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我累死累活带娃 婆婆上门还要我伺候（她一句话让我终爆发）
本篇内容为虚构故事，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1
一阵嘈杂的哭声把我从睡梦中吵醒。因为睡眠不足，我头疼得快要炸开了。
我强忍着头疼循着哭声看过去，小儿子坐在阳台的地上，哭得撕心裂肺，大儿子则在他旁边吃西瓜。
“哥哥，弟弟怎么哭了？”我耐着性子问大儿子。
大儿子低头啃西瓜，不说话。
“瓜……”小儿子用他掌握不多的词汇控诉哥哥抢他的西瓜。
“哥哥，你怎么能抢弟弟的西瓜呢？”我拖着疲倦的身体下了床，走到阳台上把小儿子抱起来。
他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了，屁股冰凉，满脸都是啃西瓜时沾到的西瓜汁，黏黏腻腻，上衣也弄脏了。
“妈妈，我饿了。”大儿子对着我喊。
我给小儿子重新换过衣服，擦干净脸，牵着两个孩子出了卧室，婆婆和老公正在吃饭。
婆婆扫了我一眼，没说话。老公讪讪地说：“今天吃面条，下多了容易坨，看你睡觉，就没叫你。”
我懒得跟他说话，把孩子放在客厅，去厨房烧水下面。水还没烧开，客厅里就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叫声。
我惊慌地冲进客厅，原来是小儿子从沙发上摔了下来，磕到了头。虽然嗑得不算严重，但这是只要婆婆或者老公两个人稍微留意就能避免的事。
我又是心疼又是恼火，冲着餐桌上吃饭的人嚷道：“这屋里没活人了吗？张立清，你少吃一口饭能死吗？你就看着你儿子从沙发上摔下来？”
婆婆悠悠地替她儿子辩解：“小孩子哪有不嗑着碰着的？你养孩子就是太娇气。”
“这是孩子奶奶应该说的话吗？”我忍着怒气质问她。
她白了我一眼：“反正我养儿子的时候，可没那么娇气，立清从小就是磕磕碰碰长大的。”
小儿子还在哭，搅得我怒气更甚，失去了理智，我冲到餐桌旁，一把夺过张立清的碗摔到地上，他们两个人被我吓了一跳。
张立清呵斥我：“白桐，你疯了吗？”
我还没开口辩解，婆婆接着他的话谴责我：“大白天的，就知道在屋里睡觉！我儿子中午下班回家，你连口吃的都不给做，起床还发脾气，你是皇后娘娘吗？还得全家都伺候你？”
“我不用你们伺候我，我去做个饭，你们帮我看一下宝宝怎么了？”我眼前阵阵发晕。
“我们都是上班赚钱的人，你天天在家，又不上班，晚一点吃饭怎么了？”婆婆毫不示弱地反驳我。
我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婆婆继续数落我：“你就是不知足！别人谁有你这么好命？男人赚钱养家，婆婆年纪也不小了，还得出去给人当保姆。
“我们两个人赚钱给你们花，你还天天给我们脸子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你还给我掀桌子，没有家教！要不是看在我这俩孙子的面上，我早就一巴掌呼你脸上了！”
“你打一个试试？”我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行了！别吵了！”张立清暴怒，一脚踹翻了一张椅子。
大儿子感知到了大人之间的剑拔弩张，也跟着弟弟大哭起来，客厅里顿时闹得沸反盈天。
因为这场争吵，老公没吃完饭就怒气冲冲出门上班了，婆婆也不知所踪。喂饱、哄睡两个孩子，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我早已经饿过了头。
胡乱吃了点东西，头疼得更厉害了，像是有把锥子从太阳穴扎进去在脑子里搅动，我吃了两片止痛药，也不见效果。
我妈这时候打来电话：“桐桐，你是不是又跟你婆婆吵架了？”
“没有。”我头疼得厉害，没心思应付我妈。
“你别不承认，你婆婆电话都打到我这里了，兴师问罪，说你没家教。”
“妈——”我几乎用哀求的口气请她闭嘴，“你别说了行吗？”
“我不说能行吗？别人说我教育女儿有问题——”
