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桥文章：空对着——面对逝者的深情悼念

“空对着”一词的作用在《红楼梦》中的作用是不言而喻的，一句“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几乎是把薛宝钗打入十八层地狱——尽管薛宝钗费心心机坐上宝二奶奶的宝座，而在她对面的贾宝玉却视而不见。枉费了作者使用“山中高士晶莹雪”这样高级别组合褒奖。空对着就是同床共枕也没有感情。由于这种思维定势的存在，就连最坚决的拥钗派也在“空对着”面前束手无策。

然而，洪昇《长生殿》中的一句“空对着”却把这种陈词滥调击得粉碎！

空对着六代园陵草树埋，满目兴衰。

此句出自《长生殿》的第三十八出《弹词》，流落到江南的李龟年向铁笛子李謩回顾安史之乱那段惨痛的经历。其原文如下：

剑门关尘蒙了凤辇鸾舆，马嵬坡血污了天姿国色。江南路哭杀了瘦骨穷骸。可哀落魄，只得把霓裳御谱沿门卖，有谁人喝声采！空对着六代园陵草树埋，满目兴衰。

原来这“空对着”所面对的是空空荡荡的先人陵墓。“空对着”充满着对故人的怀念之情。洪昇作为中国文学史上顶级作家之一。他的作品的用法是极有参考意义的。我们无法想像，这样一个充满哀叹之情的句子在另一部文学巨著中就完全变了样子，这不符合文学发展的规律。因此，我们通过《长生殿》中的比照，我们终于明白了，“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实际上是表达了《红楼梦》作者对他所喜爱的女子深深的怀念，这和后面一句“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所表达的意思是一样。如果说宝钗代表金，黛玉代表着玉。这“空对着”和“终不忘”两句恰巧就应了《红楼梦十二曲》的【引子】所说的“怀金悼玉”。《红楼梦》金陵十二钗的最终命运就是“万艳同悲”，怎么可能会有宝钗登上宝二奶奶宝座的荒唐结局呢？其实，续书中关于宝钗与宝玉结合又面和心不合的情节的主要依据就是【终身误】中所谓“金玉良姻”和这个“空对着”。是时候推翻这个荒谬的演义的时候了。钗黛合一在宝玉梦游太虚幻境之初就已经明确下来了，无论是秦可卿兼钗黛二人之美，还是二人共用判词都在告诉我们钗黛二人只不过是作者从一个形象中分离出来的两个人物，终究她们二人还会合为一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