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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张炜:文学是伟大的事业

句子大全 2023-10-02 07:1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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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大概不会想到,在写过几十万字之后,张炜还在怀疑自己是否适合从事文学创作。光芒的背后,张炜也曾有过困惑。他毫不避讳谈论困惑,他说,这些只与自己的能力有关,而并非是怀疑文学的意义。在张炜看来,文学是伟大的事业,无须怀疑。

语言的生动传神需要依赖土地

拨通电话之后,张炜主动提出邮件沟通的方式,他担心自己的方言口音影响手机另一端的理解。

在很多个公开场合,张炜说着普通话,但隐约能听出其中的烟台味道。那些独具地域特色的乡音,一次又一次提醒着读者,这位作家来自哪里。而对张炜而言,方言则是他对故土的留恋和一次次告白,是他文学表达的涵养地。

“我以前说过,方言才是真正的语言,这是一种极而言之。语言的生动传神需要依赖土地,保持它根植处的那份生气和力量,这才有最大的准确性。作家有时要改变方言,那是为了让更远处的他乡人听懂,让传播力变得更大更远。”张炜说。

在《丑行和浪漫》这部作品中,张炜运用了较多的方言。为了减少读者的阅读障碍,他在写作过程中就已经作了适当的“翻译”,但实际上,仅凭其中那些直白的、不需要多加解释的语气词,就足以见得一方水土的深沉和俏皮。

而在另一部作品《艾约堡秘史》中,方言得到了克制,但并不是没有。特别是在那些描写渔村的章节中,正是灵动的方言带给读者一个明确的地理指向,勾连着人物与土地的关系。“它的语言基调依然是方言,没有这个基调,就会使语言的艺术性大打折扣。”张炜说。

在张炜看来,坚持方言,还是改变方言,对作家来说是两难的事情,“所以文学家在写作中往往既要保持一定的方言品质,又要在写作时进行适当和必要的普通话翻译。这个度很难掌握,这也是判断和决定一个作家语言水准的依据之一”。

不仅仅是《丑行和浪漫》和《艾约堡秘史》,在张炜的小说中,出现与故土相关的意象,方言一般都会伴随左右。那里的人说着那里的话,是土地印刻在人物身上的一种气质,掩饰不了,消磨不掉。方言与故土,属于小说中的人物,也属于张炜。

2015年,张炜与法国文学评论家、汉语文学翻译家安妮·贝尔赫雷特·居里安有过一次对谈。居里安也是张炜作品的法语翻译者之一,她很好奇,张炜为什么在作品里花了那么多的篇幅写他16岁之前的生活场景。张炜说,因为在他的记忆里,“那是一片未经雕琢的大自然,茫茫无际的丛林、荒滩,很少有人工的痕迹。它对于我生命的塑造与影响、世界观的形成、审美力的培养、未来的文学道路,都有决定性的力量”。

张炜从未停止对故土的书写。在近几年写的长篇小说《艾约堡秘史》中,他写了一个海边的渔村与一个商业帝国的对峙和鏖战,而在另一部散文集《海边兔子有所思》中,他则自喻为海边的兔子。张炜写的又不仅仅是故土。海边的兔子“讲出的是树木小獾小狐刺猬等所有动植物的故事,大家都喜欢,都需要”。

“我有时想象自己也是一只兔子,穿行在无边的海边林野中,因为写作,带来了那么多的幸福和哀伤。”张炜写道。

应该怀疑的永远只是自身的能力

张炜在文学作品里的语言艺术,除了表现在方言的使用上,还有句子结构。阅读张炜的作品,会发现短句子较多,灵巧生动,但又有一股舒展的“雅气”。张炜表示,他不喜欢在作品中过多地使用长句子,因为那会使阅读多出一些障碍。

“首先要做到言简意赅,在这个基础上再追求丰富的意蕴、独特的风格,这才是好的语言。文学是语言艺术,语言不好,其他的就不需要再谈了。有人或者以为一部文学作品语言不好,而因为其他方面有可能使其成为好的,这只是误解。没有这样的事。