我挂断了我妈的电话，疲倦像潮水涌来，一点一点把我淹没。
在结婚前尽管无数次设想婚姻生活，我却从来没想过我的婚姻生活堪比地狱。
2
我从小到大的生活，都是被爸妈安排好了的。
大学毕业后，我按照爸妈的要求，回到了我们那个十八线小县城考公务员。
小县城更重人情关系，要想考个好一点的机关单位更不容易。我在家考了三年，才考上一个本地还算不错的单位。
有了工作，接下来就该给我介绍对象了。
小县城的青年男女结婚都很早，二十五岁就已经算大龄剩女，不管走到哪里都会遭受讥笑。
爸妈为我的婚事操碎了心，到处托人给我介绍对象，毫不夸张地说，只要认识我爸妈的人，都知道他们家有个还没找到对象的姑娘。
我的业余生活不是在相亲就是在相亲的路上。家里很着急把我嫁出去，我也见了不知道多少人，可总是没找到合适的。
爸妈的标准一降再降，后来给我介绍的对象里，连没读完初中、没有正式工作的男人，妈妈都觉得我可以跟他处处看。
张立清比我大三岁，是我的同事，外形尚可。收入虽然不算太高，但有房有车，工作更是体面。如果有什么不完美的话，他曾经有过一段婚姻。
不过他和前妻没有孩子，离婚后就没什么牵扯了。我爸妈对他非常满意，认为我跟他在一起是高攀了。我们俩恋爱半年，家里就催着我们定下来。
没过多久，我发现自己怀孕了，顺势跟张立清领证结了婚。我在一年之内就完成了恋爱、结婚、生子这三件大事。
大儿子一岁多，两家人又催我生二胎。一个孩子照顾起来就很辛苦，我担心再生一个会更累。
妈妈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再晚就成高龄产妇了。对你、对孩子都不好。”
婆婆话也说得好听：“你们抓紧生，生了不用你操一点心，我给你带，带孩子我有经验！”婆婆曾经做过月嫂，育儿经验比我丰富。
我听了他们的鼓动，在大儿子三岁时又生了小儿子。
小儿子刚出生那会儿，我一心扑在他身上，确实照顾不到大儿子，就把他送到婆婆家，让婆婆和公公帮忙照顾。
本来我以为让他们帮我带孩子，我能轻松一些，却没想到忽略了一个特别关键的问题——大儿子跟我不亲了。
我跟他视频聊天，他总是躲开，不管我在镜头这边怎么喊，他都不回应我。我去婆婆家看他，他看到我像见到陌生人一样，躲到房间里。
我追进去热切地叫他：“阳阳，我是妈妈呀。”他把手从我手里抽走，自顾自地玩他的玩具。
我怕这样发展下去会对他的心理发展产生什么不好的影响，况且那么小的孩子让他离开妈妈，我也心疼。跟老公商量过之后，我把大儿子接回了身边。
本来我打算产假结束就去上班的，可是把大儿子接回来之后，家里有两个孩子，我只能辞掉工作，成为全职主妇。
我计划等他们兄弟俩都开始上学了，我再出来上班。
想到我考了三年才得到的工作，如今就这样轻易放弃了，我真有些舍不得。可工作和孩子，我只能选一个。工作辞了还能再找，两个孩子的成长我不能缺席。我选了孩子们。
虽然知道养孩子辛苦，我却没想到会如此辛苦。
大儿子活泼好动、精力旺盛，正是淘气的年纪，一个不留神他就能把家给拆了，我几乎形影不离地跟着他，恨不得把他绑在椅子上。
晚上小儿子会醒来好几次，为了避免吵到老公，我把孩子抱到次卧去哄，一夜折腾好几次，我很长时间没睡过囫囵觉了。
也许是因为辞职让我没有安全感，也许是因为睡眠不足，我的脾气变得很坏，动不动就跟张立清吵架。
我跟他抱怨辛苦，他跟婆婆说了，婆婆来我家帮我带孩子。本来我以为婆婆来了，我的日子能轻松一些，却没想到又出现了婆媳矛盾。
我跟婆婆生活观念很不一样，我们甚至会因为洗碗的时候，水龙头开大还是开小闹得不愉快。
她节俭惯了，洗碗的时候水龙头总是开很小，我担心水开太小冲不干净洗洁精，让她把水龙头开大一些，但她总是不听，又抱怨我嫌弃她，跟老公告状。
老公认为我吹毛求疵，反过来批评我。
婆婆在我家帮我看了两个多月的孩子，不知道什么人给她介绍了一份月嫂的工作，离我家不算远，两站公交，她白天去雇主家里工作，晚上住在我家。
我觉得她这行为很好笑：“妈，你不是说了要帮我带孩子了，怎么又跑去当月嫂了？”
她理直气壮地反驳我：“我去别人家里干活还有钱拿呢！你又不出去工作，让我儿子养活一家子，他得承受多大的压力？我去干月嫂，还不是帮着他养家！”
