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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凉语境里寻觅人生亮色——评话剧《寻她芳踪·张爱玲》

句子大全 2023-05-09 07:0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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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30日是张爱玲诞辰100周年,由林蔚然、王人凡编剧,李伯男、刘昊导演,浙江话剧团出品的话剧《寻她芳踪·张爱玲》搬上舞台,再现一代才女张爱玲大起大落、桀骜不驯的一生。

纵观全剧,《寻她芳踪·张爱玲》巧妙地将张爱玲和她的经典小说《半生缘》《红玫瑰与白玫瑰》《小团圆》中的各色女子同台亮相,并借助她们的故事,讲述张爱玲充满爱恨纠葛的传奇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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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并置:重温跌宕人生

《寻她芳踪·张爱玲》的大幕一拉开,就将舞台分割成了三个时空:一侧是1943年的上海,张爱玲闺蜜炎樱与张爱玲弟弟张子静闲聊张爱玲性格养成记,亲近之情溢于言表;一侧是1994年张爱玲在美国的公寓楼前,那是张爱玲逝世前一年,“张迷”小陆暗访公寓,希望与偶像能得一见;而舞台中心是2020年的杭州——商人史为鉴将举办一场别开生面的与张爱玲有关的展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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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时空的轮番上演,交织成寻觅丽人的三条脉络线,在重现张爱玲坎坷人生时,将《半生缘》《红玫瑰与白玫瑰》《小团圆》作舞台演绎。于是,张爱玲潜藏在字里行间的隐秘踪影也被一一呈现。

时空并置是一种叙事学上的处理方法,体现在话剧中,主要表现为通过视听觉元素的并置,达到跨越时间或空间的形式和效果,这种方式极大地丰富了舞台形象的直观性、生动性、隐喻性以及舞台表现的张力,同时激发和释放了作品的主题性、艺术性与思想性。

恩格斯说:“一切存在的基本形式是空间和时间。”也就是说,时间和空间同为叙事存在的基本维度。《寻她芳踪·张爱玲》中的张爱玲,已非单纯的作家张爱玲,她还化身成自己小说中的女主人公,即身世悲苦的知识女性顾曼桢(《半生缘》),新派知识女性盛九莉(《小团圆》),一个温良贤淑操上海口音的孟烟郦、另一个热情火辣操北方口音的王娇蕊(《红玫瑰与白玫瑰》)。这些人物均出自张爱玲之手笔,却也与她紧密联系在一起,成为不可分割的共同体呈现,由她来自编自导自演,除了带给观众审美思考外,更增添了时代和人生的苍凉况味。

先看顾曼桢。可以说,她是旧时代的祭祀品,带着深刻的、典型的时代烙印:妾与生育工具。当然这与她性格上的软弱可欺不无关系。如果说当亲姐姐逼迫她给姐夫做妾来挽救自己不能生育而摇摇欲坠的婚姻,被囚禁中生下孩子,这是顾曼桢抗争不了的一段悲惨事实,即便当她在别人的帮助下从姐夫家逃离,心中却依然牵挂着孩子,是身为母亲的天性使然——温情脉脉的舐犊之情,这无可厚非。那么,当姐姐死后,顾曼桢竟还和当年强暴自己的姐夫结婚,这不仅是她性格上的懦弱作祟,更在于她挣不脱传统的女性思维模式,从而一再迷失自我,向责任低头、向生活妥协,让观众哀其不幸,更怒其不争——是旧式软弱顺从型女子的化身。

再看王娇蕊与孟烟郦。这两个最初对爱情和婚姻都没有主体性的女性,在经历了生活的磨难以后,她们身上都凸显了争取人格独立、张扬婚恋自由的主体性,她们作出决定并努力实现自我。但在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中国,中西方文化交汇,传统与现代融合下的男权社会中,女性终难以摆脱悲剧性命运。但她们不勉强、不纠缠、拿得起放得下把控自余的态度,是巧妙自保、全身而退的绝妙策略——是女性意识开始觉醒的化身。

