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的故事”征文栏目｜父亲 是一座大山（文/刘天叶）

从一个小屁孩到为人父母，我很少亲近过父亲。从学生作文到现在生活随笔，我都很少写过父亲。当岁月消磨了我的青春沧桑了父亲的容颜的时候，当时光把我变成了母亲，把父亲变成了老父亲的时候，我开始认真而理智地来审视我的父亲，最后得出来和多数人一样的结论：父亲，就是一座大山。

小时候，高大的父亲就像一座山屹立在我面前，那气势压抑了我的童年。我的父亲很高大，一米七五以上的个子。不知是他自己童年很少感受到母爱父爱（我亲奶奶在父亲还在吃奶时就去世了，爷爷又娶后奶奶，子女很多），还是六年多的当兵习惯一直延续到家里，反正我没感受到一丝丝父爱的温柔。他没有从地里面给我带回来一只蝴蝶，没有给我讲过故事，更没有把我扛在肩上抱在怀里，就连笑容也很少有，那时我曾经怀疑过父亲会笑吗。父亲对我们不怎么笑，也很少让我笑，除了必要的家务劳动外，最怕的就是他给我们定的规矩。地必须扫干净，扫了后扫把必须放到指定位置；菜刀必须放到规定的地方，刀口必须向内；洗了脚后凳子必须放到小桌下；煮了饭后厨房必须收拾干净······如果稍有不慎，一旦违规，则大眼一瞪，我就会双腿发软。无穷无尽的规矩像一根根绳索，束缚了我的天真，窒息了我的快乐。童年时父亲给我的印象就是一座山，一座无比高大的山，我无法攀登。一座石头垒成的山，除了刚毅，没有鸟语花香。那时的我幼稚的认为，父亲就是专门为我们家挣钱的人，所以不管心里多么不喜欢父亲，每顿第一碗饭都是发自内心的双手毕恭毕敬地捧到父亲的位置。

少年时，也许是岁月的沉淀，也许是知识渐多，更觉得父亲是一座大山，顶天立地，给我们撑起一个幸福的家。改革开放，父亲在时代的春天中迎来了他人生迟到的春天，开始在农村那贫瘠的土地上展现他的勤劳与智慧。每到耕种收获季节，总能看到父亲的雄性美。特别是夏季的时候，穿着短裤，赤裸上身，古铜色的肌肤，隆起的肌肉。他的一双大脚板踏在地上能咚咚作响，老远就能听见是父亲回来了。他就是这样把粮食挑回家，挑着露水，挑着烈日，挑着月光，挑过无数个春夏秋冬。他在谱写劳动之歌，田园小路就是曲曲折折的五线谱，他的足迹就是高高低低的音符。

父亲还在土地上展现了他智慧，做什么事都精打细算合理安排。最早给村里买玉米脱粒机，认为人工在费时间了；从不焚烧秸杆，而是建议村民把秸秆铺在地里，让它腐烂变成有机肥；经常给鱼塘消毒；组织村民栽大量桑树，以养蚕发展副业……可以这么说，对待每份工作都可以说是尽心又尽力。天道酬勤，正是父亲和母亲的艰辛付出，让我们原本一穷二白的家成了全村最早的万元户，让我们过上幸福的生活，让别人尊重羡慕。

现在，父亲渐渐变老，头发全白，肌肉松弛，也失去了古铜色的光泽，但他还是挺直腰，像一座山，像一座山屹立在我的灵魂中。三十而立，快三十的我，回望父亲，只能仰视。他面对人生的种种苦难，隐忍而不悲观，用一个男人的姿态去迎接。我从未看到他的愁容，从未听到他的叹息，只看到他在战斗。已为人母的我才明白，他对我们的爱是无需用言语表达的，而是用勤奋给我们创造幸福的生活。他对我们的教育很少讲道理，更多的是身体力行潜移默化，他身上的勤俭节约朴素无华体现在衣食住行点点滴滴之中，而且成为习惯流淌在血液里。我还能从他身上看到理解和宽容，也许是满足于眼前的幸福，也许是年老而心宽，也许是不想用自己的烦恼带给家人忧伤，父亲从不诉苦，也不炫耀自己的功劳，只是默默从容的生活，像座大山。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未想过养儿来防老，只是觉得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就是心安和幸福。所以他把白发染黑继续工作，加强锻炼注意饮食保养身体，以免给儿女讨麻烦。即使生病了也很少说怕我们担心。而我们一生病，他就展现少有的温和。想起他老人家一辈子近乎苛刻的规矩，严肃了一辈子的脸，不能不感慨万千。

我是父亲的女儿，我的身体里流淌着父亲的鲜血。我是女儿的母亲，我也想像父亲一样做一座大山。父亲以生命为资本用一辈子光阴在向我诠释什么是父母。但不论我怎样做母亲，即使把自己的形象塑造成一座大山，和父亲这座大山并排一起，我也只能仰视我的父亲。因为这座大山就是我心中的泰山，顶天立地，保护着我们，激励着我们。这种激励不可中断，老规矩不能老去，文化传承千载史，家风家富惠祥康。

（作者：安康市汉滨区大河小学刘天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