嘴上说得倒是好听，反正我是没见她的钱。她不帮我带孩子就算了，明里暗里还嫌弃我不工作，让她儿子养家。
头依然疼得厉害，我强撑着身体，把小儿子换下来的衣服拿进洗手间里，费力地搓洗。两个孩子的衣服一天不知道要换多少套，用洗衣机又洗不干净，只能手洗。
我正洗着衣服，我妈过来了，看到客厅里一片狼藉，就扯着嗓门嚷上了：
“你婆婆给我打电话，说你不管孩子，也不给立清做饭，整天就躺在床上睡觉。他们回家下个面条，你还发脾气，把桌子都给掀掉了！你怎么回事？发什么脾气？”
“妈——”她的嗓门吵得我头更疼了，“你能不能少说两句？”
“我少说了能行吗？”妈妈看到我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更窝火了，“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你又没有工作，一家子的开销全都指望立清，你不得好吃好喝地把他伺候好了？你婆婆说，你在家连饭都不做，你是懒到什么地步？你要再这么懒下去，连我都帮不了你！”她喋喋不休地数落着我。
我真不敢相信，这是我妈说出来的话。
从小到大，不管是学习、工作，还是结婚、生子，她对我始终满意不起来。
她根本不知道我一个人带两个小孩有多么辛苦！
她跟婆婆一样，总觉得每个女人都是这样过来的，我抱怨累就是矫情，是懒惰。如果我不做一个合格的家庭主妇，张立清跟我离婚，就是我活该。
“我知道你现在很累，”也许是看我脸色很难看，我妈语气又柔和下来，“等孩子上学了就好了。”
我知道，这只是她安慰我的话而已。
跟社会脱节几年，我再找工作必定会更困难。更何况，一个十八线的小县城，经济发展本来就不怎么样，我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
我的人生从辞职的那一刻就完了。不，从我跟张立清结婚的那一刻。
又或者更早，从我听从了爸妈的建议，留在家乡考公务员那一刻。
社会发展，医疗技术进步，人们生活水平在提高，人的寿命越来越长。但有些人在二十多岁时就死掉了，剩下的几十年，就算活着，也不过是具行尸走肉而已，没有思想的。
3
“姐，姐——”有人在拍我的胳膊。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眼角的泪痕还没干，昏暗的光线下，看到一个男人陌生的脸。
“你是谁？”我盯了他一会儿，发现并不认识他。而我所在的地方似乎是一个咖啡厅，但店里的灯都关了，只有壁灯还幽幽亮着，整个店里只有我一个客人。
“姐，不好意思啊，”男店员向我解释，“我们要打烊了。”
我怎么会在咖啡店里睡着呢？睡着以前的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我只能先结账，离开店里慢慢想。
结账的时候，我收到张立清的微信，他问我回家没有。
我查看跟他的聊天记录，诧异地发现，我们俩才恋爱没多久。今天我们本来约好一起吃饭的，他已经开车出门了，却突然接到领导的电话，要他去单位加班。
我一个人不想这么早回家，就在咖啡店里点了一份蛋糕。吃完蛋糕，我就睡着了。
这是怎么个情况？
我跟张立清还没结婚？那些窒息的婚后生活都是我做的一个梦？
但是那个梦也太真实了！真实得就像曾经真的发生过的事情一样。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梦呢？
难道我做的这个梦就跟传说中的黄粱一梦一样？书生投宿在旅店里，做了一个梦，梦中中状元、娶公主，经历荣华富贵又败落，在梦里过完了一生，醒来后发现店主人一锅小米饭还没煮熟。
结了帐，我从咖啡店出来，才晚上九点多钟，整个商场已经准备关门了，灯灭掉了大半，所有公交车已经停运，整条马路上空荡荡的，少有行人。这是我们这个小县城最繁华的一条街道。
我没有打车，沿着马路往前走。三月的夜晚春寒料峭，我心里却像吞了薄荷味的冰块那样痛快。
原来那些令我痛苦窒息的婚姻生活全都是我做的一个梦，那些悲剧在现实生活中没有发生过。
