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知己千里相随 科举的伤害有多大（两句话一针见血）

这篇故事，是一篇感人的友情故事。叶秀才无疑是个悲剧性人物，满腹经纶，文章才学冠绝当时，却一直与举人无缘。后来，终于中举了，仍然是空梦一场，因为他只是一个鬼魂而已。他比范进还要憋屈，范进好歹享受到了举人的风光，叶秀才却什么也没有。

但是，叶秀才遇到了一个知己，就是丁公，对他非常欣赏，让儿子拜他为师。儿子在叶秀才指导下，高中举人和进士。叶秀才的才学，通过丁公子的表现，得到了证明。叶秀才与知己生死相随的故事，从而也感人至深。好了，不啰嗦了，看故事吧。

话说淮阴有个姓叶的秀才，文采出众，冠绝当时，却命运不济，科场失意。恰巧新来的县令关东人丁乘鹤，读了叶秀才的文章，很是称赞，就把他召来交谈，大喜过望，认为是不可多得的俊才，就让他到官署里读书，资助读书费用，还时常拿出钱粮救济他家。

转眼到了开科考试的时候，丁知县在学使面前大力夸奖叶秀才，让他得了科试第一名。接着就是乡试，丁知县对于叶秀才寄予厚望。乡试结束，丁知县要来叶秀才的文稿，读罢忍不住拍案叫绝。可是等到放榜的时候，叶秀才却名落孙山，榜上无名。文章虽好，无奈时运不济。

叶秀才也很失望，觉得辜负了丁知县的厚望，心中无比惭愧，常常坐在屋里，呆如木鸡。丁知县得知情况，就把叶秀才叫到跟前劝慰，叶秀才不言不语，只顾落泪。丁知县心疼他，就和他约定，等到三年后他任期满，带着他一起进京，图谋出路。

叶秀才感激涕零，辞别丁知县回家后，从此闭门不出。

没过多久，叶秀才心情过于郁闷，突然病倒了，药吃了上百副，病情不见好转。丁知县得知病情，不时地派人来探视。不久，丁知县因为冒犯了上司被罢官回乡，他给叶秀才写了书信，意思是等着叶秀才病好同行，叶秀才随时来，他随时上路。叶秀才回信，说病情太重，一时半会不会好转，让丁公先走。可是，丁公放不下叶秀才，仍然等着他。

过了几天，看门人忽然进来通报，说是叶秀才来了。丁公大喜，急忙迎出来。叶秀才说道：“因为小生的病，耽搁先生的行程，心内委实惭愧。万幸身体有所好转，可以跟着先生上路了。”于是，两人结伴启程。

到了家，丁公让儿子拜叶秀才为师，让他以老师之礼好好侍候叶秀才，并与他住在一起。丁公子名叫再昌，年已十六，却不会写文章。但是他头脑聪明，记忆力好，但凡文章看过两三遍，都能记住。跟着叶秀才学了一年，就能落笔成文了。在丁公的活动下，丁公子进了县学，成为秀才。叶秀才把自己当初考举人的范文，全部抄下来教丁公子诵读。结果，乡试出的七个题目，全部都在范文里，丁公子一举夺得乡试第二名。

丁公对叶秀才感慨道：“你只拿出了学问的一部分，就能让我儿子高中举人。然而你却被埋没才干，上天实在是不公平啊。”

叶秀才苦笑道：“命中注定，无可奈何。不过，托你儿子的福，让我的文章得以扬眉吐气，也好让天下人得知，我叶某人沦落半生，不是文章不行，而是命运不济。这一点，已经让我心满意足了。再说了，我能遇到你这么一位知己，已经心中无憾了。何必非得脱下秀才服，穿上官服，才算发迹走运呢？”

丁公想了想说：“你客居他乡已久，不要耽搁了岁试，我看，你也该启程回去了。”叶秀才听后，脸现凄惨之色，闷头不语。丁公见他没有此意，不忍心再说下去，就吩咐丁公子到京城会试时，给叶秀才捐个监生。监生可以不参加岁试，直接参加乡试，以免叶秀才耽搁了前程。

丁公子参加会试，一举中了进士，留在工部担任主事。主事其实是部中最低级的官员，上面一级就是员外郎。丁公子上任的时候，把恩师叶秀才带在身边，送他到太学国子监里读书。第二年，叶秀才参加顺天府乡试，高中举人。恰巧丁公子被委派主管南河修缮事物，就对叶举人说：“此去离恩师的家乡不远，恩师高中了举子，也该衣锦还乡了。”叶举人大喜，于是跟着丁公子同行。

到了淮阳县地界，丁公子派出车马仆人送叶举人回家。

叶举人到家后，看见门庭萧条，心里非常难过。他走进院子里，正巧妻子拿着簸箕从屋里出来，猛然看见叶举人，扔了簸箕就跑。叶举人凄惨地问道：“你跑啥？才三四年不见，你就不认识我了？告诉你好消息，我中了举人了。”

妻子站得远远的，大惊失色地说：“你已经死了很久了，一来家穷，二来儿子太小，一直停棺未葬。如今儿子阿大已经成年，正要选个日子把你安葬。你不要出来吓唬我们孤儿寡母，好吗？”

叶举人听完妻子的话，一下子变得痴痴呆呆的，慢慢地走进屋里，果然看见自己的棺材停在屋中，便一下子倒在地上不见了踪影。妻子惊恐万分地看见，地上只剩下衣服鞋袜。她冲上去抱住衣服号啕大哭。

儿子阿大从学堂里回来，看见门口停着车马，一问，说是送父亲回家的，吓得跑进屋里，对母亲说了。母亲也将刚才的奇事讲了。母子二人出来，丁家的仆人就将叶生这几年的事情，告诉了他们。母子二人，又抱头痛哭起来。

仆人返回后，如实对丁公子讲了这件怪事。想不到这几年与恩师朝夕相处，得到恩师的教诲，却原来恩师只是一个鬼魂。丁公子感动得大哭起来，立即赶到叶家祭拜恩师，并出钱按照举子的礼仪厚葬。临走时，送了很多钱财给师娘，并请老师教叶生的儿子读书。后来，在丁公子的推荐下，叶生的儿子进了县学读书，成为秀才。

科举制度害死人。《聊斋志异》的作者蒲松龄老先生也是乡试一直未中，故此对此深有感触，在文末发了一通感慨。“频居康了之中，则须发之条条可丑；一落孙山之外，则文章之处处皆疵。”意思是，多次落榜的人，从人身到文章，都被世俗讥贬得毫无是处。叶生身为鬼魂，也对高中举人念念不忘，可见封建科举制度对读书人的伤害，是多么的深！

（重温聊斋系列041篇《叶生》）

（图片来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