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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楚文艺新动力——诗人哨兵:为时尚早

句子大全 2023-07-31 03:4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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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都市报记者徐颖 摄影:楚天都市报记者萧颢

“说到哨兵的诗歌及其精神背景我首先想到的就是洪湖,就如说到于坚、雷平阳和王单单我们会自然想到云南一样。显然,洪湖不仅是一个物理空间和生态空间,而且是在语言和想象中形成和叠加的文本空间和修辞空间。一定程度上,后者作为个人化的地方志和心灵史显得更为重要。”这是诗人评论家、《诗刊》副主编霍俊明对哨兵的评价。

《十月》文学杂志资深编辑、诗人谷禾曾经形容哨兵:“哨兵是一位至今生活在洪湖岸边的‘隐者’,我用这个词语,意在强调哨兵诗歌在当下诗坛的独特性,他是出世的,又是入世的。他置身于江边,观浪,怀人,讲述,幻想,焦虑不安……”评价最后用了一个结语“哨兵是一位值得持续关注的诗人”。谷禾说这话时是2011年,当年《十月》第三期刊登了哨兵的《地铁寻父》《早安!长江》《观浪》《闻洪湖建高速公路》《螃蟹能在天上飞》等七首诗。

也正是在这一年,哨兵从洪湖调入武汉市文联工作,从一个“文学的隐者”变成了一名编辑,寻找诗歌里的自己。迄今为止,他曾获过《人民文学》新浪潮诗歌奖、《十月》年度诗歌奖、第二届《芳草》汉语诗歌双年十佳、《中国作家》郭沫若诗歌奖、《长江文艺》年度诗歌奖、《文学港》储吉旺诗歌优秀奖、湖北文学奖、屈原文艺奖等奖项;出版有诗集《江湖志》《清水堡》《蓑羽鹤》等;现任《芳草》杂志执行主编。

9月1日,楚天都市报记者来到武汉市文联采访哨兵。哨兵说,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心中最真实的念头,纯粹是出于自我表达的需要。他在《地铁寻父》中写道,“没料到在国贸地铁换乘站我会走丢了爹/晚十点,我父亲在人类中等于无/……夜深了。谁碰上白发人说楚方言/在外游荡。谁就得告诉我/我想带回/我的来历”。

哨兵的诗有来历,来历于养育他的洪湖的一方水土,来历于元稹、李白、杜甫、陶渊明、王维和孟浩然们塑造的中国古典诗歌传统,也来历于改革开放后重新受到外国文学洗礼的新诗传统。他既沉醉于这样的传统,同时,也用汉语与生活碰撞出的美学,打破这样的传统。

童年的课堂就像“小型联合国”,唯有书写才能与伙伴们畅快交流

记者:您是怎么走上文学道路的?哨兵这个笔名很特别,它有什么由来?

哨兵:于我来说,拿起笔,在纸上写下心中最真实的念头,纯粹是出于自我表达的需要。我出生的洪湖,是一个没有原住民的县级市,1951年合并两湖地区后才建县,随着20世纪60年代兴起的围湖造田运动,来自江苏、山东、安徽、河南,甚至远至新疆地区的7省18个县的渔民云集于此,各种方言俚语混杂,语言交流就是最大的障碍,正常的诉说和倾听,几近奢望和不可能。即使现在,在一个叫燕子窝的地方,听着那种地道的闽赣方言时,我总有人在故乡却身处异国的荒谬感。从童年时代开始,我的课堂就是小型联合国,在声音和书写间,唯有写,才能让我和伙伴们交流畅快。最初,是写在手心,后来写上纸条,再后来,在笔记本里,我的理解,写就是命名,是存在。或许,我的所谓文学道路,就这样不自觉地开始涂鸦了。

而那个笔名,其实是父亲给我取的本名,打小,家里人就这么叫我。

记者:洪湖对于您的文学生命来讲,是怎样的存在?

哨兵:此时谈文学生命也许早了点,因为我要走的路太长了。

而说到洪湖,多数人的印象也许来自那首红色经典歌曲,不夸张地说,在这个星球,只要有华人的地方,一定有关于洪湖的传唱。这种标签和烙印,从写作发轫初始,就如宿命,粘着我的每一个语词和句子。幸耶?祸耶?我在《天堂诗》《命运》等诗作里,有过如是的自诘和反思。对一个出生在洪湖的诗人来说,再发现、再创造、再命名的难度,是显而易见的。我总不能漠视这种写作的难度,怀揣手机电子地图,满世界去写诗吧?正如浅水藏月,亦如门前一泓小溪水、我当五湖四海看,似乎,在洪湖,只剩下向动植物学习这一条路可走,寻找属于我的声音和色调,构建自己的写作体系和自然观了。

记者:武汉对于您的文学之路,又是什么样的意义?

哨兵:武汉是一座国际范十足的大都市,两江三镇会聚着一大批极为优秀的诗人。在武汉生活工作,我一直在努力,并创作有长诗《武汉辞》等作品,向同行们学习。武汉在我的文学之路上,对我个人生存境遇和写作理念的改变,让人终身受益。

传统是伟大的沼泽和陷阱,稍有不慎“我辈注定会被湮灭”

记者:您最喜欢的古代诗人是谁?为什么呢?