“作品的一切都是通过语言抵达的,从思想到人物到情节,都无法和语言剥离。如果它们可以和语言剥离,那一定是通俗文学,而不是我们通常所说的雅文学(纯文学)。

“我对自己的作品,全都采用语言方面的严苛标准,无一例外。差别只是由于功力不足,有时做得好一点,有时不甚理想。这不是追求某种风格特征,而是语言艺术即文学的最基本的要求。”在张炜看来,伟大的作品的标准是复杂且多元的,“但一定是、首先是真正高超的语言艺术,之后才是其他,是某些超越文学标准的介入”。

读者大概很难想象张炜对文学的尊崇,以及对那个从事文学创作的自我的要求。即便他在文学面前遭遇困境,就像对文学语言的琢磨一样,他只认为那是因为自己的能力,从来没有对文学有过任何的质疑。

张炜的文学写作开始很早,1970年代便开始发表作品。但在写过几十万字之后,张炜还在怀疑自己是否适合从事这样的工作、有没有这方面的才能。他也曾做过其他尝试和努力,但最终还是无法拒绝文学的强大吸引力。

“困境和困惑是时而出现的,但主要是自己的能力出了问题,而并非是怀疑文学的意义。它的意义是永恒而伟大的,这是不须怀疑的。应该怀疑的永远只是自身的能力,这二者尤其不可以混淆。有人常常将这二者混淆到一起,是不对的。我如果某一天由于才力或其他原因放弃了文学创作,也仍然会仰望文学,而不会迁怒于它,更不会怀疑它的意义。文学是伟大的事业,是灵魂之业,严格讲并不是一门专业,而是生命的本来需求与固有的表现。”张炜说。

伟大的文学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作为一名生于1950年代的当代作家,张炜经历了时代的更迭和巨变。他的文学创作并没有刻意追赶时代的速度,因为在他看来,如果文学总是匆忙跟随时代,那一定无法深入表现时代与人性的本质,更何况,文学也不一定直接写时代。

“时代变化巨大,但文学表现的重点不是时代的表相,而是人性在时代变化中的各种演化以及可能。所以好的文学总体上看是不会有措手不及的时候,”张炜说,“但无论怎样,作家还是要呼吸自己时代的空气。”

所以,张炜作品里的时代,是当下的时代,又不是当下的时代,因为他总能让读者看到一些熟悉的影子,但更多的又是审视和反思。比如《艾约堡秘史》,它聚焦的是中国经济发展与生态保护之间“既高度依赖又相互纠结的尖锐现实”。张炜的笔墨并未集中在对矛盾的白描上,而是潜入人物的内心,呈现人物的经历和思考,让人物在良心和财富之间作出选择。

如果这部小说有原型,那么它在时间轴上一定是属于过去的,但是关于这部小说的思考,不仅仅关乎过去和当下,甚至还影响未来。因为小说表层是在写商业帝国和小渔村的对峙,但深层是在写人在纷繁复杂的时代中如何抉择,该放弃些什么,又该坚守些什么。无论时代如何改变,这些最终的人性问题,所有人都还是要面对。

时代的变化似乎更能彰显文学经典的魅力。张炜反复阅读《鲁迅全集》《托尔斯泰文集》,赫尔岑的《往事与随想》,以及屈原、陶渊明、李白、杜甫的辞作与诗作。在张炜看来,它们有永恒的魅力。

这或许就是文学的伟大之处,任凭时光流转,但它依然光芒璀璨。创作伟大的文学大概是很多作家的追求,但张炜却有他的理解——“伟大的文学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一味地追求也不一定得到或抵达。伟大的文学往往不是离得太近而能够看得清的,因为它需要时间的考验和检验。作品在当时读者中的影响大小并不是、而且往往不是最重要的考察标准,最重要的标准,还是具有超越性的审美能力的个体判断,是经过较长时间之后,更多人与这些判断所达成的共识。”

作者:江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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