走回家已经十点多钟，尽管全身上下都被冻透了，可我却觉得无比轻松自在。
“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我妈还没睡，在客厅看着电视打盹，“立清送你回来的？”
“不是。我自己回来的。”
妈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来了精神：“你怎么不让他送你？”
“他没来跟我吃饭，领导叫他回去加班了。”我换好鞋子就要回房间。
“那你怎么回来这么晚？”妈妈如临大敌，凑到我跟前，想看我是不是在撒谎，“他是真的有事，还是不愿意跟你见面，找借口故意不来见你？”
“他干嘛找借口？”
“说不定别人给他介绍了更好的对象呢？”妈妈依然是那个把我从头嫌弃到脚的妈妈。
“他要是真看上别人，我能有什么办法？”
“说你傻，你就是不机灵！”妈妈恼怒我不争气，“你在他跟前好好表现，表现得贤惠一点。”
“妈！”我气愤地打断她，“我的事，你能不能不要管了？”
“我不管你能嫁得出去？”妈妈见我是一滩扶不上墙的烂泥，恨得咬牙切齿。
张立清的来电打断了我们的争吵，原来他是为今天放了我鸽子感到抱歉，想约我明天吃饭。我也想确定那个真实又奇怪的梦，就答应下来了。
那一夜我睡得很不安稳，总担心小儿子会闹，会吵醒老公，哪怕是在梦里都全副武装地戒备着，就等着孩子一哭，我就赶快起来把他抱走。
但早晨醒过来的时候，我躺在自己房间里自己的床上。我果然还没跟张立清结婚，那些婚后生活真的是一个荒诞诡异的梦。
我出门跟张立清约会。
张立清还是五年前那个张立清，只是比结婚前瘦一些，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聊的。吃完饭，他提议去他家坐坐，我也想确认一下自己那个奇怪的梦境，也就同意了。
让我震惊的是，这套房子的布局跟我梦中住的房子一模一样，连他家鞋架旁边有一块墙皮脱落都跟我梦中的场景吻合。那块墙皮还是我找人重新修补过的。
我在房子里溜达，观察着房子里的细节，越看越觉得恐怖。我在梦里对这所房子的记忆跟现实中一模一样，我甚至都怀疑梦里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桐——”张立清突然在厨房里叫我。
“怎么了？”我循声走过去，问道。
“我听着好像下雨了。”从窗户望出去是漆黑的夜幕，他侧耳朵听了一会儿，吩咐我，“我阳台上的窗户好像没关，你去帮我关一下呗。”
“好。”我熟门熟路地去阳台上关窗户。
阳台上挂着他洗的衣服，已经干了，我顺手收了进来，在我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我已经帮他把衣服叠好了。张立清回到房间，正好看到我开衣橱帮他放衣服。
看到他异样的眼神，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尴尬地蜷缩起手指，笑着解释道：“我怕你衣服放在阳台上受潮，就帮你拿进来了。”
“没想到你这么贤惠。”他笑着靠过来。
我看到他的眼神越来越.......炽热，我明白这眼神代表什么，刚想找借口离开，他已经吻了下来。
是个温柔的、小心翼翼的吻，他认真吻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像一片雪花，在夜空中轻盈地打着旋儿，落到了他的手心里，他捧着转瞬即化的雪花，生怕体温会将它融化，因此格外珍重。
这应该是我的初吻吧？
我却没有一点心动的感觉。我的思绪纷乱如麻。
恍惚中，我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在我耳边发出诱惑：“下雨了，要不然今晚在这里睡吧。”
这句话把我吓醒了！
我突然想到，在梦里我也是这样被他哄骗着在他家里留宿，然后就怀孕了。当时我根本没准备好当妈妈，但已经怀孕了，他也愿意负责，我就这样迷迷糊糊跟他结婚了。
难道说那个梦是在警醒我什么？不，不，不，我不能重蹈梦里的覆辙。
我用力推开他：“太晚了，我要回家。”
