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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 周末三题:茶书友(作者/木依之湄)

句子大全 2023-05-09 06:5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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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三题:茶书友

作者/木依之湄

对我而言,茶,是时光飞逝时遗落的美好碎片。

周日通常起的很迟。迟到早饭午饭合并吃了,好空出一大段光阴来闲坐喝茶。照例是熟普,或者红茶,需得两壶水才能将一碗茶喝淡,等茶色由浓烈深红到清亮的琥珀色,日光亦随着茶色由浓渐淡,大半天便过去了。

我曾痴迷绿茶。西湖龙井、六安瓜片虽不易得,但陇南的毛尖也不输其香:一杯在手,细芽翠润,香气蓊勃,绿波浮动,瞬间置身梦幻茶园去了。那是只恋着夏天的年纪,简单热烈,又爱做梦,饮茶只要得一个清新鲜爽,二三杯便甘苦饮尽,再无回顾——有那么多的事情要急着开始急着结束,一杯绿茶便足以尽意。及至中年,胃也受不得寒凉,时光又多起来,熟茶便是最好的际遇,也只有温暖润泽的红色茶汤,合着生命中的秋意,最是顺其自然。

“坐酌泠泠水,看煎瑟瑟尘,无由持一碗,寄与爱茶人。”(白居易《山泉煎茶有怀》),好茶须有人分享才更知其味更得其乐,所以喝茶的人都懂得分享的乐趣。我的茶大都是亲友相送的,出门在外,抽空也常去寻得当地出名的茶叶,偶然也从网上的茶农直销店里选购新茶,因此尝到各色茶味,亦知哪味茶与自己最相宜。再好的绿茶也是不能多饮的;台湾的乌龙,东方美人、阿里山珠露、梨山茶都是极香而让人留恋的;云南的古树普洱,香气沉郁,回甘绵长,最耐得住时光;而红茶都取了很诗意的名字:红美人,暖玉生烟,只这名字,足够钟情半世。

苏东坡说:从来佳茗似佳人。遇一味好茶,恰如得遇知己,是值得欣然而喜的事情。若有可同饮共品之人,更是清欢。野泉烟火,寒炉对雪,一二知己,对饮香茶,诗情茶助,气味共知,自是人生一乐! 倘或没有,也无妨碍,好茶就是知音,青灯耿窗,设茗听雪,也并不寂寞。

茶有雅俗之分,既能解渴又可怡情。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是百姓生活里的茶,琴棋书画诗酒茶,这是文人雅士生活里的茶。普通百姓或也可有怡情之处,文人雅士或也可有牛饮之时,这却正是茶的可爱。红楼梦第四十一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妙玉请宝黛钗三人品茶,用的是什么bān瓟斝,点犀,绿玉斗,什么五年前梅花上收的雪水,又说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这是过雅,不能效仿,大约也只能是那些一日三颗米足以果腹的美人们才做的事。依妙姑的观点,世人大多是解渴的蠢物!但俗有俗的真性情,遇着好茶,三两杯如何得够?是真名士自风流,这话用在喝茶上也一样尽意。卢仝得了好友寄的新茶,连喝七碗,喝到超凡脱俗,两腋生风,欲乘清风归去,直上仙境蓬莱。没有七八碗的痛饮,如何能达这般神仙境界!

古人饮茶,极其讲究。饮茶的极致,当数茶圣陆羽的《茶经》了。扬扬洒洒七千余言,道尽茶事。单喝茶的家当就达到二十四种,得铺陈一桌子!据说用来泡茶的天下之水也被他分成了二十品。一着一式,私毫不差,才能品到最好的茶。但如此以茶为经的陆羽也作《之略》一篇,是说根据环境、情势很多东西也是可以省略的,最关键还是得其茶味。我想,“经”所载的,无非生活耳,源于生活而用于生活,使之趋善趋美,方是“经”之本。所谓奉如经典,是奉而行之,而非膜拜,得其要义,领其精华,万不可胶柱鼓瑟,东施效颦,反失其味,反失其美。

茶,人在草木间也。茶本来自草木,因人而获独特价值。所以,茶即自然也,茶道,即自然之道。饮茶,是回归自然放松身心的过程。所以喝茶之道,在于随心畅意,自然而然。渴者得其饮,劳者得其养,闲者得其时,雅者得其意,聚者得其乐,静者得其省。王谢堂前,寻常巷陌,各取所需,各得其所,因人而异。陆放翁“更作茶瓯清绝梦,小窗横幅画江南”是一种,杜子野“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是一种,崔道融“一瓯解却山中醉,便觉身轻欲上天”是一种,纳兰性德“赌书消得泼茶香”是又一种。

