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作家」叶少波 ‖ 请君只看洛阳城（散文）

请君只看洛阳城

文/叶少波

洛阳，一个古今辉映、诗和远方的地方，是国务院公布的首批历史文化名城，与雅典、耶路撒冷、麦加并称“四大圣城”，八大古都之一，丝绸之路、隋唐大运河在此交汇，十三个王朝的荣辱兴衰在此上演，五千年历史文明在此起源。

在诞生于洛阳的数不清的诗篇里，司马光写下的《过故洛阳城》知名度并非最高，不过其中的两句堪称天下皆知，那就是“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全诗如下——

过故洛阳城

烟悉雨啸黍华生，宫阙簪裳旧帝京。

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

“烟悉雨啸黍华生”，首句从烟雨迷离、黍禾离离、杂花乱长切入，诗人站在洛阳故城，烟雨笼罩下，一种王朝兴替的历史沧桑感油然而生。《诗经﹒王风﹒黍离》里写有“彼黍离离”的句子，后世遂以“黍离”来抒写王都更替变迁的慨叹。

“宫阙簪裳旧帝京”，紧承起句，此处原来是宫阙林立、官员朝会的皇宫大殿所在地。“簪裳”是指冠簪和章服。古代仕宦者所服，因以借指仕宦。开篇两句通过眼前的破败、荒凉景象来写洛阳故城昔日繁华相逐的气象遍寻不见，只见得黍禾离离、杂花疯长，是何等凄凉。

接下来“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两句可谓明白如话，但凡想了解古代历史上帝王的兴衰更替，你看看洛阳就够了（你只需翻阅洛阳城有关的史籍）。

这首诗歌的前两句在今昔对比之中，包含着历史更迭、物是人非的沧桑之叹。昔日富丽堂皇的宫阙，朝臣汇聚殿堂议政，帝都庄严无比，如今芳草萋萋烟雨蒙蒙，禾黍离离野花滋长，是何等衰败荒凉，与李白《越中览古》里“宫女如花满春殿，只今惟有鹧鸪飞”两句蕴含着的盛衰无常之感异曲同工。

也正是有了前两句不同景象的对比，三四句的议论感慨便水到渠成：“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一千五百多年的建都历史上，百位帝王在洛阳上演王朝更迭的故事。读懂了洛阳的古代历史，你就理解了帝王兴衰存亡的往事。司马光的这首七绝，最为后人称道的就在这十四个字里，两句话把抽象的过往，无比浅显地袒露出来，成为洛阳最佳的形象代言。

司马光于熙宁四年（1071年），53岁时退居北宋的西京洛阳，在邵雍所居安乐窝东南司马街村修建独乐园，并写有《独乐园记》，于独乐园潜心著述15载终成皇皇巨著《资治通鉴》，他生活在洛阳城的时期，虽然已经不是都城所在，毕竟有西京之名，也算是这座城市与帝都最后的牵手。他批阅历史往事，也不止一次登临洛阳故城，自然有数不清的感慨郁积心间，不过却巧妙地以“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而轻轻带过，可谓举重若轻。

事实上，《过洛阳故城》七绝，司马光一共是两首，另外一首写到：“四合连山缭绕青，三川滉漾素波明。春风不识兴亡意，草色年年满故城。”诗中景色描写精当，三四句也是满满的兴亡盛衰之叹，只不过缺了像第一首七绝里的点睛之笔，其知名度就打了不少折扣。

作为一名洛阳人，九百多年后，我还是要向司马光郑重道谢，感谢这位山西夏县涑水先生为洛阳城卖力进行的广告宣传，让人有理由相信不管再翻过多少岁月，提起洛阳，我们还是忍不住会说出他写下的——若问古今兴废事，请君只看洛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