他心有不甘，仍然试图说服我：“今天就在这里睡吧。”
“不用了，我要回家。”我坚持要回家。
看我态度坚决，他也不好再留，只好送我回家。
车子开出小区，周围的景色对我来说也跟梦里的景象一模一样，一股说不出来的寒意笼罩着我。
“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我问张立清。
“什么？”不知道他是没听清，还是没听懂，问我，“你说什么？”
“没什么。”
车厢里陷入沉默，雨声沙沙，车轮碾过被淋湿的马路，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就像长指甲挠黑板，挠得人心里发慌、头皮发麻。
“人活着图什么？”也许是察觉到氛围的沉闷，他突然开口回答我的问题，一副老气横秋的腔调，“对我来说，有份安稳的工作，找个能一起过日子的对象，就挺好的，还有什么好想的？”
“是啊。”我心不在焉地敷衍。
“大部分人不都是这么活着吗？我看你就是想太多。咱们这算活得很不错的了，你看看那些农民工、环卫工人、小摊小贩，对这些人来说，好好活着就很不容易了，你问他们活着是为了什么？矫情不矫情？”
长篇大论一番说教，见我没有反驳，他又继续说：“不是我说你，其实如果不是遇到了我，你还真不好办了。男人都喜欢年轻的小姑娘，你这个年纪——”
“我这个年纪又怎么了？”我反问他，“你自己条件也不怎么样，比我年纪大，还离过婚。”
我这句话似乎刺伤了他的男性尊严，他不服气地辩驳：“男人跟女人不一样。不是我吹牛，就我这条件，不知道有多少年轻小姑娘等着跟我结婚呢！”
“你什么条件啊？”我好笑地问他。
“有房有车，在地税局上班，前途一片大好——”
“如果以后结婚了，你老婆做了家庭主妇，你会帮忙做家务吗？”我打断了他的自我夸耀。
“你都说我老婆是家庭主妇了，那她给我做家务不应该是她分内的事吗？我在外面辛辛苦苦工作一天，为什么回家还要做家务呢？”他理所当然地反问我。
“她在家带孩子呢？还生了两个孩子，她每天带孩子都很累了。”
“带孩子有什么累的啊，不就是陪着孩子在家里玩吗？”
“既然这样，那要不然你辞职当家庭主夫，在家带孩子？”
“那不行，”他轻蔑地微笑，“一个女人能赚多少钱？还让她赚钱养家，不是我说，如果真靠她养家，我们一家都饿成干尸了。”
聊到这里，我已经不想跟他继续聊下去了。在梦里，我从来没跟他聊得这么深入过。
就因为身边所有人都嘲笑大龄剩女，我成了父母的耻辱，在他们日复一日的催眠洗脑下，我就真的接受了他们的观点，认为29岁了还找不到对象，是没人要的老处女，是件非常丢人的事。
在这种状态下，等我遇到大家一致认定条件非常好的张立清后，便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我迫切想要挣脱那种单身带来的窒息感。
为了抓住他、顺利跟他结婚，我听我妈的话，尽量表现得很贤惠去讨好他，哪怕我还没准备好，他想跟我发生关系，我也勉强接受了。
我想抓住他，尽快结婚，从被人歧视的环境中解脱出来，从来没有想过，我跟张立清三观合不合，结婚后会不会幸福。
不管那个梦里出现的场景到底是不是真的，我都已经下定决心，不能这么草率地跟张立清结婚。
4
我打算跟张立清分手。
但我不知道如何跟他开口。
我承认，我是害怕爸妈知道后会辱骂我；我更害怕如果真的分手了，就像张立清说的，我错过了他，就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合适的结婚对象了。在这种思想封闭的地方，不结婚的单身女人比出轨放荡的女人还要被人看不起。
孤立无援，我给很久不联系的表姐发了条微信。
表姐刘蓉是我姨妈的女儿，比我大了六岁，一直没有结婚，也一直是家族聚会嘲笑的对象。
但表姐几乎没有参加过家族聚会，她大学是在青城读的，毕业后留在了青城，听说后来在青城买了房子。她很少跟亲戚联系，我也几乎没怎么跟她联系。
亲戚们都认为她嫁不出去很可怜，我想听听她的真实想法。
虽然对我联系她感到诧异，但表姐还是很诚恳地跟我讲述了她的生活。
她毕业后进入了青城的一家外企，从实习生开始做起，一直做到了主管，月薪从两千涨到一万二。