哨兵:元稹,我最喜欢。

元稹也许是历代大师级中国诗人里情感最丰富的一位,不说《崔莺莺传》,不说薛涛,不说《遣悲怀》,单说《闻乐天授江州司马》等诗章里,与白居易一世的兄弟情,就足以令人艳羡和倾慕了。同时,盛唐之后的诗歌中兴运动,元稹是扛着日常生活这面大旗,走在中唐诗人队伍里最前列的那一个。自元稹始,在书写史诗的同时,中国诗人已自觉地将日常入诗,语言浅近、白描,极具现代艺术的神韵。而我最开始喜欢他,是因《思归乐》里对“故乡”这个诗歌传统的颠覆性命名——我已失乡去,我无失乡情——饱含悖论,却也旷达。如此说来,会翻出海德格尔“诗人的天职是还乡”这本陈年老账,但认也好,否也罢,笃信元稹的坦率和明快之余,亦庄亦谐,我也曾如此自问,与元稹远隔千年尘封的海氏,若有幸与汉语里的唐诗相逢,20世纪后,哲学该如何界定诗人的天职呢?而在我有限的阅读里,像元稹这种能从美学外溢的诗人,并不多见。当然,《岳阳楼记》里诞生忧乐思想的范仲淹,也是。

记者:中国唐诗宋词的传统对您影响最大的是什么方面?新诗传统呢?您对传统的继承主要是什么?

哨兵:除了刚才谈到的日常性,传统对我影响最大的,是自然观。中国诗歌的自然观是由陶渊明、王维和孟浩然在短短四个世纪里建立的。但在当下,我面临的自然,早已不是采菊东篱下的自然,不是坐看云起时的自然,不是春眠不觉晓的自然。比如,在洪湖,我遭遇的自然是高速公路破湖而过的自然,是高速汽艇贴湖而飞的自然,是高楼摩天耸立湖面却如远山的自然。但荷花依然,湖水兀自,如何理解并认同高速公路与高速汽艇和高楼,是我面对的难题。但传统从来不是现存的瓦罐和瓷器,拿来就可解饥渴。传统是伟大的沼泽和陷阱,稍有不慎,我辈注定会被湮灭。或许,拿鸟和鱼的眼光打量世界,有可能走出困境,重建汉语诗歌的自然。

实话说,传统就是压力。所以,谈新诗传统,其实在谈新诗面临来自杜甫和翻译的双重压力。杜甫是汉语诗歌集大成者,“亲朋无一字,老病有孤舟”,杜甫在《登岳阳楼》里凭一己之力,替中国诗歌已然完成了终极拯救和终极关怀的使命。而翻译是多语境、多文化交织碰撞后带给汉语强大的修复力和再生力。无法想象,新诗如果没有普希金、惠特曼、艾米丽·狄金森、弗罗斯特、庞德、艾略特、佩索阿、阿赫玛托娃、茨维塔耶娃、曼德尔斯塔姆、布罗茨基、奥登、阿什贝利、米沃什、希尼、沃伦、毕肖普、沃尔科特、阿米亥、勃莱……包括垮掉一代的金斯堡、斯奈德、包括卡佛、布考斯基、拉金等,带来的新元素和世界文化的压力,新诗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脸孔?

简单说,新诗一直活在杜甫和西方现代诗歌的双重阴影里,这个阴影并非虚构,更不是想象,是真实存在的压力。

好诗应具备挤入经典的品质,这不仅关涉审美更关涉一个诗人的世界观

记者:您成名算早,还是算晚?现在诗人要出名,是不是比过去更难?

哨兵:早或晚,我还真没有感觉。对诗人而言,名指的是作品,作品永远第一,也是唯一。想想陈子昂的砸琴逸闻,没《登幽州台歌》这首扛鼎开山的登高之作,砸烂再多再贵重的胡琴来炒作,陈拾遗也无法把自己砸入初唐四杰的伟大序列。所以,从作品来看,那么多大师和经典在前,现在诗人要出名,比之过去,不知道要难多少倍。

记者:有没有人说,您给人展示的外在个性,与您的诗文给人的感觉,有些反差?生活中有热热闹闹的江湖气,诗中是安静灵动的气质。

哨兵:真的没有人和我谈过这个问题。对一个写诗的人来说,诗与人,存在反差,也是再正常不过了。连诗仙李白也如此,天才加酒鬼加孩子气,加想象力突破人类认知边界的李白,在《寄东鲁二稚子》里,呈现的不是世人认识的李白,而是一位慈父,担忧处处、愁绪万千又怜爱百般。

记者:作为一名诗人和编辑,您选诗的标准是什么?您心目中好诗的标准,好诗人的标准是什么?

哨兵:作为编辑,标准只有一个——选出好诗。

好诗人的标准也只有一个——写出好诗。

但好诗从来没有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标准,好诗的标准只对自我有效,对他者不一定成立。

好诗的标准只能来自阅读和比较,不来自理论和某种流派与学说。所谓“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能吟”,就是指阅读和比较。所谓,眼里有经典,心中藏大师,阅读只能是对经典的阅读,比较只出自对大师的仰望和瞩目。所以,好诗应具备挤入经典的品质和与大师比肩的力量,这不仅仅关涉审美,更关涉一个诗人的世界观。没有经典和大师这两面照妖镜,诗的好,该从何谈起呢?如此说来,诗的好,只能是与《诗经》《楚辞》《唐诗三百首》和哈罗德·布鲁姆的诗歌选本比较后的好。这是不二法门。

记者:互联网、微信朋友圈,让写诗变成了一种特别日常的活动,参与性强。你觉得互联网时代的诗人,和过去有什么不同?可以结合您个人经历感受谈谈。

哨兵:日常编辑看稿,我离不开互联网和微信,从工作交往的便捷来看,互联网和微信真是个好东西。但是,真正的诗,是时光与读者漫长的共谋,是水落石出和沙里淘金,当然,诗人还得要点好运气。想想杜甫,想想荷尔德林与海德格尔、艾略特与庞德,在互联网和微信朋友圈变得日常的时代,谈论诗人和写诗,为时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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