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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文化|高邮的“三枚邮戳”:古邮驿(大运河和“汪迷部落”)

句子大全 2023-07-23 05:0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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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城市的文化符号,是它在岁月里成长的记忆,也是独特的文化标签,如同这个城市加盖的邮戳,墨迹似浓似淡,却能一眼让人辨识。高邮,这座大运河畔的古城,除了让人领略蒹葭苍苍、碧波浩渺的高邮湖外,还有三枚清晰的“邮戳”,那便是:古邮驿、大运河和“汪迷部落”。

古邮驿:似闻马蹄声声急

高邮市区南门大街馆驿巷,虽说是一条幽深古老的巷弄,实际是一条狭长拥挤的小街。沿街是一家挨着一家的民居和商号,清一色黑砖小瓦,木质门窗,依旧保留着明清时期建筑风格。穿行在巷弄,时光仿佛倒流,回溯到车马劳顿的年代。而这里,曾经是古城最为繁华的地方。

行走在古巷,出于对古驿站的好奇,我寻找着最古老、最有代表性的建筑,猛一抬头,古盂城驿就在眼前。它临近大运河,宽敞的门庭上方高悬“古盂城驿”四个遒劲的大字。门楼上面,城阁飞檐斗拱,再现当年驿站曾经的辉煌。

邮驿是邮电通信的前身,邮是信件,驿是信使。今天看来,它已退出历史的舞台,然而,就在一百多年前,它是最快捷、最重要的通讯方式和信息传递渠道。应了那句瞬息万变的古话,百年,对古城而言,只是在光阴里稍稍打了个盹,而曾经的信使却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其实,邮驿的功能除了日常传达朝廷的圣旨、诏书之外,还担负着传递军情、民情和地方治安防务情报等重任。驿卒便是使者。为了保持邮件持续不间断传送,每隔一段路程,需要给他们提供一个休闲的场所。于是,十里一亭,五十里一驿,古驿站在驿卒马蹄声中应运而生。

京杭大运河是一条通达南北的水运大动脉。依附这条水运通道,运河河堤也是一条重要的古驿道,百姓称之为官道。一千多公里的里程,沿途一度建有七十二座驿站。曾经的驿站绝大多数早已湮灭于岁月风雨之中,如今保存下来的只有河北怀来县的鸡鸣山驿和眼前这座盂城驿。

高邮的别称为盂城,据说这一称谓缘于宋代高邮人秦少游的诗句:“吾乡如覆盂,地处扬楚脊。环以万顷湖,粘天四无壁。”秦少游是著名的婉约派词人,这首词描绘出高邮地形地貌特征,中间高、四周低,如同一只倒扣的水盂。古老的盂城如同从岁月深处走过来的老人,它用浑浊的目光,见证了这座运河古城的潮起潮落,一路风雨历程:秦始皇在此设立三十六郡之一的高邮郡;北宋开宝四年(971年),知军高凝祐筑高邮城;明朝洪武八年(1375年),高邮知州黄克明开设盂城驿;清朝,高邮成为“江淮名州、广陵首邑”。一时船来车往,商贾云集。

盂城驿历经六百多年的风雨沧桑,是目前保存最为完好的古邮驿。与一般古驿站不同,它不仅仅是一座提供信使休息的驿站,还是途经此地的官府要员、差役等接待之所。这里有一百多间房舍,从南到北,分为前、中、后三进庭院。不同身份的官差、不同级别的邮差,接待也有迥然不同的档次和等级之分。对官府要员,驿站不仅提供高档的食宿,还有专门差役服务,而一般驿卒只能入住厢房。

原本是驿卒的息脚之处,渐渐有了官差南来北往,加上大运河漕运船夫、苦力上岸休息,补充生活必需品,这里集聚了越来越多的人气,一些商贾也开始在这里开铺设号,经营买卖。明代,盂城驿已是一座相当规模的运河城镇,仅米铺就有十余家。一些文人雅士也前来游历。北宋元丰七年(1084年),大文豪苏轼在秦少游的陪同下,游览此地,同登文游台,吟诗作赋,成为文坛千古佳话。盂城驿向北不远处,便是文游台。如今,这里已成为来高邮旅游观光的游客必到打卡之地。

在盂城驿内,我看到一副颇具意境的楹联:“梅寄春风劳驿吏,葭怀秋水托鸿邮。”此联应该出于高人之手,它生动形象地道出盂城驿承担特殊而又重要的使命功能,同时描绘出坐拥高邮湖、牵手大运河的古城风光。

透过古驿站,我似乎看到身穿红衣的信使,身挎邮包,扬鞭策马,十万火急似地奔跑在大运河畔尘土飞扬的驿道上,那里有十万火急的军情,也寄托着黎民百姓的希望。

大运河:沧浪之水古人开

在高邮,京杭大运河从城西穿行而过。

站在大运河河堤,眼前的河面波涛滚滚,浪花四溅。作为人工开凿的河流,河面如此开阔、水势如此汹涌,是我始料未及的。河水算不上清澈,却能倒影出河堤上飘动的杨柳和位于河中心镇国寺高耸的塔尖。宽阔的河面上,各式各样的机动运输船来往穿梭,一片繁忙热闹的景象。

