呓语《长恨歌》——在读书交流会上的谈话

话外音：此《长恨歌》指王安忆的小说，而非彼白居易的诗歌《长恨歌》。

上回研究生返校作的那场报告大家到听没有？这场报告值得一听，某老师最后作的总结发言尤其精彩，他把读书提高到“不为任何目的，而是一种生活态度”的高度，有振聋发馈的意思。

我们读一本小说，我个人以为，你要先在心理上暗示自己：我喜欢我读的小说，这样才能饶有兴致地读下去。

我这人有个毛病，凡是女性作家的作品都不爱看，无端的觉得她们的书脂粉气太重或太矫情。有一次我在网上写东西，写得很艰难，随手点了一下那上面的“文品测试”，显示我的“风格”与王安忆的相似率竟高达92%，我当时就想，一定要读她的书，看究竟是这么回事不。

我读的是她的长篇小说《长恨歌》，你们有哪个已经读了？那好，至少你暂时还不知道我是在胡说八道。我将就《长恨歌》谈三点：一是小说阅读的层次；二是文学创作的“后来者居上”；三是小说的爱情。

我以为，我们读一篇小说，大致上包括三个层次。第一是读故事，如果是要读故事，这篇小说肯定让你失望，以第一部为例，人物总共只写了王琦瑶、吴佩珍、蒋丽莉三个女学生，故事能奇到哪里去？我倒是想，要是不写故事了，不知还叫不叫小说？第二是读语言，又包括两个层次。一是对作品语言的由衷敬佩，觉得人家写得确实是好，我认为自己现在是这一层次。二是学习致用，能够说得清楚人家写得好在哪里，并在写作过程中潜意识直至有意识地运用，这一点我在下面还要说到。三是读人物、文化，读人物能把握形象的文化本源，读文化能把握民族的历史的精神沉淀（或许我表达得很不准确，还有待研究发掘吧）。《长恨歌》中讲主人公王琦瑶就是上海40年文化之芯，就是这个意思。不过，对王琦瑶的一生能不能展示这一点我持怀疑态度。

从一般意义上说，《诗经》不如《楚辞》，唐传奇不如明清小说，这是一个规律，是文学发展的必然。《红楼梦》在我国文学史上是占据特殊地位的作品，从创作的角度看，它是现实主义的巅峰之作，各种艺术手法都榛于完美，在表现上是登峰造极的作品。后来者要立足于中国文坛，就必须另辟蹊径，鲁迅、沈从文……无一不是这样。《长恨歌》表达上几乎全是带有作者主观判断的叙述、描写，因此书中富有哲理意味的句子比比皆是，这是一；二是和所有优秀文学作品一样，写人在特定情景下的心理及行为不着痕迹而使之鲜活。要是谈《红楼梦》全景式的视角、网状的结构……，《长恨歌》肯定没法比肩，但要是只谈语言的哲理意味，《长恨歌》肯定是超出《红楼梦》的。这就是我要讲的创作的后来者居上。

具体记不清是什么时候的事了，曾流传过一句用来批评电影、电视剧的话，叫做“情节不够，爱情来凑”，我觉得这句话也非常适合小说，除了一篇《老人与海》，你们哪个还读到过没写爱情的小说？“小小说”除外。不过，这也无可厚非，情感本就是我们人生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要写的话，不妨像中国的梁祝、西方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一样，写得“稀奇”一些，因为这样才能流传千古。《长恨歌》中“情”写得似是而非，依我看的话，那其实是一种需要。至于作者是不是要表现“生”的沦丧，我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