三看盛九莉。《小团圆》是张爱玲的自传体小说,文中女主角盛九莉有张爱玲的影子。舞台上的张爱玲说:“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荣,她们从来不问那个知己者和悦己者的个人品德,她们只愿意把自己活到极致罢了……”虽然我们已无从得知真实的张爱玲对自己一生作何评价,但从《小团圆》中捕捉到的蛛丝马迹,《寻她芳踪·张爱玲》作这样的舞台陈述,是符合张爱玲的行事作风和性格真实的——是女性意识高扬的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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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部小说中的女性形象,给了我们从旧式女子走向人性觉醒的力量与智慧。每个人活在世上,必须做出选择和决定,也会遭遇疑惑、困难、挫折,皆需要力量的支持。在一切力量中,最不可或缺的一种内在力量就是觉醒。觉醒是人人可以开发和拥有的力量,也是人生最根本和最重要的力量。应该说,惟有内在的力量才能使一个人活得有意义。

时空回旋:传扬烟火气息

张爱玲在文坛上享有“民国才女”之美誉。她苍凉而绮丽的小说流传至今,非但没有因岁月的洗刷而失去魅力,反而在当代文学家园里大放异彩。这与张爱玲成功塑造了许多性格迥异、个性鲜明的女性形象不无关系。

赵艳在《论张爱玲的小说创作》一文中认为:“张爱玲是个彻底的悲观主义者,她的小说创作弥漫着浓厚的悲剧色彩。她以一直近乎冷酷的悲剧感叙述着一个个悲凉的‘传奇’,让男男女女如鬼魅般在读者眼中进进出出,人性的自私,卑琐,冷漠,虚伪,扭曲,变态,在其笔下一览无余;情爱的虚假,无爱的婚姻,生命的残酷与脆弱,在其作品中处处可见。所以我们说张爱玲的小说创作充满了悲剧意识。”

《寻她芳踪·张爱玲》中,导演通过三个男性人物李钺、魏鹏、张云峰,来反观张爱玲的小说以及小说对他们人生的影响与改造,富有戏剧性。

首先是李钺。他在2015年创建了“直男也爱张爱玲”贴吧并自封吧主,这个贴吧汇聚的都是一些喜欢张爱玲的男性粉丝。而李钺之所以会成为“张迷”,是缘于因骨癌去世的未婚妻喜欢看张爱玲的小说。在未婚妻疼痛难遏、卧病在床的最后日子里,李钺为她念张爱玲的文章来减轻痛苦,“我每天从早读到晚,都舍不得分出时间来喝水吃东西,我就是希望能多念一点。最后在张爱玲的小说里,我把她送走了。”一场病把他俩攒了十年的钱都花光了,依旧留不住爱人的生命,这是一个悲凉的故事。

其次是魏鹏。他是张爱玲粉丝,他妻子因过度带入张爱玲小说人物而变得多疑、敏感、矫情,“她把我当成是佟振保,把自己对号入座成白玫瑰,她翻我的手机,查我的微信,理由是怕我禁不住红玫瑰的诱惑”,最后不得不以离婚收场。这依然是一个悲凉的故事。

第三是张云峰。他是张爱玲粉丝,也是一名自闭症患者,但他喜欢去图书馆看书,还在那里认识了一个聋哑人,两人因都喜欢看张爱玲小说而相爱结婚。在妻子的鼓励下,张云峰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工作、学习、参加社会活动,即使两岁半的女儿已确诊为聋哑人,他说:“我要让自己说话,多说话,我说的话是我们这个家唯一的声音……我希望她能够看到她的爸爸是一个勇敢的人,我希望她也能勇敢。”这当然是积极的人生态度,从悲凉的现实秩序中获取正能量,克服自身缺陷,重获新生。

这三个本不可能交集的男子,因一场网络直播的追思张爱玲活动而走到一起,通过他们的叙述,传达出各自丰沛的生活经历,有一种偶然性与必然性相互交迭的宿命意味,能引起观众的深思与启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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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空绾合:直抵人性深处

