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记童年时我最好的一位玩伴
文/薛丰
全文共1953字
分分是我的邻居，也是我小时候最好的玩伴。
分分的名字还是我妈帮她起的，她是父母与奶奶分家之后出生的，现在仔细想想，里头还挺有“哲理”的。
我和远嫁他乡的她已经二十多年没有见过面了，虽说后来有了彼此的微信，但是早已经没有了童年时谈天说地的感觉。
前几天，突然看到她发了一条朋友圈，那是一份孩子的成绩报告表，下面“母亲”一栏的署名位置写着“尹明艳（化名）”三个字。
“分分，你怎么把名字和姓都改掉了？”我微信发了过去。她回复说：“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已经不重要了。”
我们俩互相寒暄了一会后，我又问她：“最近还打算回来看看奶奶吗？她已经八十多岁了，身体一直不好。”
“看过年吧，如果时间允许就回去看看，到时候我们一起聚聚。”她说。简单的言语中，透露出生活的种种无奈。
我告诉她，我最近在学习写作，想把她的经历写成故事。她连忙回复，“不用，不用，我这点经历没有什么好写的，不值得你提笔呀！”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豪爽的语调一点都没有变。
后来，她果然还是同意了。
分分比我小一岁，小时候皮肤白皙，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通透而明亮，如同一泓清泉。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的，让人百看不厌。分分的性格开朗而活泼，像极了《还珠格格》里的小燕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古灵又精怪。
八十年代，农村里每个家庭的生活都是非常窘迫的。分分的爸爸兄妹七个，排行老大，下面有三个弟弟，三个妹妹。因家里孩子多，家庭困难，她的爸爸一直到三十多岁才成了家。
分分父母的婚姻是“两换亲”——她的姑姑嫁给了她的舅舅，她的妈妈换给了他的爸爸，亲连着亲。在那个穷苦的年代，出现了很多这样没有感情的婚姻和家庭。
分分家的堂屋是半截青砖半截土的茅草屋，烧饭的厨房是一小间低矮的土坯房。下雨天，屋外下大雨，里面下小雨。分分身上穿的衣服和鞋子多半是政府救济的，记得当时还有一个名字，叫“故衣”。
从我记事起，分分的父亲就瘫痪在床，生活不能自理，一家的生活重担全部落在她母亲的肩上。
小时候，我常常跑到她家里玩，时常看到她的爸妈吵架，而且是吵得不可开交的那种。可能是久病卧床的缘故吧，她的爸爸性格非常古怪和暴躁，她的妈妈经常以泪洗面，内心的苦楚和生活的所迫，让一个弱小的女人几近崩溃。
可母爱是伟大的，也是无私的。因为分分还小，支撑她走下去的信念可能只有这个孩子了。分分是个懂事的孩子，且非常会说话，母亲内心的痛，她的心里早已跟明镜似的，她会在妈妈不开心的时候，坐在妈妈腿上，抱着妈妈的脖子体贴地说：“分分是妈妈的开心小棉袄呀，妈妈是分分一辈子的依靠哦。分分最爱最爱的就是妈妈。”这多少给这个苦命的母亲带来了欣慰和奔头。
我九岁，分分八岁，我们一起上了小学一年级。学校就在村子南头，离家不到三里地，上学放学的时间，分分的妈妈总是不放心地送她接她，一直坚持到二年级。
那个年代，我们都是兄弟姐妹三四个，只有分分是家里的独苗。大概是因为她爸爸生病的原因，就没要第二个孩子。
读小学期间，放学后、假期里，我们形影不离。一起写作业，一起放牛，一起割猪草，一起钓龙虾，一起挖野菜，一起捉迷藏，一起谈梦想，谈未来，谈心事……那时候我们都非常单纯，我从未把她当成女孩子，“两小无猜”可能说的就是我们俩当时的样子吧。
童年时，虽说分分的家庭非常困难，但是“有妈的孩子像个宝”，那时的分分还算是幸福的。
在读五年级的一天中午，她比我早早地来到了教室。我看到她时，她已经趴在课桌上泣不成声了，那是我看到她哭得最伤心的一次，我和同学都上前安慰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问了半天，她才抽泣着说：“我妈妈离家出走了！她不要我了……”话没讲完，她又大声地哭了起来。
也许，时间真的是最好的良药。慢慢地，分分从失去母爱的痛苦中走了出来，与此同时，照顾重病的爸爸的重担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和奶奶的肩上。
村里把她家的困难上报了政府，后来有位女律师愿意资助分分上学的一切费用。有一次寒假，分分还去那位律师家小住了几天。回来后，她高兴地向我炫耀：“那位阿姨真的好喜欢我，她给我买了好多文具和漂亮的衣服，她还让我叫她妈妈。”讲实话，当时弄得我真的好羡慕她。
在我们读初中的一个寒假里，那是大年初二的早上，分分家传来了不好的消息，她的爸爸走了，永远地离开了她。分分爸爸去世后不久，舅舅就把她接走了，送到了远嫁他乡的妈妈那里。
昔日一别千里远，如今再回头看看，我们都已经为人父为人母了。
每次回老家，都会路过分分家的老屋，每次我都会情不自禁地看上几眼——破旧的老屋依然还在，但是，当年里面住的人早已远走他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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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学院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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