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顶一万句》：“一顶绿帽子的史诗”（讲透婚姻中出轨的真相）
文|芳小菊
《一句顶一万句》是作家刘震云根据自己的同名小说改编，由他的女儿刘雨霖导演的一部电影。
原著里有一百多个人物，故事延续百年，用一部电影难以表达其中的精髓。
所以，刘震云只选择了后半部的部分章节，以牛爱国的妻子庞丽娜给丈夫戴上一顶绿帽子为主线，讲述了夫妻间“说不到一块”即“说不着”的现实之痛。
电影一开始就直奔要表达的主题——“说不着”与“说得着”，即能不能“说到一块”。
民政局里，牛爱国和庞丽娜正在填写领取结婚证的表格，一对满脸不耐烦的夫妻挤过来要办离婚，理由是“说不着”，妻子说，丈夫仨月了今天说了头一句话“离婚”。
轮到牛爱国和庞丽娜时，庞丽娜脸带娇羞地说：“我们说得着”，一脸喜色的牛爱国看了她一眼，补充了一句：“话还没说，就知道对方心里想的是啥”。
这时的牛爱国意气风发，庞丽娜温柔甜美，正在当兵的牛爱国心里想着：回头提了干，把庞丽娜接到兰州去。
可他们都没想到，十年后，在生活的碾压下，因为“说不到一块”，庞丽娜给自己的丈夫戴了一顶绿帽子，让他一直活在想杀了她，又下不了手的现实之痛里。
一顶绿帽子，让牛爱国在“忍，还是不忍”的尴尬痛苦中不断煎熬着。
刘震云因此把这部电影概括为：一顶绿帽子的史诗。
一、“说不到一块”是夫妻矛盾的根源
电影《一句顶一万句》要讲述的重点，不在于庞丽娜如何给丈夫戴上一顶绿帽子，也不在于牛爱国是不是真想杀人。
它是以此为契机，探讨夫妻间的婚姻危机和危机的根源。并借此揭示为什么有些夫妻在婚姻里，走着走着爱情就死掉了。
电影里的故事是从两人结婚十年后开始的。
十年后，当年想成为军官的牛爱国，成了一名修鞋匠，庞丽娜的兰州梦也没能实现，生活过成了一地鸡毛。
当年的“说得着”和“话还没说，就知道对方想啥”，早变成了每句话都“说不到一块”，和“根本就不想知道对方在想啥”。
庞丽娜在“再没人说个话，就把人憋死了”的痛苦里，变得不再温柔。她下了班总是以和“同事”在外面吃饭为借口不愿回家。
吵架成了两个人的家常便饭，吵到激烈处，两人还把结婚证撕成了两半。
一次，庞丽娜的表姐夫过生日，酒桌上，牛爱国一句话也没说，回家后，两个人为此吵了起来，庞丽娜把他的脸抓开了花。
为了能找个“说得着”、“说到一块”的人，庞丽娜出轨了，她和开婚纱影楼的蒋九好上了。
牛爱国的姐姐听到外面的风言风语后，提醒蒙在鼓里的弟弟：“瞒着，就不是好事”。
在姐姐的提醒下，牛爱国在庞丽娜又一次下班不回家，说“同事”过生日要一起吃饭时起了疑心，他找了好几家饭店，最后在当地最好的酒店——生态园，发现庞丽娜和蒋九有说有笑的在一起吃饭。
看着两人谈笑风生的样子，牛爱国忽然明白：能不能“说到一块”原来要看跟谁在一起。跟自己在一起，妻子很久没这么笑过了。
一顶绿帽子不知不觉戴在头上，牛爱国觉得自己要杀人，要杀了那对不知廉耻的男女。
他找到以前的战友杜青海征求意见，杜青海很了解他，知道他不想杀人也不想离婚，只是心里气愤，过不去这道坎：“如果要杀人，你早就动手了，不会来找我”。
他劝牛爱国：“捉贼要赃，捉奸要双，只要没堵在炕上，就要宁信其无，不信其有”。
在战友面前，牛爱国说出了夫妻关系紧张的根源：“我们在一起，没话”。
