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他撬不开的嘴 这位心灵解读师（一句话就让杀人犯招了）

名探档案：费小波

温州刑侦支队七大队副大队长。1985年从警，1996年至今从事刑侦工作，荣立个人三等功7次，二等功3次，1998-1999年度温州市劳模。

费小波的绝招是后发制胜。

在温州，近22年的重大刑事案件，他几乎都有参与。

如兰博基尼绑架案、新纪元技术学校投毒案、工商银行埋尸案、江滨路枪击案……

他能看透每个犯罪嫌疑人的心思，没有他撬不开的嘴。

“从怕我到相信我，我只是让他们感受到我的诚意，我真的是为你好。”费小波说，他没有什么诀窍，唯有认真、平等地去对待每一个犯罪嫌疑人。

2015年的一天，费小波坐在审讯室里，看着眼前的一个小伙子。

洪某身高1米76，白白的，圆脸蛋，长相帅气。

不久前，温州市永嘉县三江街道发生一起命案，一名黑车司机遇害，后背被捅了17刀。

重大嫌疑人是最后一个坐车的乘客洪某。但是，警方只能证实他上了这辆车，也发现他扔了一袋东西进楠溪江，但是没有任何直接证据证明他杀了人。

永嘉警方审讯了一个多月，洪某始终闭口不言。无奈之下，只好请来了审讯专家费小波。

来到审讯室前，费小波看了洪某的资料：当过兵，退伍后在永嘉的工地上打工。

看起来，洪某跟死者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一个月也有4000多元的收入，好像没理由走极端。

前3次审讯，费小波闭口不谈案情，先聊家常。

“你是在哪当兵的？”“你老婆怎么不跟你在一起？”费小波就这样跟洪某聊了3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还点了2份小鸡炖蘑菇，两个人一起吃。

3天聊下来，洪某的经历也逐渐清晰：父亲早逝，他从小被人欺负。当兵回来后，依然经常受欺负，后来老婆也看不起他，跑了。他极度自卑。

人可以不说话，但肢体语言逃不过行家的眼睛。费小波发现，每次讲当兵经历，洪某两眼发光，嘴角上翘，那是他最自豪的经历；而说到被欺负，就手抓着椅子把手，使劲捏；到了案件关键点，则眼睛不看你，手收起来，脚往里勾；讲到交代的好处，就眼睛盯着你看，一动不动。

“你不应该这样！”费小波话锋一转，说杀人不一定会判死刑，死刑是针对作恶多端、死不悔改者的。

但洪某还是不承认杀人。直到第10天，费小波坐下来，语重心长地跟他说，“我要去省里学习了，今天最后一次跟你谈，你不说就算了，我也不管了。让原来的人审你吧！”

此时洪某早已对费小波产生了信任。听说费小波不再管他了，吓得赶紧一五一十交代了。原来，洪某经常被人数落没出息，于是他想抢一辆车，在人前炫耀炫耀。连刺司机17刀不是什么深仇大恨，是太紧张了，手已不受控制。

之后，洪某交代了行凶刀具的藏匿地点，坐实了犯罪事实。

我在重案现场

2011年3月31日深夜，一辆黑色保时捷驰骋在温州前往武汉的高速上。

车上3个人， 被劫持人的家属李老板、司机，还有我。

李老板是做大生意，见过世面的人，尽管内心煎熬，脸上依然未见波澜。他只是掐灭了一根烟，又点起一根。

而我是车上唯一的民警。我没有说话，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把此前的种种细节过了一遍。

3月29日晚9点多，在温州市区望江西路，打扮时髦的孙女士开兰博基尼跑车时被绑架，绑匪索要1500万元。

丈夫李老板报警。

绑匪先后打来了4个电话。

3月30日晚8点，绑匪的第二个电话。“我老婆娇生惯养的，吃不了苦，对她好点。没钱的话，我报你张银行卡，你先用着。”

作为谈判专家，我教李老板这样说。这是我埋下了伏笔。

然后，我又让李老板又给绑匪发去短信：“跟老婆比起来，300万不算什么。只要保证老婆安全，赎金肯定给。”

我知道，绑匪不可能去用这张银行卡。做这样的“多余”动作，只是想暗示绑匪，如果伤害了人质，将竹篮打水一场空。

保时捷后备厢里有一个新买的拉杆箱，装着300万元现金，足足60多斤重。这是双方最后谈定的赎金。

警方四五辆车一起赶往武汉，沿途保持了距离。

到武汉已经是4月1日早上6点多，天色大亮，绑匪没有任何音讯。直到下午1点多，李老板手机再次响起，绑匪要求往河南方向走。

在高速公路上，每隔一公里有一个数字牌。绑匪要求报数字牌号码。

我知道，我在此时的判断尤为重要，我相当于警方唯一的“眼睛”，我所“看”到的直接影响到外围警力的调动和部署。

我决定在数字牌上做做文章。

绑匪既然要求报数字牌，肯定对这条路很熟悉，报了就知道在哪。第一次，李老板故意少报了100多公里，第二次故意多报了四五十公里。这样做，如果被绑匪发现，说明绑匪在路上有观察哨，那么交易地点不远了。指挥部可以在方圆100公里内调整警力部署。

李老板的错报，绑匪并没有觉察，事后证明交易点确实不在附近。

当晚11点多，保时捷已经在高速上开了四五百公里，来到河南驻马店。绑匪来电，去驻马店服务区交易。

我意识到，交易地点近了。但交易地点肯定不在服务区，面对面绑匪不易逃跑，最大的可能是在对向车道或高架桥下。

一路被绑匪牵着鼻子走，现在到了反控制、打乱绑匪节奏的时候了。

离服务区还有20公里，保时捷下了高速。绑匪等不到人，急了，又打来电话。李老板反而不慌不忙，说我现在不想交接，太晚了，自身安全无法得到保证。

绑匪再次来电，说你马上过来。李老板说我要听老婆声音。绑匪保证，说会让你先看到老婆再给钱的。

反复谈判中，我们拖延了时间，以便及时调整警力。

保时捷再次上高速，到了驻马店服务区，绑匪果然说继续往前开。到了绑匪指定的高速数字牌，我故意让保时捷又开过头了几百米。

绑匪就在附近，看到了保时捷，说快倒车回来。

绑匪在高架桥下的小路上。右手拿着枪，孙女士站在旁边。“把钱扔下来。”他说。

孙女士赤着脚，手被绑着。她沿着台阶走上高速，2名绑匪拿了钱开车离开。

绑匪异常谨慎。孙女士被绑时掉了一只拖鞋，绑匪买了袜子、拖鞋给她穿上，但交换人质时脱了回去。

绑匪把拉杆箱里的钱倒出来，箱子扔了。

这些细节都没有让绑匪露出马脚，但是孙女士依然带回了绑匪的信息。劫持中，孙女士戴着头套，被用铁链锁在车上。有一次，借着余光，她看到地上有个扳手，拿起来敲破了一名绑匪的头。

劫匪的一小滴血滴在了孙女士的裤子上，这最终确定了绑匪的身份。

孙女士如此胆大，为什么绑匪没有怎么她呢？这就是我让李老板向绑匪暗示的原因，人质如果出了问题，钱就拿不到。其中一名绑匪也确实动了邪念，但，老大明确说，不要动她，贼有贼道，有了300万，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绑匪事后还交代，因为被打乱了节奏，原定的第一个交易地点失败，只好换了。

来源丨都市快报首席记者 甘凌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