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王珮瑜一起:台上看戏(台下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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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上看戏,看文学的表演;
台下观文,观表演的文学。
历观文囿,泛览辞林,
略其芜秽,集其清英。
使皮黄一技上跻文学之林,
酬列位宾朋拳拳爱戏之心。
古时,车马很慢。漫长的途中,相逢就是一段好机缘。
一路同行,一路谈笑风生,天高地阔,生出许多故事来。
有的路途,成就了一段佳偶;有的游历,辨明了是非曲直;有的行路,看清了世间百态。
相逢何必曾相识?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三国里的陈宫,是一个怀才不遇的儒生,在中牟县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官。曹操经过中牟县,听说陈宫有才,劝他投奔自己麾下,共谋大业。
难得有这样的机会,陈宫欣然答应,随曹操一起踏上征程。
京剧《捉放曹》
王珮瑜饰陈宫
王越饰曹操
谁想这一路上,眼见着曹操因为疑心病,冤杀了吕伯奢一家。吕伯奢与曹操的父亲是旧识,吕伯奢命家人杀猪款待,嚯嚯的磨刀声,在曹操听来像是自己的催命符。
于是,曹操杀了吕家人。待吕伯奢沽酒回来,真相明了,是曹操错杀了他们。陈宫苦劝曹操离开,不要再对吕伯奢下手。然而,曹操担忧吕伯奢日后报复,趁其不备,一刀毙命。
一句“宁可天下人负我,不可我负天下人”。让陈宫彻底看清了曹操雄才伟略背后的杀人如麻:
听他言吓得我心惊胆怕,
回转身只埋怨我自己做差。
我先前指望他宽宏量大,
却原来贼是个无义的冤家。
马行在夹道内我难以回马,
这才是花随水水不能恋花。
这时候我只得忍耐在心下,
既同行共大事必须要劝解于他。
——京剧《捉放曹》
这一路同行,陈宫看明白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当晚,曹操熟睡之时,陈宫不告而别。
既然不是同路人,不如早早抽身而去。做不到兼济天下,总得独善其身。
京剧《捉放曹》
王珮瑜饰陈宫
王越饰曹操
十年修得同船渡
戏曲故事里有着说不尽的巧合奇逢。
《幽闺记》里,讲了两家人在战乱中失散的故事。一边是王尚书之女王瑞兰和母亲失散了,一边是寒门学子蒋世隆与妹妹蒋瑞莲走失了。巧的是,王瑞兰遇到了蒋世隆,两人拜做兄妹,相携而行;而蒋瑞莲巧遇王夫人张氏,被认作义女。
王瑞兰与蒋世隆半路遇到强盗被强掳上山,山寨传话说,二人若是兄妹,杀其兄留其妹;若是夫妻,则一同杀死。王瑞兰甘愿与蒋世隆同死,幸好后来发现,山寨里的当家人兴福是蒋世隆的结义兄弟,兴福盛情款待。患难见真情,瑞兰与世隆在客栈中定下终身。
越剧《拜月亭》 竺水招饰蒋世隆
另一边,王尚书后来又正好路过了瑞兰与世隆栖身的客栈。父女相认,自是欢喜,但是这个女婿,王尚书可是不认的,拆散了夫妻俩。瑞兰回家之后,思念世隆,庭中拜月,祈求再得相会,甚是情深:
款步踏青苔,轻揭香炉盖。一炷心香诉心怀,且自对月深深拜。
【二郎神】焚香拜月,焚香拜月。祝祷非为别,愿郎君吉人天相,早脱灾孽。二炷香,愿苍天保佑我那男儿夫,早跃龙门金榜标。三炷香,愿苍天保佑,鸾不孤凤不单,夫妻早相逢,同欢共悦。
——《幽闺记》
昆曲《幽闺记》
蔡正仁饰蒋世隆
张洵澎饰王瑞兰
周启明饰王镇
王芝泉饰王夫人
余慧清饰蒋瑞莲
蒋世隆则与兴福上京应考,两人得了文、武状元,王尚书招蒋世隆为婿,蒋瑞莲配兴福为妻,有情人终成了眷属。
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同行一路,也是奇妙的缘分呀。
所以《白蛇传》里,白娘子与许仙同船的那短短一程中,早就是芳心暗许,定好姻缘啦~
京剧《白蛇传》
李炳淑饰白素贞
陆伯平饰许仙
方小亚饰小青
还有梁祝的故事里,梁山伯与祝英台相遇在郊外,一路谈笑风生,同赴杭城求学。求学三年,英台回家探病。
著名的“十八相送”里,祝英台在这一路之上,可是把自己的终身大事都托付给山伯兄啦,木讷的梁山伯还真满心欢喜地等着佳期去迎娶小九妹呢~
京剧《柳荫记》
杜近芳饰祝英台
叶盛兰饰梁山伯
倾囊相助,莫失莫忘
戏外,京剧从难登大雅之堂的“花部乱弹”,一步步走进京城,走进宫廷,风靡全国。都说京剧是角儿的艺术,台上名角与幕后知音好友也是一路同行,为了让这门艺术走得更远。
