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文学习的核心：正确地积累文言实词

0.引言：一个中心与两个基本点

我改了一部分听写本，结果不是特别好，我们一共听了13个文言实词，很多同学只听对了三四个，我们可能并未接受过实词的听写训练，所以一开始会不适应，但即便老师不听写，自己也应该自我检测文言实词的掌握情况。

我在这里重申一遍文言文学习的重点在于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所谓一个中心，即以文选为中心，要求把篇幅适中，文情俱佳的选文背下来，背下来是为了对两个基本点做到烂熟于心。第一个基本点是基础词汇，第二个基本点是特殊句式与惯用表达，尤其是基础实词，乃重中之重。比如我们此次听写的13个实词，大多同学只能对四五个，这反映出我们的文言实词掌握得非常薄弱，而且我挑选的都是非常典型的，必须掌握的部分，如果大家学习文言文感觉有困难，一直找不到很好的方法的话，其实此次听写就暴露出了问题的根源，即文言实词的储备不够。

我认为学好文言文简单又不简单。

很多学生一方面认为文言文很难，一方面又不愿花时间，这实际上是矛盾的。作为一名老师，我常常站在学生的立场考虑学习问题，我发现学生不愿花时间在文言文的学习上，还在于骨子里认为它比较简单。

1.文言文的“简单”

为什么觉得文言文简单呢，因为它是汉语，它毕竟是现代汉语的远源，是由汉字写成的，我们毕竟认识其中大多数字词，理解其中一部分字词的意义，这一部分是现代汉语迁移给我们的，我们在接触和学习现代汉语的过程中自然而然的掌握了这些词的意义。

甚至有的同学觉得自己理解所有词的意义，比如“何厌之有”，有的同学认为自己完全理解，而翻译起来就是“有什么讨厌的呢？”，而这里实际上就译错了“厌”字，它不是“讨厌”，而是“满足”，文言实词当中有相当一部分词汇看起来很亲切，而事实上很陌生，我们把这一类词称之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2.文言文的“不简单”

为什么说文言文又不简单呢？

不简单在于它又不仅是汉语，确切地说，它是古代汉语，白话文运动距今已有100余年的历史了，当今几乎所有的中文信息都由现代汉语承载了，我们日常生活及大部分学习生活中的听说读写，绝大部分都是现代汉语，所以古代汉语虽然是汉字写成的，虽然与现代汉语渊源甚深，但其实我们与它并不熟悉，岂只是不熟，可以说是非常陌生。

3.背诵是为了形成文言的语感

因此，我们要严防“麻痹大意”的心理，对文言文等闲视之，觉得不都是汉字嘛，有什么难的，我都认识，我还会读，甚至还能背呢，觉得我背下来了简直就是感天动地，登峰造极，但是会读会背真的就足够了吗？你会解吗？会说会写吗？不会解释意味着文言文的输入是不成功的，它没有输入到我们的脑海之中，你背下来的仅仅是一串符号，符号的意思却不了解，你背下来的“何厌之有”，仅仅是这四个字，或者说是四个音节，这种记忆是机械的。

但我们要十分重视文言文的背诵，有同学就认为这不矛盾吗？既然背下来了作用也不大，那为什么还要背呢？熟背文言文旨在培养我们的文言语感，语感说不清道不明，却总能在关键时刻帮助我们解题，同时，要指出的是背诵文言文并不直接作用于对文言文的理解，因此，我们的学习不能止步于背诵，千万别以为背下来就成功了。

4.不能输入和输出是语言学习的失败

你还不会说，更不会写，而不会说不会写意味着文言文的输出是不成功的；我们没能学以致用，背得滚瓜烂熟也不过是逞博炫能，当我们提到某篇文章时，也许时隔多年，提起《陋室铭》可能还能非常流利的背下来，因为我们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一旦拔动“机关”，就脱口而出，但当问到其中某一个字时，如“案牍”的“牍”，可能就男默女泪了。再者，背得很熟对于我们的写作没有真正的帮助。归根结底，若不会解不会说不会写，文言文对于我们就仍然是一门死语言，既没有真正输入，更无法基本输出。