杜青海一阵见血地说：“有话就出不了这种事了，没话你就要主动找话”。
这时，牛爱国愁眉苦脸地说了一句话，这句话戳中了夫妻关系的痛点：“你不知道没话找话有多难”。
是啊，“没话找话”，“说不到一块”，生活中，有很多夫妻感同身受，“说不到一块”是大多数夫妻的现实之痛。
最后，杜青海给牛爱国出了一个主意：“多干她喜欢的事，等她回心转意，事情就过去了”。
在战友的劝说下，牛爱国放弃了想杀人和离婚的念头，决定忍下这口气，多做妻子喜欢的事挽回婚姻。
二、一顶绿帽子的痛苦，忍，还是不忍
牛爱国是个宽厚实在的男人，军人出身的他，说到做到。
回到家里，他找出撕坏的结婚证，粘好放了起来。为了享受两人世界，把女儿百慧送到了姐姐那里。
晚上他做了妻子最爱吃的松鼠桂鱼，并开了一瓶红酒，要和她好好聊聊。
饭桌上，他对庞丽娜展望了自己未来的三大愿望：把修鞋铺扩大做成店面，买套带暖气的楼房，带庞丽娜去欧洲旅游。
对他滔滔不绝地展望，庞丽娜的回应就一个字“好”。牛爱国的展望，她根本就不相信。
借着酒劲，牛爱国又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和蒋九的事，希望你回心转意”。
庞丽娜一听矢口否认：“本来就没有的事，哪来的回心转意”？
话说不到一块，两人不欢而散。
牛爱国的努力没起效果，她的姐姐牛爱香只好出面：“看在咱俩说得着的份上，你跟我说回实话，你和蒋九到底有没有事？有事，也没啥大不了的，我劝爱国离婚”。
庞丽娜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我和他在一起就是说得着，在这个小县城，没有人说个话，就把人憋死了”。
最后，她对牛爱香说：“也不知道啥时候，俺俩没话了，我也着急”。
庞丽娜不是个道德败坏的放荡女人，她只是要找个能“说到一块的”人，来分享自己的喜怒哀乐，蒋九恰好是那个能“说得着”的人。
牛爱香出面找她，让她明白了自己的身份和责任，她向蒋九提出了分手。
可蒋九说分手要有仪式，于是两人约好出去旅游做最后的告别。
出发的前天晚上，蒋九发给庞丽娜的信息，被牛爱国无意中发现了，他没有声张。
庞丽娜一走，他立刻跟踪到了他们下榻的酒店，偷拍下了两人在酒店门口拥抱亲吻的照片。
亲眼目睹自己的老婆和别的男人亲热，牛爱国心中又生出了杀意，他买了一把水果刀揣在怀里，来到一座寺庙，跪求佛祖，在他杀人后，保佑他的女儿。
这时的牛爱国，内心即痛苦又矛盾，杀了这对“狗男女”，他的女儿就没有了妈妈，不杀又咽不下戴绿帽子的怨气，在佛祖面前他久久不肯离去，思忖着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为了女儿百慧，他不想杀人。最后，他想到了一个借刀杀人的办法，用“诛心”惩治蒋九和庞丽娜。
回去后，他来到蒋九妻子的甜品店，把事情告诉了她，并给她看了自己拍下的照片。
然后，他编造了一套谎言，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在房间外听了他们一夜，一夜，他们干了三回，干完还不睡，还要说话。他们一夜说得话，比跟我一年说的都多”。
其实，牛爱国根本就没舍得花钱住进酒店，他在酒店外守了一夜。
蒋九的妻子听完他的话，表现得很镇静：“你走吧，我知道了”。撵走了牛爱国，她买回一瓶农药，一口气喝了下去。
