岁月的车轮碾碎了我的情思，留下了一道道辙痕。时过境迁，我无论如何也找不回往日那种淳朴厚重的节日氛围，但妈妈慈祥的面孔却始终萦绕在我的脑际，怀念她不但在我们姊妹仨身上倾注了所有的母爱，还把更广博的爱给了村里那些失去母亲的孩子。无论妈妈走得多久多远，我心中那根用思念捻成的线，线头始终牵在妈妈手上。有人说：“越走越长的是远方，越走越短的是人生，越走越深的是亲情，亲情是蚕丝，不断线不短根，任凭路再遥远，永远有一根线相牵！”
比起我们小时候，现在的生活非常好。荷包，各种各样的小动物挂件，一到端午前夕街道两旁，商品摊位应有尽有，琳琅满目。但在我的心目中还是喜欢妈妈绣的荷包。超市里买的酒醅子、粽子、凉粉、凉皮那么新鲜，但吃起来没有妈妈的味道。由于孩子们不在身边，没有了爸妈，端午节是如此的凄凉和冷清，只剩下对爸妈的思念。
作者：付爱玲，女，甘肃天水人，中诗联谊会会员，清水县作协会员，有散文、诗歌散见于《飞天》《清水文学》《清水红楼》《拾穗文刊》《秦州微刊》《齐鲁文学》《东方诗歌》《中诗报》《神州散文诗》《中国梦文学网》《延河诗歌特刊》《首都文学》《百家文艺》《西垂文苑》《朝霞文刊》等省内外纸刊与微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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