学习很重要，但怎么学我想更重要，所谓方向比努力更重要，除了要做正确的事，更要正确地做事，我们要科学地看待文言文，树立起正确的学习观念，观念正确了，学习起来是非常快的。

5.正确的文言观念：将文言文看成一门“外语”

我们不妨将文言文看成一门“外语”，大家都学过英语，并且是从小接触。而学英语和学文言文几乎是同时展开的，都是自小学始。小学时就学过《两小儿辨日》，里面就有这样的句子“孰为汝多知（通“智”）乎？”，谁说您就是很有智慧的呢，这不就是纯正的文言文吗，外加课外阅读中的《论语》《三字经》等等，所以说，我们从小就开始学习文言文了。

我们也从小学习英语，如果你的英语能学好，我认为妈妈再也不用担心你的文言文，两者的学习路径是高度相似的。如果你英语足够好，而文言文很差，那我就要怀疑你了，你自己也应该质问自己，同样是一门语言，为什么舶来语能学好，自己家的语言反而学不好呢？无论如何，文言文至少是我们的母语，虽然是远亲，但尚且血脉相连。

6.语言学习的“三基”：基础词汇、基本语法和惯用

因此，我们不妨将文言文看成一门“外语”。而外语的学习有三基，基础词汇、基本语法和惯用表达（那些不合语法或约定俗成的表达我们叫它惯用表达），如果这三基不过关，外语是绝无可能学好的。

如果基础词汇不过关，再简单的文章也是读不懂的，而基础实词不过关，文言文将成“天书”；

如果基础语法不过关，就无从分辨一个句子的对错，对应在文言文上，不知语法，有的句子将无法得到透彻地解释；

此外，我们应该都有这样的体会，英语题中有一种比较难的题型，就是完形填空，它难在哪里呢？难在基础词汇和基本语法之外的知识，即固定表达（固定搭配），这就相当于文言文中的惯用表达。

而且，在高中文言文的三基中，我们只要吃透基础词汇和惯用表达就足够了，对于文言语法不作过高要求，这相较于英语，又大大降低了难度。但如果你连基础词汇和惯用表达都轻易放过，你的文言文是断然学不好的。

7.要想高中英语好，3500要记牢；要想高中文言好，120少不了

高中英语要学好，至少要掌握3500个词汇，但凡你阅读高中阶段的英语文章有障碍，一定是这些词汇掌握得不牢固；而高中阶段的文言文要学好，要掌握多少个实词呢，120个，两者的差距不可谓不悬殊。每天的英语早读也许就要背50几个单词，英语课本中的一个单元要求掌握的单词估计都不止50个，即使如此，大多数英语学习者，都有一种攻坚克难的决心和信心，一定要把这3500个单词背下来，正是因为怀抱着这样一种信念，所以有很多人英语学得很好，至少应试没有问题。

而相较于文言文呢，你们有像学习英语一般的信念吗？做为一名语文老师，有时想想挺可怜的，因为学生们并不重视语文，尤其是文言文。

高中阶段要掌握的文言实词总共就120个，充基量相当于英文两到三个单元的词汇量。外加其他一些必备的，用来扩充我们文言素养的实词，也不会超过800个，即使是此标准衡量，文言文与英文所要求的词汇量仍相差甚远。

下星期的随笔不妨写写背文言实词的感受，你要是背得开心了，写下来，“我发现我第一次背原来是前所未有的舒坦，我一天背了50个，仿佛进入了一个新世界”我相信一定有同学会是这种感受；如果你背得很痛苦，那也不要放过自己，把这种痛苦写下来，究竟是什么使我痛苦？我本来认为很简单的文言文，居然别有天地。

8.做一个训练有素的文言文学习者：警惕“最熟悉的陌生人”

比如对于刚提到的“何厌之有”的“厌”字，曾经有的学生，他死都转不过弯来，你让他说“满足”，他就要说“讨厌”，我也不知道他是讨厌这个字还是讨厌老师，他“讨厌”了一个学期，我希望我们班不再有这样的同学，大家其实都很聪明，这种映射关系很容易建立的，提到“厌”，首先不要想到“讨厌”，而要想到“满足”，如果这样，我认为你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文言文学习者。