前些年，她在青城买了一套一居室，她买的时候正是青城房价涨得最厉害的时候，一套郊区的老房子，四十多平，算上税费、中介费等各项费用，将近一百万。
不过既然已经打算在青城安家，有一套自己的房子能给她安全感，表姐并没有后悔买房。
“那你就没想过结婚吗？”这才是我最关心的问题。
“曾经想过，在我三十岁那一年。也许每个人曾经都有三十岁恐慌吧？总觉得要在三十岁完成终身大事。
“当我意识到自己马上就三十岁的时候，的确恐慌了一段时间，我到处参加相亲活动，也认识了一个条件还算可以的对象。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我发现那个人既不生动，也不风趣，我比较喜欢那种活泼风趣，可以带着我玩的男人。如果勉强自己跟他结婚，未来的生活不会幸福。我就跟他分手了。”
“可是如果你一直找不到理想的男人呢？到了四十岁依然找不到呢？”我追问她。
“找不到就找不到呗，”表姐表现出来的豁达让我震惊，“并不是每个人都会遇见爱情。我已经做好了单身一辈子的打算。”
“你不害怕吗？”
“怕什么呢？我有一份收入还算可以的工作，能自己养活自己；有一套遮风挡雨的房子；有一只陪伴我的猫咪；还有一群一起打牌吃火锅、一起旅游的朋友，你觉得我该怕什么？”表姐反问我。
我回答不上来。
本来我以为表姐应该害怕孤独终老，可没想到结婚在她生命里是可有可无的一个选项。是我的格局小了。
但我心里很清楚，我爸妈是绝对不会轻易让我分手的，而只要我还在他们身边、在这个思想观念保守的小县城里，就算我跟张立清分手，我也绝对逃脱不了继续被催婚的命运。
我要想从窒息的生活里挣脱出来，必须要逃走，逃离原来的环境。这对我来说，要冒极大的风险。我需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我把几张银行卡里的钱汇总，再加上支付宝里的钱，总共两万三千六百五十一块钱。省吃俭用的话，这笔钱应该可以支撑我半年的生活。
我借口休年假，向单位请了假，瞒着我爸妈买了去青城的车票。
说起来很可悲，我活了二十多年，眼看着就是奔三的人了，活动的范围却一直在省内，大学都是在本市读的，工作也是在本地找的，没有出过省，也没有见过大海。
到青城的第一天，我就去看了大海。
三月份的海边特别冷，冷风呼呼吹在脸上，给人一种依然在深冬的错觉。但阳光照在身上是暖的，我在海边找了一间咖啡店，点了一杯咖啡，就这样看了一天大海。
点咖啡的时候，看着菜单有点心疼，一杯咖啡要五十多块钱，是我在青旅一天的住宿费。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奢侈了，我默默对自己说。
我在咖啡店里跟领导沟通离职的事宜。
领导很震惊：“工作好好的，为什么要离职？”
“因为我在青城找到了新工作。”为了尽快离职，我对领导撒谎了。
“你去青城了？”领导不理解，“你不是要跟立清结婚了吗？怎么会跑到青城去？”
整个单位的人都知道我在跟张立清谈恋爱，如果我不离职，他们还会见证我跟张立清结婚、生孩子等一系列人生大事。
“嗯。”我回答得含含糊糊。
“你们分手了？”领导还在猜我这个突如其来、让他摸不到头脑的举动。
“嗯。”我依然回答得含含糊糊。
“白桐，你听我说，离职这件事你真得好好考虑，你不知道每年有多少人为了考进来挤得头破血流。你也是好不容易才考进来的，就这样放弃了实在太可惜了。就算真的因为感情原因，也不至于放弃工作.......”领导苦口婆心地劝说我。
我知道他是一片好心，但我不想再回头了。
“这样吧，我放你半个月的假，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如果你还想辞职，咱们再说，好吧？”领导最后还是给我留了一个退路。
跟领导打完电话没多久，张立清就给我打来了电话，估计是领导告诉了他我离职的事。
“你在青城？”
“对。”
“去青城做什么？”我能听到他压抑着怒气。
“找工作。”
“白桐，你去青城找什么工作？”