这部带有浪漫色彩的话剧,横跨三个时代,建立起对生活的幻觉,演员的表演可谓“娓娓道来”:尝试用影视思维去表现。

我们知道,传统写实的舞台剧需要场景固定,事件积累,然后推宕出高潮。而《寻她芳踪·张爱玲》的高潮,是用三个时代的并置慢慢地累加而成,它更像一个剪辑台的思路,把三个平行时空进行剪辑,牵线撮合。同时,该剧除了用常见的现实主义表现手法外,还借鉴了很多影视概念,使这场“寻芳”曲折旖旎、意蕴深远,直抵人心。

著名的蒙太奇大师、苏联电影理论家兼导演艾森斯坦说:“通过剪辑把两个不相干的问题并列起来,不是等于一个镜头加上另一个镜头——它导致了一种创造,而不是各个部分的合并。因为这种并列的结果和分开地看各个组成部分是有着质的不同。”这话为《寻她芳踪·张爱玲》的实验性奠定了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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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表现手法上,《寻她芳踪·张爱玲》既有平行蒙太奇,即把同一时间不同地点发生的有关事件、场面连接起来,让它们有条不紊地呈现在观众面前,使剧情得以平行发展,强化观众的悬念心态。比如在演《半生缘》时,一边是沈世钧说:“这是我写给你的第四封信。不知道前三封你都收到了没有?”一边是顾曼桢说:“这是我写给你的第四封信,前三封一封也没能送出去。”两个人的内心独白交相倾吐,既直接又让观众感受到强烈的情感色彩。又有对比蒙太奇,运用这种手法组接的镜头之间,存在相互衬托、比较的逻辑联系,这种蒙太奇不仅可以用在普通镜头的场景、人物表情之间,也可以用来组接长镜头。比如作家的张爱玲上场,她首先看到的是公元2020年:“在这样一个地方,有这样一群人,用这样一种方式,想着我。”然后是她眼前恍若隔世的上海,再点到小说《红玫瑰与白玫瑰》《小团圆》。这是现实与想象、存在与虚无的对比,在这里起到了亦真亦幻、亦虚亦实的作用。还有复现蒙太奇,即让一些重要的事件、场面,反复多次在舞台上出现,一方面起强调作用,引起观众对他们的注意、重视;另一方面,在作品结构上起到理清脉络、划分层次的作用。比如张爱玲百年诞辰的追思活动,就是反复多次被提及的事件。

为了体现时空的转换,《寻她芳踪·张爱玲》在舞美方面也下足了功夫,舞美设计以简概繁、恢宏大气,舞台中间阶梯式钢架结构的圆形转台营造出多维度多空间的视觉效果,突显演员本体。转台不仅方便切换空间和环境,观众也能连续看到1943年、1994年与2020年三个时空,随着剧情的推进,不同时空自如转换,使情节发展更为流畅,让时间的表现没有违和感。

诚然,《寻她芳踪·张爱玲》在将《红玫瑰与白玫瑰》作舞台表演间隙,让炎璎作言外解说,又让李钺、魏鹏、史为鉴对作品说出自己的看法和观点;在《小团圆》作舞台表演间隙,让张爱玲自己作言外解说,又让李钺、魏鹏、史为鉴、吉京京(张爱玲粉丝,网红)对作品、角色进行评析,主观色彩较强,圈囿了观众的畅想空间。此外,以作品《半生缘》《红玫瑰与白玫瑰》《小团圆》为支撑的这场寻访张爱玲活动,人物设置过于繁杂,且他们不仅要道出各自身上的故事,还要进行作品中人物的出演任务,这样难免会使观众观感上应接不暇,对角色身份有理解上的误区或者滞后感,也遏制了审美愉悦功能的个性化表达,削弱了话剧艺术的表现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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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剧的最后:“张爱玲说,世钧,我们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回不去了。”确实,生命是一条无法逆转的河流,回不去的不仅有青春,还有爱恨,更有生命。从这个层面上说,这场横跨上海、洛杉矶、杭州三地的“追溯”,让属于张爱玲的这百年富有超越时空局限、激荡人性关怀的终极价值和意义。

(图片由浙江话剧团提供)

责编:杨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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