再比如原本就背得很熟的名言“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而此处的“穷”是什么意思呢？你首先想到的是什么？有一半学生说“穷尽”，另一半说“贫穷”，这都是错的，此处的“穷”作“困顿”解。什么叫“穷且益坚”呢？就是一个人虽身处困顿之中，但并不因此消沉，而是更加的坚强。

有人就有疑问，困顿和贫穷有区别吗？其实很好区别，我们只要问“有钱人是否会困顿呢？”答案是显然的，比如说当下的小米，可以说雷军就处在困顿之中，他正在苦心冥想小米的破局之路；

包括前段时间的华为，被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联合抵制，封锁多项技术使用权，可以说是华为史上最困顿的时期，他们凭借着自己深厚的技术积淀和不屈的意志，挺了过来，才有了如今傲视环球的华为，现在，华为的旗舰手机也能卖到5000元以上，甚至过万元，在世界手机制造商中毫无愧色地与苹果三星鼎足而三。

但你说那时的华为贫穷吗？任正非贫穷吗？显然不是，但他们的确困顿过，用“困顿”来形容才是准确的。这样才应证了这句古话，任正非年愈古稀，却“老当益壮，宁移白首之心”，华为身处逆境，但“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上面的例子说明，那些我们原本觉得很简单的字词（如“厌”和“穷”），很可能是陷阱，是女巫的红苹果，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一定要引起高度的警觉。

9.规范背实词：例句与实词要结合

最后，我希望你们能做一个学习的有心人，将文言例句和例句中的文言实词整理好，像背英语单词和英文例句一样去背，去积累。这里要注意，不可割裂文言实词和相应的文言例句，我们知道这样背单词是不扎实的，而这样背文言实词就更是完全错误的。如果你单问我“厌”是什么意思，我肯定也会说“讨厌”，你只有问我“何厌之有”的“厌”是什么意思，那才是“满足”，因此，我们在背的时候，一定要规范。

有的同学的文言笔记整理得很好，将初中阶段的文言实词都转录过来了，但美中不足的是，这些实词都只有孤零零的词汇和解释，没有例句。这样的解释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一个字的意项是很多的，只有放在某个具体的语境中，你才能说它是什么意思。

10.正确积累文言实词的“笨方法”：自制翻转卡

聪明人用笨方法，千万别以为自己天赋异秉，记忆过人，只要拿着书，就能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千万不要这样，而应该踏踏实实地，地毯式地去消化这800个文言实词。

我当年是怎么做的呢，我用一种像日历一般可以翻转的活页本，做成卡片本，卡片的正面就写“何厌之有”，并给“厌”打上着重号，反面就写“满足”，就这样写了厚厚几本，随身携带一本，不时拿出来翻一翻，对着正面想加点字的解释，想起来的就过，看下一张；想不起来的才翻到反面去看答案；因为是活页的，所以可以依据自己对卡片的熟悉程度，定期整理卡片的排序，熟悉的在下面，陌生的在上面。就是凭借这样原始而粗陋的方法，半年内，我积累了大约3000个文言实词。

我本科并不是中文系的，学的是经济与管理，但是你可能觉得我的文言文还不错，也许比专门的学习者还要好一点点，这是如何做到的呢，就是笨工夫。一方面，你要有兴趣；另一方面，方法要得当。

很多同学，只会一味地背，背得滚瓜烂熟，但换过一篇新的文章，还是看不懂，事实上，从小学开始学习文言文到现在（高一），差不多有十年了，但对于文言文，我们既看不懂，也不会说，更不会写，这其实是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我们不禁想反问自己，这十年来到底学了什么？

如果从今以后，你们做好了文言实词的积累背诵工作（就用上面说的翻转卡），那么你的古文功底和文言素养必定突飞猛进，与日俱增，半年以后，一定会迎来一个质变，如果没有，到时候你来问我，我以我的人格与性命担保。

我想在高一的语文课堂上强调这些，非常重要，“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这正是一堂“足下课”，我希望它能指导你们今后三年的文言文学习的方向——正确地积累文言实词。

好，下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