春秋亭是个子虚乌有的亭子,经编剧翁偶虹之手,令富而娇的薛家小姐和贫且寒的赵家姑娘在这个亭子里避雨,借由一只宝蕴光含的锁麟囊,从此贫富相遇,因果造化。这亭外的风雨、亭内的遭逢就流传开去,余韵悠长。
京剧《锁麟囊》 程砚秋饰薛湘灵
程派京剧最负盛名的代表作《锁麟囊》,它的来源仅是当年程砚秋在焦循的《剧说》里转载的《只麈谭》中发现的关于“赠囊”的三言两语,以及翁偶虹从朋友处听来的,女儿出嫁母亲赠“贵子袋”的当地风俗。这两个小故事促成了程砚秋和翁偶虹两位大师的合作。
在这出《锁麟囊》创作的过程中,程砚秋曾希望翁偶虹多写些“长短句”,也就是参差不齐的唱词,这样才好编新腔:
您写的唱词,都合于旦角的唱法,而且合于我的唱法。从唱词上,我看出您是懂得旦角唱法的,您就按这个路子,在句子里加上一些似不规则而实有规则的长短句,有纵有收,有聚有散,看似参差不齐,其实还是统一在旦角唱词的句法规律上。我不会没有办法唱的!
——翁偶虹
《为程砚秋先生写剧本——〈锁麟囊〉》
二位先生的通力合作,打破陈规,才有了《锁麟囊》中精妙的唱段留存于今:
一霎时把七情俱已昧尽,
参透了酸辛处泪湿衣襟。
我只道铁富贵一生铸定,
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
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
到今朝哪怕我不信前尘。
这也是生命里一番教训,
他叫我收余恨、免娇嗔,
且自新、改性情,
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京剧《锁麟囊》
京剧《锁麟囊》 李世济饰薛湘灵
梅兰芳与齐如山二位先生,也是如此。
关于京剧的著名论断,“有声必歌,无动不舞”正是齐如山先生总结的。他早年留学欧洲,归国后为梅先生的艺术所倾倒,穷其毕生心力研究中国戏曲,对梅派艺术有莫大贡献。
京剧《黛玉葬花》
梅兰芳饰林黛玉
京剧《天女散花》
梅兰芳饰天女
有一次我在会上听过齐先生的演讲,他所说的全是些有关外国戏剧的情形。有人告诉我说:“此人姓齐,刚打法国回来的。”这是我第一次看到齐先生,我们并不认识,也没有交谈。转过年来,他常到天乐茶园听我的戏。我先没有注意到他,有一天我接到一封署名齐如山的信,批评我的演技,某处的身段可以改变一下,某处的表情还不够深刻,某处词句可以改动一下。我看完了这封信,觉得他说得有对的地方,下次再演这出,或者在别出同类的戏里,我就按着他的提议修改了。他看我采用了他的意见,更感兴趣,就接二连三地仍用书面来跟我商榷。……有一天我让跟包大李到前台送给他一封信,约他来细谈。果然他是准时而到,谈得非常痛快。从此他要对我的艺术提意见,就不必再用书面的方式了。
——梅兰芳(述)
《舞台生活四十年》
之后,齐如山先生参与了《霸王别姬》、《洛神》、《生死恨》、《黛玉葬花》、《嫦娥奔月》等等新剧的编剧以及导演工作。在齐如山先生之外,梅派艺术的建立还有赖于罗瘿公、李释戡、黄秋岳等多位大家的共同创造。
京剧《洛神》
梅兰芳饰洛神
京剧《嫦娥奔月》
梅兰芳饰嫦娥
苏轼说,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遇见同路人,结成知交好友,相携看过风景、攀过险峰,不失为一件乐事呀。
京剧一路走来,过往的艺术家们为今人铺成了路,今天的我们正接续着走在这条路上,越过风雨,迎接光明。
亲朋 挚友
知交 故旧
陪我们一路同行
奔向远方,风雨兼程
邓云乡:听戏·小戏丨观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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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 小咸瑜
编辑 | 瑜小胖
摄影 | 庄三万
「瑜音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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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京剧更好玩
原标题:《让我们红尘作伴,活得潇潇洒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