幸亏发现的及时，她被救回一条命，蒋九因此害怕了，答应以后安分跟她过日子。
而庞丽娜要求离婚时，遭到了牛爱国的坚决反对：“夫妻一场，我要对你负责，让姓蒋的先离，他离了，我就离”。
既然下不了杀手，牛爱国就要来个鱼死网破，他不想轻易忍不下这口窝囊气。
他告诉庞丽娜，以后不会让女儿跟一个破鞋有任何关系，只要庞丽娜敢见百慧，他就敢杀她。
事发不久，蒋九夫妻很快和好了，而牛爱国一直放不下他的执念，庞丽娜找了很多人劝说，他就是不肯离婚，不让她见女儿。
一顶绿帽子，让牛爱国在“忍，还是不忍”中反复挣扎折磨着对方，也折磨着自己。
一次，女儿百慧在玩妈妈送给她的玩具时，被牛爱国发现，控制不住的牛爱国，摔碎了玩具，对着女儿大骂：“你妈不要你了，你妈就是个破鞋”。
百慧听了，立马明白过来，之前爸爸说的妈妈去广东打工了，是在骗她，是给妈妈为什么一直不回家找的借口。
她跑到妈妈上班的纺织厂，狠狠瞪了妈妈几眼，一句话没说，转头跑了。
百慧的眼神深深刺激了庞丽娜，连女儿都知道自己的事，开始恨自己了了，她还有什么可顾及的？
压抑许久的她，破罐子破摔，找到蒋九后，两人又一起私奔了。
老婆再次私奔，牛爱国头上的绿帽子越来越大。
这次，他决定不再找了。他难堪地对问罪与他的蒋九妻子说：“这种事情不能找，一找，会出人命”。
可他的姐姐牛爱香却说：“一定要找，老婆跑了得有个响动，如果离了婚就不找了，没离婚，闷着头不做声，不就成缩头乌龟了，今后还咋混”？
在姐姐的催促下，牛爱国踏上了寻找妻子的路程。
在兰州，他遇到了初中女同学章楚红，两个人相谈甚欢。
交谈中，牛爱国得知，因为“说不到一块”，章楚红和丈夫一年前已经离了婚，章楚红问他跟妻子咋样时，他露出了凄然的神情。
心知肚明的章楚红看出了他的窘境，开导他说：“世上的事都经不起推敲，一推敲，哪一件都藏着委屈”。
在善解人意的章楚红面前，牛爱国合盘说出了，一顶绿帽子带给自己的痛苦和不堪。
说完后，他顿感身心轻松：“我今天说的话，比平常一年还多，三四年没这么痛快过了”。
“说得着”让两个人惺惺相惜，分手时，章楚红告诉牛爱国：“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以前”。
听了老同学的话，牛爱国瞬间顿悟：
一个人真想说一句自己内心的话，是很困难的，他必须找到一个能听他说这句话，并且懂这句话的人。而他不是那个能听懂庞丽娜说话的人。
所以，他决定放手。
他明白过来：人在恨别人的时候，也耽误了自己。庞丽娜给他戴的这顶绿帽子，他要自己摘下来。
在火车站，牛爱国碰到正要赶火车的蒋九和庞丽娜，他叫住了庞丽娜，平静地对她说：“你别走了，咱们离婚吧”。
看着愣在那里的庞丽娜，他把章楚红跟他说的那句话，送给了她：“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以前”。
牛爱国忍住了一顶绿帽子带给自己的痛苦和不堪，放了庞丽娜，也放了自己。
三、孤独，是“说不到一块”的现实之痛
电影《一句顶一万句》要表达的内涵是，夫妻间因“说不到一块”而引发的孤独，不是简单的表象“伦理”。
刘震云在原著里有这样一句话：“一个人的孤独不是孤独，一个人找另一个人，一句话找另一句话，才是真正的孤独”。