食罢一觉睡,起来两碗茶。举头看日影,已复西南斜。

我喜欢的,是这一种。

在这个变化太快的世界,书有着一份让人感动的坚守和忠诚。

对于生活单调的人,拥有一大堆书,富足到随手可得,确是一大乐事。周日,或懒于沙发上,或正襟书案前,伴着一盏茶翻书,世界便是自己的,像王小波笔下那头无视正常生活设置的猪,放身体和灵魂双重的假,任性自由。

有老师曾指点我:读书要讲究方法,一段时期内,或专注于某人,或专注于某类,且做笔记,自然有所收获。我深以为然,却苦于做不到。随手翻书,信手乱写,积习难改,终无所成。于是终于悟到为什么他能成为学者而我只能是个读者的原因了!

书非借不能读也,讲的是读书的效率;书非己有不能尽意,我说的是读书的质量。一则记性太差,倘或借了来读,再好的书,还了之后不久便要忘尽了,想要再翻翻,又怎好再去向人借来!所以还是自己存着最为妥当。时间有余,便时时翻着,有别事忙了,便搁置在那里,心里却总安稳。书是最好的挚友,你放它在那里,它就一直在那里等你,不会随时间偷偷溜走。在这个变化太快的世界,书有着一份让人感动的坚守和忠诚,只要你愿留着它,它就不会弃你而去。偶然翻出来,又如逢着老友一般惊喜,间或记起什么却又记不清了,也可以找出来再看,等于在自己的脑袋之外另有一处仓库,扩容了记忆,此为随心;二则自己的书可以信手涂鸦。初时在封面后写上自己的名字,标上得书日期或缘由;之后,翻书的过程中,勾出自己喜欢的句子或引起共鸣的段落,或在某处写上自己想说的话;看完了,在最后一页标上日期地点,便有一种真正拥有此书的踏实快感了,此为尽意。

精装硬封的大部头是须案前正襟危坐精钻细研的,无关闲适。我见过很多并不致学的人,却收着满柜子的精装硬封大部头,如临街橱窗里摆放的model,让书做了家装的饰品。一本书的包装,若少了随意妥帖,多了严肃庄重,便少了随处可阅的乐趣,所以我一向非常喜欢柔软简洁的书本。当然内容须对味,印制亦 要精美,赏心悦目兼得,可以尽享闲读之趣。

说到内容与形式的完美闲适,在新近得的书里,有一本林清玄先生的《人间有味是清欢》,北京文艺出版的,或者因了“文艺”二字,到底有别于他家,单是书的颜色就足以让人赏心悦目:竹青与瓷绿的底色,绘着藕色的荷与素描的游鱼做插画。他的文字更有一种清淡出尘的欢喜,却又有着生活最基本的底色。我常常想,先生的文字过于清净,或者是青年不宜的,但他偏又受那么多青年人的喜爱。多年前我曾在“开讲了”听过先生的演讲,平和,风趣,豁达,充满欢喜,一如他的文字。

文如其人,我在中年的此刻遇上他,也真正是欢喜。

斯人已去,而书长存。

伴着一杯茶翻书,头脑便于闲散和放松中格外分明,读到某处,触动了心弦,想到一些远远近近的事情,忍不住扯过一页纸来在上面乱划,有时候写不了几行字便无话可说,有时候却又似乎打开了文字的潘多拉盒子,尽意了,随手扔下复翻书。所以这样的纸片有的夹在书里,有的扔在床头或沙发某处,及至许久再见,通常会吓自己一跳,竟想不起来究竟。这样的文字,静下心来,整理成文或可留存,但大多都无疾而终了。遂常想,想法一经变成文章便成为思想,思想千万次经过大脑也终归是空。我久久不愈的拖延症还处于治愈阶段,又倘若我是个勤奋的人,也该有自己小小的成就了吧。所以这样的积习是要不得的。

年初信誓旦旦说今年要读够五十本书,已到年末,盘点起来,真正看完的也不过数十本,且十分凌乱。案头书架上自然堆了许多未读的书本,就电子书架上也收录了不下二十本,某君更给了我随时进入电子图书馆的自由,想想有那么多的好书在等着我,是一件多么惭愧而又幸福的事情啊。

读书的结果是什么呢?就是“忘记”。儿子爱读杂书,也最易张口问我,小时候问什么,大抵是有问必答的,后来问什么,似乎是知道的,但终于也说不上所以然来,连最应熟知的也通常断片,他笑话我说:你读书有什么用呢,读那么多,却什么也记不住,不是白读!我也的确只能是白读了,生来就记性差,从小到大死记硬背是硬伤,女人到了中年,记忆便是下坡路上小跑,刹都刹不住,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可还是要继续读下去的,如吃饭喝茶一般,那是生活的必须呀。

一书一茶已是清欢,倘有知己作陪,便是人生盛宴了,夫复何求!

