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苑撷萃」王茵｜夜游沈园话传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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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游沈园话传奇

王茵

2016年游过沈园之后，我又才思枯竭了，就像几年前游九寨沟一样，不知如何下笔。沈园，这个被后世誉为"江南第一爱情名园"的美景，至今还在诉说着陆游与唐婉凄美的爱情故事！前几天清理原来的手机，看着张张记录游览足迹的照片和段段还原游览精彩的录像，翻着原来未完成的碎篇，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写点什么呢？我还有什么借口，不传颂这让人遗憾但又永恒的爱情呢？

沈园是南宋时一位姓沈的富商的私家花园，是绍兴历代众多古典园林中唯一保存至今的宋式园林，分为古迹区、东苑和南苑三个部分。现在看时，觉得并没什么特别，如果是白天去，会失望而返。园子不大，夏天去蚊虫较多，只有一池荷塘能引人遐思，但要是与现在到处都是的千亩荷塘相比，又是小巫见大巫了，其他不说，单是规模就已败下阵来。可就是这样的一处私人花园，经历如此岁月沧桑，传颂至今，而且名气越来越大（记得有一年的中秋晚会就是在这里举办的），因何呢？

我想是因为爱情长廊里结着的心锁，系着的誓言；我想是因为小池里映日的碧荷，月下的缱绻；我想是因为《沈园之夜》，穿越千年油然而生的万古幽情!当然最主要的怕是南宋著名爱国诗人陆游与表妹唐婉凄美动人的爱情故事吧！

在南宋的一个春天里，一枝梅花斜在了诗人的眼中，隔着梅花的陆游却没有能握住风中的那一双红酥手。因为陆母，这对有情人已分开十年了！陆游二十岁时与表妹唐婉相恋，不顾世俗阻挠结婚。新婚燕尔恩爱羡煞旁人，但陆母却棒打鸳鸯，逼迫陆游休了唐婉。在当时的社会背景下，母命如圣旨，陆游纵是千般无奈，万般痛苦也只能如此。

分手后陆游再娶，唐婉再嫁，各自开始了新的生活。可造化弄人，偏偏十年后的春天他们又重逢于沈氏之园中。陆游在赏春，唐婉与丈夫在游春，意外的重逢，有情人却难诉离情，眼帘中饱含的不知是情、是怨、是思、是怜……昨日情梦，今日痴怨，尽绕心头，于是沈园斑驳的粉墙之上留下了千古绝唱《钗头凤》:红酥手，黄縢酒……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春如旧，人空瘦……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可就是这样的离别，这样的《钗头凤》葬送了唐婉的凄凄性命！

第二年春天，抱着一种莫名憧憬，唐婉再次来到沈园，徘徊在曲径回廊之间，忽然瞥见了陆游的题词。反复吟诵，想起往日两人诗词唱和的情景，不由得泪流满面心潮起伏，在不知不觉中和了一首《钗头凤》: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欲笺心事，独倚斜阑。难！难！难！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怕人问寻，咽泪妆欢？瞒！瞒！瞒！唐婉通过这阙词表达了难忘旧情但又难言的忧伤情愫，之后郁郁寡欢，不久便香消玉殒了！

而自那次分别后，陆游辗转各地任职，48年后再回故里，再游沈园，才看到了唐婉的这首和词，斯人已逝，但伊人那哀怨的眼神，羞怯的情态，无可奈何的步履，欲言又止的模样……仿佛这一切就在昨天，就在刚才！从此沈园成了诗人怀旧的场所，成了诗人的伤心之地。他想着沈园，又怕到沈园，因为沈园里有唐婉，因为唐婉在沈园，但如今却是"只见花海不见人"。虽伊人不见，但留给伊人的诗无数。因沈园见证了陆游唐婉的爱情传奇，也因陆游和唐婉，沈园成为了绍兴的一张名片！

陆母啊，你如果在天有灵，看着后世之人这般传颂着这段爱情佳话，我想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拆散他们的！陆母啊，你如果不为功利所累，不以陆游“婚后情深倦学，误了仕途功名”为由，逼迫儿子休妻，看着儿子为情所困，痛苦无奈之状，我想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法海的！陆母啊，你如果不为世俗所惑，不以唐婉婚后没能生育，“误了宗祀香火”为由，把她逐出陆家，让有情人终落得“执手相看泪”、劳燕分飞的地步，因此酸楚了唐婉内心，毁掉了唐婉的幸福，让她年纪轻轻就一命归西，我想你是无论如何也不会逼她离开陆家的，毕竟你还是她的亲姑姑呢！

放翁啊，如果你是放翁吧，你或是放下母亲的世俗观念，或是放下你与唐婉的那段感情，你就不会于南宋的那个春天去游沈园，你就不会在那个春天邂逅已婚的唐婉！如果你真能放下，你也不会惆怅迷茫，写下流传千古的《钗头凤》！放翁啊，如果你知道那次邂逅会让唐婉平静的内心再起涟漪，使她如死灰的爱情之火重新燃起而又无能无力备受煎熬，最终在秋风萧瑟的时节化作一片落叶随风而逝时，我想你无论如何也不会那么绝情，写下一纸休书，残忍地留下《钗头凤》的！

唐婉啊，你如果是“无才便是德”的封建社会的普通女子，如果你婚后不与陆游沉溺于琴棋书画、谈诗论词之中，如果你不耽于幸福美满的爱情之中，如果你顾及一点点虽是姑侄但终是难处的婆媳关系，也许陆母——你的姑姑还不会冷酷到赶你出陆家大门吧！也许隐忍苟且终会换来有情人的长相厮守吧！唐婉啊，如果你不被世俗的风雨摧残，放下原来的感情，开启新的人生；如果你不被那次邂逅折磨，不为《钗头凤》煎熬，不为情所惑，你会有那么悲凄的生活吗？你会那么早的离开人世吗？当然人生没有如果，历史也不能假设，这可能就是你们的命吧！从此世间虽少了一位才女，但却多了一曲爱情传奇！

如今“沈家园里花如锦，半是当年识放翁”。白天的沈园少了韵味，但夜晚的沈园绝对让你驻足忘归。夜幕下的沈园，装饰着若隐若现的灯光，色彩斑斓又清雅古典，沈园之夜已成为一个著名的你必看的旅游景点。夜游沈园，你仿佛穿越千年。在参与大户人家的开园仪式后，由侍女陪同游园，感受宋朝的市井夜市，还可岁币换物（记得当时我也买了几张岁币留为纪念）。听侍女讲解，品饼饮酒，赏风情大戏。身临其境之后，在“春游——沈园”、“绝恋——沈园“伤逝——沈园”、“情定——沈园”的大型歌舞剧（越剧）《沈园情》（夜游沈园的高潮）中，感受着层次分明的地方艺术的魅力，感动着陆游唐婉的爱情绝唱，感念着红袖添香的佳人，感颂着叱咤风云的诗客！

来过沈园的人心中都会有一座自己的沈园，看过《钗头凤》的人心中都会刻有自己的《钗头凤》。如果你正享受着爱情的甜蜜，那么请到沈园吧，它会让你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它会使你的爱情之花经久不衰，让那美好的一瞬成为永恒。如果你正承受着爱情的不幸，那么你一定要来沈园，它会让你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悲戚无奈，从而使你的痛苦之情化为乌有，珍惜更美好的人生！

《钗头凤》还在耳边萦绕，沈园的故事还在上演，“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愿诗人在这个春天里，能隔着梅花握住那一双红酥手，愿沈园能续写更多的爱情传奇，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