“我来青城找工作，你可以认为我是心血来潮，但对我来说，是考虑了很久的结果，”比起张立清的气急败坏，我反而显得更加沉着冷静，“对不起，来之前我没跟你说清楚，咱们分手吧。”
“那我得知道为什么吧？”
“我想换一种方式生活。”
“换一种方式生活？”他冷笑道，“你总是那么天真！你现在的生活，多少人想要都要不来，你就这样放弃了。”
“我并没有觉得有人会羡慕我现在的生活。”我平静地回答。
“在M市N区地税局，有个不错的男朋友，有房有车，你不用操心一点赚钱的事——”
“这样的生活就让人羡慕吗？”我已经厌倦了他这套说辞。
“那你还想要什么？难道你还想找个有钱人？你先看看自己的条件配吗——”
“张立清，我不想跟你吵架。”我怒气值在逐渐升高，他根本就不了解我，还一再贬低我，我怎么可能跟这样的男人结婚、过一辈子呢？
“你以后一定会后悔的！我找对象是分分钟就能解决的事儿，你这条件，错过了我，根本找不到比我更好的男人！”见我态度坚决，他恶狠狠地放着狠话，就像对我的诅咒。
不知道张立清会不会把我要离职的事告诉我爸妈，但我爸妈始终都是我要面对的最棘手的问题。以我妈的固执，她不会了解我的想法，她只会要求我按照她认为对的方式生活。
事情总得想办法解决。
我给我妈写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向她阐述了我的想法，告诉她我来青城的目的，我不奢望得到她的理解和支持，也不会让她来干涉我。
我已经先斩后奏地辞职和分手了，一切都没有挽回的余地，她不用再费心思说服我了。
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应该会跟爸妈展开拉锯战，但我不会再让他们干涉我。
爸妈当然不会放过我，轮番打电话给我，我全都没有接。
他们给我发消息，果然如我所料，劝我回家，哀求的、恨铁不成钢的、辱骂的、威胁的。我干脆设置消息免打扰，不怎么去看了。
事实上，这次任性的“出逃”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潇洒自由，而是残酷无比。
我在青年旅舍住了三天就开始找房子，一天五十块钱的住宿费太贵了，对我这种没有进账的人来说，每一天花掉一块钱都觉得肉疼，仿佛消耗的是我的生命。
青城的房租不便宜，我到网上找了一圈，出租的单间几乎都是一千起步，而且大部分房子都是中介招租，还要付一个月的房租做中间费，我舍不得出这笔中介费。
我去刷同城招租的帖子，那上面有一些房东或者租户直接发布的招租转租消息，在筛选了几家、看了几趟房之后，我定下了一个单间。
房子在一个老式小区，开放式的，楼下的道路四通八达，没有门卫和保安，安全性一般，楼层也不算高，只有七层。
我租的房子是顶层的一个阁楼，房顶略矮，有一个斜面，坐北朝南，采光不错。但夏天阳光暴晒，屋子里会非常闷热；冬天暖气上不来，又会特别冷。
但这阁楼也有优点，它有独立卫生间，洗漱十分方便；将近二十平的面积，可以在卧室之外再划分出一个客厅或者书房，一个人住特别宽敞；用楼梯跟楼下相连，楼下的租户没事不会上来，私密性非常好；而房租也算便宜，一个月八百块钱。
转租的人是个做导游的小姐姐，最近她换了一份新工作，住的地方离新公司太远了，通勤要花费太长时间，她干脆在新公司附近找了房子。但她租的阁楼还没到期，就想转租出去。
我没有花中介费就租了这间房子，押一付三，用掉了三千二百块。
总算有了一个安身的地方，我的心又踏实了一点。但我手头的钱，在付完房租之后，已经不到两万了，我迫切需要找一份工作，解决吃饭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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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找工作，我才发现，离开了体制，我差不多是个废人了。没有一技之长，招聘网站上的工作，我一个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