所谓孤独，就是缺少一个“说得着”，能“说到一块”的人。
“说得着”是牛爱国和庞丽娜结婚的理由，“再没人说个话，就把人憋死了”，是庞丽娜因为孤独给牛爱国戴上绿帽子的理由。
夫妻相处，不单单是在一起吃饭睡觉，而是为了克服孤独，是“说得着”时的那份不再孤独的亲热。
牛爱国在遇到章楚红时，才明白了他和庞丽娜总是吵架的原因：亲热不了的两个人，即使天天在一起，也是孤独的。所以，总能挑出对方的毛病。
就像他的姐姐牛爱香，一个39岁的老姑娘，等了20多年，最后勉强嫁给48岁的鳏夫宋解放，就是为了找个可以说话的人，让自己不再孤单。
可结婚后，她后悔了，结婚和没结婚一样的孤独。
因为和宋解放总是“说不到一块”，两个人没法亲亲热热地在一起。自嫁给宋解放，她一次都没笑过。
那种“说不到一块”带来的孤独感，让她对宋解放由失望变成百般嫌弃，所以她总是看丈夫不顺眼。
这些由“说不到一块”引发的孤独和婚姻危机，并不只是发生在牛爱香和牛爱国姐弟俩身上。
《万箭穿心》里，同样有这种情况：性格懦弱的厂办主任马学武，和大字不识几个的家庭悍妇李宝莉，一对性格迥异的夫妻，因为总“说不到一块”，丈夫在情感孤独下提出离婚，离婚不成就出轨，出轨被举报捉奸后，愤而跳江。
这种因“说不到一块”带来的情感孤独，不仅伤及夫妻本人，也间接伤及了孩子。
还有《忘了去懂你》中的陈雪松，因为和郁郁不得志的丈夫蔡伟航“说不到一块”，内心充满孤独。寂寞无聊中，她把自己的精神期待，都转移在年轻帅气的出租车司机小吴身上。她和小吴的暧昧，始于孤独，幸好最后终于理智。
因“说不到一块”带来的孤独，让陈雪松夫妇互相猜忌，不知不觉中，爱情在他们心中死掉了。
小说《一句顶一万句》被誉为“中国的百年孤独”，精简版的电影虽然达不到这种分量，但它在某些地方，确实把人的孤独刻画得恰到好处。
庞丽娜没人说话快憋死的孤独，牛爱国失去妻子戴上绿帽子的难堪和孤独，百慧缺少妈妈关爱的孤独，牛爱香为了等一个能“说得着”的人，二十多年的孤独，还有宋解放被妻子嫌弃的孤独。
这些由“说不到一块”带来的孤独，成了现代人的一种生存之痛，也是夫妻间的现实之痛。
消除这些疼痛的关键，就是要把“说不到一块”变成“能说到一块”。
“能说到一块”，是精神的高度结合与三观的相互一致。它建立在一定的感情基础之上，而不是“一见钟情”时的冲动和草率上。
只有精神契合，三观一致的两个人在一起，才能互相“说得着”，否则，就是鸡同鸭讲，或着是对牛弹琴。
“能说到一块”，不仅要靠先天条件，还要靠后天的努力。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这我们都知道，如何培养就要靠自己的悟性和修为。
夫妻之间只要不懈努力共同成长，让自己随时跟得上对方的步伐，不断满足对方不同阶段的需要和追求，那么，现在的“说不到一块”，或许就会变成将来的“能说到一块”。
心理学家武志红说过：“真正的爱是活出来的，幸福不在于找对一个人，爱是深深地理解和接纳”。
婚姻中，我们常常感叹相爱容易相守难，但是，我们忘了问问自己，究竟有多久没有陪爱人好好说话了。
这世上，有太多的夫妻最后成了陌路，不是不爱，而是在生活的柴米油盐中，从最初的“能说到一块”，变成了后来的”说不到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