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金石中的玩物—汉晋文字砖

熟的朋友都知道，一直以来在我的作品创作中，对汉砖、瓦当、钱币之类的金石题材多有偏爱。

然而金石之学所涵盖的范围之广博，其中一笔一划、一器一物都蕴含不同历史时期的特征，个中奥妙却不是我这般的金石爱好者所能尽识的。

以至于每每以金石为题进行创作时，都要参考各种书籍文献，以免贻笑大方。尤其是面对三代铜器、碑帖法书、历代印玺这类创作题材的时候，这种情感尤甚。

但倘若说金石学中仅有庄重肃穆的一面，却也不尽然。除铜器、碑帖以及印玺这类帝王士大夫的专属之外；金石学的另一面，则是秦砖、汉瓦、古泉这些进入百姓家的器物，反应一时的社会风貌。

铭文砖上的文字与其他铜器铭文、石刻文字有异曲同工之妙。尤其是晚清，金石考据之风盛行，许多文人、考据学家另辟蹊径，对残断剥蚀的砖瓦文字情有独钟，重金搜购，倾力研究，“秦砖汉瓦”遂着称于世。

砖铭作为可靠的出土实物文字，内容包罗万象，可据此穿越时空，一窥千年前的历史、地理、民俗、法律、官制、姓氏、书法、篆刻等方方面面。

记名砖

这类砖铭出现最早，主要记有人名、地名、物名、官署名、官职名等。早期的记名砖多戳印在砖的平面上，刻文极少；戳印有阴文和阳文两种，其中阴文最多；字数一般很少，只有寥寥几字，其实质与封泥、玺印无别。也不拘砖的形制，条砖、楔形砖、方砖、空心砖上均有。

纪年砖

纪年砖常见于汉晋墓室砖上，内容多寡不一。其制作方法多为模印，也有部分采用刻划。究其原因，模印利于墓砖的大量生产。绝大多数模印的纪年砖，其模印的文字几乎布满整个砖面。

标识砖

标识类砖铭的内容多为标记方位、尺寸、数量、次序、说明等。一般都独立出现在砖面上，是制砖或建筑时工匠留下的记录性文字。最早见于西汉，以后各时代均有出土。刻写的标记没有装饰性，不受模式的制约，更多的是随手刻划或书写，是当时社会用于书写的流行字体。

吉语砖

吉语砖的内容主要是吉祥如意、富贵发财、延年益寿、赐福子孙、流芳百世等。如“大吉”、“富贵”、“日入千万”、“千秋万岁”、“长乐未央子孙益昌“宜子孙富益昌乐未央”、“世流千古”。吉语砖多为模印而成，少有刻划的。

记事砖

记事砖用于记录各项事情，既有社会的重大变革，也有具体的事情。记事砖文出土较少，一般都是出自墓中。模印的形式与纪年、吉语相同，多印在条砖的侧面或端面。刻写的记事砖文无一定格式，有的在条砖的平面和两个侧面上同时刻写文字，比起碑刻来要自由得多。

随笔砖

随笔砖内容较为多元：有随口吟成的诗句；也有惯用套语；还有摘自文章典籍的语句；甚至制作者的议论、或感情的抒发；或是一些语义不明的词句。

汉晋铭文砖在内容上，显然在随着不同时期社会结构的变化中，越发个性化，尺度也更为开放。从客观的记录、官方的表述，逐渐融入个体的意愿，成为展现个人情感的另一个窗口。

如果说金石学是严谨的，那秦砖汉瓦也可以是有生气灵动的一面，值得细细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