惟书有色,艳于西子;惟文有华,秀于百卉。

她恰恰叫做西卉。

我与西卉见面的次数并不多,隔许久才约一次,周末,且各自有闲、有精神、有心情。通常是午后,约了在街角见面,随性选个去处闲散。春日泰湖,秋日吴山,细雨微风或天高云淡,说什么不说什么,都一样有相伴的欢喜。也常会寻个安静去处,选了临窗的位子,相向坐了,点一盏茶,天马行空的闲聊,慢慢的将一盏茶喝淡。众生攘攘,或者可以坐一起说话的人并不多。

茶室里的茶,在形式上要丰富的多,有精美的茶单子,玫瑰萱红,柚子蜂蜜,菊花普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脱离了茶的本真,但大致喝的是心情,品茶和解渴在其次。两个人坐着,同看透明的玻璃茶器在一星灯火上徐徐散着香气,一种颜色是一种心情,但都一样有相见的欢喜。

西卉极喜读书,却有着与我不同的喜好与热情,她常在手机上看网络小说到深夜,几乎熟悉所有的网络热门小说与作家。也有深扒的执着与坚持,常因一部书喜欢上一个作家,便肯花时间把与之相关的所有作品找来通读,也肯花时间静坐为他们织心情的文字。有一段时间我比较清闲,看了一部剧,推荐给她,谁知她一看不可收拾,为男女CP倾倒,不但做了他们的忠粉,并连与之相关的所有信息统统收纳。隔一段时间不见,再见时,她已做了某吧的热点人物,为她喜欢的爱豆CP写了数万字的贴,吸引了数万的点击量和一群我称之为“愚粉”的妇人们。这着实令我大吃一惊。可知她是极专注而有坚持力的。于是责令她多为公众号撰文。可她总忙于公务,又极谦虚,不见其文,令我十分不满。而西卉对我亦有不满,“你是不是习惯不回复别人的微信?”她不止一次这样“讨伐”过我,并对我缺席她那半年才发一次的自谓“文艺腔调”内容的朋友圈点赞而耿耿于怀。

偶然也会约一场电影,看了就天上地下各抒己见,即便有异议,也并不影响彼此畅所欲言。读了新书、遇了新人新事,便告知我详细,备述其人其文其事并所感所思所想。在这方面她与我这个一惯只读旧书旧人的“老派”不同,她关注新的物事,她于我是新的所在,让我对新鲜的人物事从她而有所了解,不至于真正落到时代的背面去。

生活的小确幸是有的,小确丧亦是有的,成年世界的悲哀在于,我们都惯于将小确丧淡化美化成小确幸的样子,兴兴头头体现着“正能量”,努力表现的完美得体,拿捏的“恰到好处”,暴露内心负面信息成了一件危险而不体面的事情。然而和她相处,人皮面具是可以摘下来的,因为她会“吐槽”——丧和幸决不混为一谈,我渐渐体悟,及时清空的“丧”之处,也是可以开出一朵洁净之花的。

你对了,世界就对了。

“人真的不必逼自己去做不像自己的那种人”西卉说,“强大固然是好,但脆弱和柔软也没有什么过错。一个人不用活得像一支队伍,一个人只要活得像一个人就行了,有尊严,有追求,有梦想,也有软弱和颓废的时候。”我喜欢这告白,更欢喜这真实。

对有些人的人生,比如我,知己女友和灵魂伴侣一样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遇上的,是生命予我的厚赠。有相近的好恶,有可聊的话语,有相处的意愿,更少不得一份随意与自然。我以为真正的朋友是不管多久不见,见了也不觉陌生,仿佛昨天还在一起的人。说什么不说什么都不用刻意,饿了吃,累了睡,可以海阔天空,也可以各行其便。西卉在近处,是我之幸。

于朝九晚五的上班族而言,周末真称得上是个意外,倘若这意外中又恰好没有必为之事,那便直接算是惊喜。所以,周末尤其是无事讨扰的周末,是生命中为数不多的美好日子之一,值得珍视的——鉴于此,我对予我以美好物事和肯花时间同我安度美好周末的人心怀感念,尽管我一向散漫不经,但我的感念是庄重真诚的。

作者简介:木依之湄。甘肃天水人,生长于女娲之乡秦安陇城凤尾村,现居陇南。少写作之才,有笔耕之好,偶以文字调味时光。

来源:木依之湄的煮茶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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