这是我第一次零距离接触京杭大运河,第一次站在运河边,面对沧浪之水,亲身感受这条千年古运河传来的飒飒风声、汩汩水声和“突突”马达声。此时,它们汇聚在一起,像是古运河历尽千年风雨之后,依然跳动着强有力的脉搏。

我曾经在淮北柳孜集,看到过被发掘出来的古运河码头,那时废弃的隋唐大运河被岁月抛弃掩埋变成遗迹的物证,有关古运河的繁忙景象只能借助史书中的记载进行想象。而眼前,大运河奔流不息,像一位慈祥的母亲,虽然拖带着满身沧桑,却仍然没有停下奔忙的脚步。

高邮,是运河母亲抚育的一个宠儿。

公元前486年,吴王夫差出于战略考虑,开凿从江都(今扬州市)至山阳(今淮安市)的邗沟,从此打通了长江与淮河水运通道。这是大运河最原始的河段。尽管仅有170多公里,然而,它沟通南北的独特作用,彰显了它在军事战略、经济、水运交通方面的重要作用。

高邮特殊的地理位置,令群雄争霸的各位霸主不敢小觑。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在此筑高台、建邮亭、设驿站,将此地命名为高邮。从此,高邮成为古驿道上最重要的驿站之一。

隋炀帝开凿了通济渠,沿着运河水道,这位集雄略与暴戾于一身的隋朝第二位皇帝终于圆了三下扬州的美梦。梦醒时分,却断送了江山社稷。而真正受益的是唐宋两个王朝,伴随着“舳舻相继,运载天下”,隋唐大运河真正成了漕运黄金水道、帝国的生命线。元朝定都大都,对隋唐大运河实施取直工程,修建了通惠河。至此,北至北京,南到杭州,沟通五大水系的京杭大运河水系大功告成。

河流是人类文明的摇篮,也是抚育城市的母亲。对于高邮而言,这种情形尤为明显。

高邮这座城市成长、壮大,与大运河密不可分。高邮州志记载:运河在高邮境内南北九十多里,河闸数座;塘(今澄子河)在高邮境内东西长八十里,各有斗门石工涵洞数十处。“水则西湖(高邮湖)藉南北河(运河)以为之泄,旱则南北河藉西河以为之溉,此古高邮之利也”。正因为高邮有这样得天独厚的水利条件,使得高邮农耕、渔业极为发达,早早便享有“鱼米之乡”的赞誉。同时,运河开通后,这里又成了漕运与日常水运交通的枢纽部位,来往船只在此停泊,各种交易在高邮湖的岸边进行,百姓向这里汇聚,一座城市应运而生。

在我想象中,大运河应该是与高邮湖直接相通的,但眼前,大运河并非穿行于湖中,而是沿着湖东侧另辟河道。我有些不解,因为大运河很多河段,如微山湖,湖面本身就是运河的一段。当地向导解释说,高邮湖湖面宽阔,有时风高浪急,不易控制水情,大运河与它以桥涵相连相同,旱灌涝排,一举两得。这让人不得不佩服古人开凿运河的智慧。

高邮偎依在大运河身边成长。运河里的水,是高邮的乳汁,运河吹来的风,是高邮吐故纳新的呼吸。

沐浴浩荡皇恩,一直是高邮人的骄傲。清朝时康熙与乾隆曾经多次到过高邮。与隋炀帝乘龙舟沿着运河三下扬州看花赏景不同,两位清朝皇帝主要是视察民情。康熙帝六下江南,六次经过高邮。与祖父一样,乾隆帝也是六次下江南,六次在高邮停留、视察。乾隆帝的江南之行尽管也是旌旗猎猎、皇恩浩荡的场面,然而,他关注的是高邮湖和运河两岸的民情。在高邮,这位盛世之主曾吟出“淮南古泽国,高邮更巨浸。诸湖率汇兹,万顷波容任……堤岸高于屋,民居疑地窨。嗟我水乡民,生计惟罟罧”的诗句。

从高邮京杭大运河河堤开车北行,不远就是京沪高速入口。这是一条与京杭大运河几乎平行的高速公路。两条运输大动脉,一水一陆,一古一今,像是从高邮迁出两条风筝似的长线,它让古城定位在一个特殊的位置,又让古城在现实中展翅奋飞。

“汪迷部落”:淡雅文章留人间

赶到汪曾祺纪念馆时,已经临近闭馆时间,我担心纪念馆会闭门谢客。工作人员得知我们是从外地几百公里赶来参观,并没有阻拦的意思,相反,还热情安排一名讲解员,为我们在馆内免费讲解。

这是一个造型别致的纪念馆,几块几何形块状建筑体看似无规则叠加在一起,构成建筑物主体,暖灰的色调、随机的机理,让人很容易联想起摞起来的书稿,又契合汪曾祺率真坦然的性格特征。

