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大全

日记大全 > 句子大全

语言与文字:距离言说目标有多远(上)

句子大全 2023-12-07 02:56:01
相关推荐

语言与文字:距离言说目标有多远

(近期浙江满分作文话题持续高热,文字表达如何是好?语言文字又是否真的能完全达意?特转发本人一篇旧文。原文刊载于新华网、中国社科院网站等。)

“思想有时也在未成熟之前从树上掉下来”。

冯·赖特选编的维特根斯坦随笔集《文化与价值》中收录的维氏这句隽语,仿佛正是这位伟大的哲学家一些思想果实尚未成熟之前的"美之花"(波德莱尔有所谓"恶之花")的真实写照,虽然常常是短篇小章,有时还可能是孤零零的一句话,叫人枉费心思去猜度,可正是这些散发着馥郁芳香的思想之花含蓄幽深,令人沉醉其中,流连忘返。

面对这位《逻辑哲学论》的著者、曾经使西方哲学界恐怖莫名的维特根斯坦,冯·赖特,这位维氏的高足,在编者序中对这些散漫的思想碎片给予了适度的评价:"有些笔记限于一时,是短暂的。大部分笔记则饶有趣味。有时它们给人的印象隽永而美丽。"学生评价自己的老师能做到这样冷静、理智,倒是令我不禁想起今天我们有些人为别人写序,马屁拍尽,念念不忘吹捧与自我吹捧,什么"填补空白"啦,什么"开创性研究"啦,恨不得捧上天去才好。看来维特根斯坦能把赖特这个芬兰学生调教得品学兼优,做到我们常常是挂在嘴头上而不能落实在行动中的实事求是,一分为二,真算得上是一位称职的先生。

由此也让人想起名与实是否相符问题,这本来是一个在中国哲学和思想史中由来已久的辩题。仔细想一想,姑且抛开虚美和诽谤式的造假不论,诡辩也不算,名与实到底能够在一种良好的认识愿望、认识态度面前有多大程度的一致性?这样也就引起了本文打算探讨的一个话题:语言与文字,距离言说目标有多远?

(一)

"思考是困难的。"(沃德)这句话确切的含义是什么?为什么说它是困难的--它几乎像在说"看是困难的"一样。因为,专心致志地看是困难的。而且专心致志地看而又什么都没有看见,或者老在想着看见什么而又没有能够看清楚,这都是有可能的。只有当你看不见任何东西时,看才能够让你疲倦。(《文化与价值》第129页,以下引自该书只注明页码)

一种思维活动是把一个念头跟下一个念头连在一起,另一种思维活动则始终对准同一个点。

一种思维活动富有建设性,捡起一块又一块的石头,另一种思维活动则始终捧着同一块石头。(第17页)

大概就一般正常状态的人而言,观察与思考是认识世界的两种基本方式,但却不是泾渭分明、可以绝对区分的两种方式。二者对于达成认知的过程来说,就像是作为整体出现的一只手的手心和手背,单独的"看"与单独的"想",都不能存在(盲人之不看也能想,不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变形世界)。然而,有趣的是,就功能使用过程来讲,看呈现的是"面"的概貌,与外物的存在方式有着内在的一致性;而思维却以线性(一个点接一个点地延续下来)为特征,功能在使用的过程中,有明显的先后顺序,而外物却并非依此顺序存在。如果把"看"比喻成广阔的草原(维特根斯坦说:好的比喻激活思维),思维的过程就是驰骋在草原上的一匹马,前者以扩展式、宽广性为特征,后者则以前进式、连续性为特征。

"看"往往是与具体事物相连,带有本能的功用,而"想"则被认为是人所独具的本领,有抽象性,甚至被认为是人区别于动物的一个主要特征。如果说动物也会想,就很麻烦。举一个例子,某家养了一只狗,会想,主人那天带我去超市购物,用的是抽屉里的那种纸(就算这畜生不知道那种纸叫做钱吧),我也拿一点去换些好吃的来,你看我明天就要过三岁生日了。想想这不是很恐怖的事情吗?

进一步说,语言,作为表达思想的工具,更是外在地体现了思维抽象性、线性的诸种特征。旧书上以及鼓书艺人常有"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的说法,正是言语在集成处理共时性信息时局促无奈的写照。

(二)

这还只是表面的尴尬。对于丰富多彩的外界,言语的先天不足不只是操作流程的线性形式,它更经常是不准确的,甚至背离言说的本意。"词不达意"并不仅仅意味着嘴笨,就是号称参透了世事人生、早已大彻大悟了的佛也有言是:不可说。虽然佛经常是伪装谦逊,但这一回倒说了大实话。事情恐怕还不仅仅是"天机不可泄露"这样简单。在大作《逻辑哲学论》的结尾,维氏亦有警句是:"凡是不可说的,我们必须保持沉默。"难道彻悟了的佛以及大智大慧的哲人也有不能言说的时候?是什么在刁难这世界的"大腕级"阐释者呢?还是维特根斯坦的回答:

我们正在跟语言作斗争。我们正在加入一场语言的斗争。(第24页)

为什么要跟语言开战?维氏说:

这些概念之间的联系构成一种景观,而语言将其呈现出来的却是无数个碎片;要将它们拼合在一起对我来讲是太困难了。这方面我能做的工作不过是差强人意罢了。(第136页)

语言,这个文明的象征,表达和交流的利器,却原来正是为实现言说目标的桎梏。

何以会出现这种情形呢?汪丁丁说:"因为每一言说者都必须借助"概念"才可能告诉他人所说的是什么,而概念总是把言说者感受到的"第一真实"的丰富内容抽象掉,才可能成为"概念"(名词)。所以,我们每个人为了要说我们各自所感受的世界而不得不为我们感受到的"世界"命名,让"命名"扭曲了我们的世界。"( 汪丁丁《语言的悲剧性》。《读书》2002年7期,第112页。)黑格尔在其《精神现象学》一书中,也明确指出语言具有一种颠覆真理的本性。

把这种情形说得更通俗易懂的还是维特根斯坦:确实存在这样的情况,某个人有一种感觉,他想要说的东西用语言来表达远远不如他心里想的那么清楚。(我经常出现这种情况。)这就好像某个人梦中出现的一个形象,他心灵的眼睛可以非常清楚地看见它,但是难以对另外一个人描绘,让他也去看见它。实际上,对于作家(我自己)来讲,形象通常仿佛是居于言词的背后,因此,言词似乎在对我描绘它。(第136页)

按照这种说法,语言作为思维的工具已是一件不很合身的"外套",则文字作为记录语言的工具,似乎可以称之为外套的外套,无疑离客观真理有了更远的距离。

阅读剩余内容
网友评论
相关内容
拓展阅读
最近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