讲解员介绍说,纪念馆是高邮市汪曾祺文化特色街区“一轴两带三片”四个功能区域的一部分,另外三个功能区分别是汪迷部落、汪氏家宴以及汪氏客栈。

为文学家建造纪念馆,国内外并不少见,而建造一个特色街区,我是第一次见到。一位已故文学家受到如此重视,享受如此高规格的待遇,这是一座城市对一位文化人的肯定与褒奖,更是高邮这座城市文脉之风的传承与延续。纪念馆内,我似乎感到空气中飘动着一股暖暖的气息。

有人说,决定一个城市的高度,并非是有形的高楼大厦,而是无形的文化标杆。汪曾祺无疑是高邮这座古城令人仰视的文化标杆。

汪曾祺有句名言:好玩的人生。然而,寻觅他的人生道路,似乎并不好玩。

汪曾祺是1935年在枪炮声中依依不舍离开家乡高邮考入镇江中学的,那年他刚满十五岁。中学毕业后,他来到西南联大求学,因为英语考试睡过了头被判零分,没拿到毕业证;离开联大后,又因无路费,滞留昆明。北平是他一度向往的地方,然而,在这座曾经令他热血沸腾的城市,他因为穷困差点寻死,后来在恩师沈从文的帮助下,总算在北平历史博物馆寻到一份养活自己的差事。“反右”时,他被人盯上,幸运的是有人替他说话,逃过一劫;1958年文联整风复查,替他说话的人不在了,那顶早准备好的“右派”帽子终究被扣在头上。他被撤销职务,连降三级。

半个多世纪的风风雨雨,汪曾祺一路磕磕绊绊走来,说是笑对人生,这其中五味杂陈只有他自己知道。只是,无论是顺境还是逆境,他初心不改,始终用手中的笔耕种在精神家园,用乐观豁达的目光看待这个世界。因此,有人称他是“为数不多的纯粹文人”。

汪曾祺的文学创作之路可以追溯到上个世纪。60岁后,也许是彻底卸去精神上的枷锁,写作成井喷状态,《受戒》《异秉》《大淖纪事》等一批代表性作品先后问世。他以清新、朴实的文风,在文坛独树一帜,成为如同喜爱他的恩师沈从文一样,备受人们喜爱的作家。作家王安忆曾经说:“汪曾祺老的小说,可说是顶顶容易读的了。总是最最平凡的字眼,组成最平凡的句子,说一件最平凡的事情。”贾平凹曾经这样评价汪曾祺:“是一文狐,修炼成老精。”

像福克纳的写作一向徘徊于家乡奥克斯福,莫言的重要作品离不开高密那一方故土,汪曾祺的创作源泉来源于高邮。他在高邮度过了童年,十五岁便离开家乡,但家乡的风俗人情在他脑海中打上深深烙印,家乡的一草一木深深融入了他的血液。高邮湖、古邮驿、大运河,还有里下河几千年形成的土风民情,成了他创作的源泉,也形成他清新、自然写作风格的底色。他的代表作《大淖记事》中的小锡匠十一子、挑夫的女儿巧云,《受戒》里的小和尚明海、村姑小英子,都映射出家乡人的影子,甚至能找到人物原型。他的作品充满对家乡的热爱,对人生真善美的赞美,正是作品洋溢浓郁的家乡乡土气息,不仅受到家乡高邮人的喜爱,也受到众多文学爱好者追捧,从而形成了一个独特的文学圈子——“汪迷部落”。

就在我们跟着讲解员饶有兴致地寻觅着一代文学大师的人生轨迹和创作经历时,在二楼汪曾祺作品展示中心,一群读者或坐、或依读着汪曾祺的作品,专心致志的神态好像忘记了已经接近闭馆的时间。

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汪迷部落”成员,但他们一定是一群虔诚的读者。

部落是一个有着血缘或特殊纽带关系的特殊群体。我想,连接“汪迷部落”的“汪迷”们就是对作家的热爱和作品的钟爱。作为一种文学现象,“汪迷部落”诞生在高邮、正滚雪球似地在里下河地区发展壮大,而它的成员遍布全国各地。

这是一群特殊的“粉丝”,他们既是虔诚的读者,也是研究者、传播者。他们一边迷一般喜爱作家的作品,一边探寻这位大师的创作风格和心灵轨迹。

从导游讲解中我了解到,在高邮,“汪迷部落”不仅定期在纪念馆举办汪曾祺作品研讨会,还有“汪迷”自发组织诵读会、交流会。尽管汪曾祺的作品对文学创作产生很大影响,但“汪迷部落”不拉派系,不立山头,不搞标签,仅仅是出于对作品的喜爱、对人品的崇敬,一种发自内心的对一代文学大师的膜拜。

结束参观走出纪念馆,天色已晚。此时,西天一道彩霞照射在纪念馆上,氤氲出绚丽的光晕,让纪念馆愈发充满迷幻一般的色彩。(姚中华)

来源:淮北日报

实习编辑 王伟

制作 曹宇

责编 肖东

审稿 晖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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