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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为什么还要读古文

句子大全 2024-01-01 05:55: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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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听杨焄老师、德海和海鸥聊吕叔湘的《笔记文选读》,被这位老先生打动了。他耳朵不好,必须贴着音箱才能听到。

“怎样有趣地读古文——从《笔记文选读》谈起”,是2021年10月30日下午于上海古籍书店举办的讲座主题。

阅读《笔记文选读》的过程,也是不断停顿仰头向天思接千里的过程。这,就是古文营造出来的妙境。这,也是为什么还要读古文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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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座就要开始前,一位老爷爷杖篱而来。只见他颤颤巍巍地走到放置在讲台旁的大音箱前停住,展开自带的塑料小板凳坐下。讲座的主办方一看,赶紧推了一把椅子过来想让老人家坐得舒服一些,但被他拒绝了。等到讲座开始后,爷爷拒绝那张椅子的答案就揭晓了,因为,他听力不好,耳朵必须贴到大音箱上才能听见嘉宾的话。

偌大年纪,还走出家门赶到上海古籍书店来听讲座,被爷爷好学的态度感动之余,我觉得他选择了一场特别适合他的读书活动。“怎样有趣地读古文——从《笔记文选读》谈起”,是2021年10月30日下午于上海古籍书店举办的讲座的主题。从吕叔湘先生的《笔记文选读》出发,说说怎么趣味盎然地读古文,不正是爷爷这样年纪的阅读爱好者关心的话题吗?

吕叔湘先生的《笔记文选读》初版于1946年,我斗胆猜测,彼时爷爷大约还是个少年。我甚至觉得,正在学校就读的爷爷是叶圣陶主编的《国文杂志》的订阅者。正是在这本杂志上,爷爷读到了吕叔湘先生编撰的专栏文章。这些专栏文章,从刘义庆的《世说新语》、李肇的《国史补》、沈括的《梦溪笔谈》、苏轼的《志林》、庄季裕的《鸡肋编》、陆游的《老学庵笔记》、周去非的《岭外代答》、周密的《癸辛杂识》和《武林旧事》等九部笔记体著作中选择了若干篇目,再逐一介绍了它们的内容、体例、版本、流传等情况,最后附以详尽的“注释与讨论”。当年,吕叔湘先生之所以想到为《国文杂志》编撰这样一个专栏,用杂志主编叶圣陶先生的话说,就是“专选文言,为的是希望读者学习文言,达到精熟的地步。文言之中专选笔记,笔记之中又专选写人情,述物理,记一时的谐谑,叙一地的风土,那些跟实际人生直接打交道的文字,为的是内容富于兴味,风格又比较朴直而自然,希望读者能完全消化,真实得到营养”。半个多世纪前,在两位先生身体力行的感召下决定好好学习文言的那个少年,一定是从杂志和后来汇编成册的《笔记文选读》中获得了叶圣陶先生和吕叔湘先生预想中的营养,于是,当上海文艺出版社就最新版本的《笔记文选读》举办一场讲座时,行走都已困难的爷爷会来到现场以表达一个读者对先后作古的两位先生的敬意。

的确,怎么表达对两位先生的敬意,都不为过,因为,自《笔记文选读》问世以来,不知道有多少读者受惠过这本小册子了。1946年文光书店的初版问世后,《笔记文选读》又先后有过如下版本:1955年出版的古典文学出版社版本、1959年出版的中华书局上海编辑所版本、1979年出版的上海古籍出版社版本、1992年出版的语文出版社版本,等等。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类似《笔记文选读》这样的古文读本的读者,越来越少。最新这版《笔记文选读》的特约编辑黄德海先生,之所以在编选吕叔湘先生的文选《书太多了》的过程中想到重新出版《笔记文选读》,也只是想替吕叔湘先生的这本好书留存质量上乘的纪念版本。

然而,这一版《笔记文选读》由上海文艺出版社于今年7月出版以来,却取得了不俗的销售成绩。这一好消息,不仅让该书的两位编辑黄德海和肖海鸥喜出望外,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杨焄,也兴奋异常。为一本好书沉寂了多时而深感惋惜,两年前的4月9日正值吕叔湘先生逝世20周年之际,杨焄在《澎湃新闻·上海书评》上发表了长文《(笔记文选读)的编撰和删略》。10月30日下午,杨焄、黄德海和肖海鸥三位因《笔记文选读》坐到一起教授和编辑,给读者讲述吕叔湘著书立说的故事时,彼此之间的惺惺相惜,讲台下的我们,都感受到了。

当杨焄、黄德海和肖海鸥抑制不住兴奋地谈论着《笔记文选读》时,一个问题始终萦回在我的脑际:现在我们为什么还要读古文?

其实,这并不是我的问题。

在学生媒体工作的20多年里,我多次参与过一项旨在鼓励中学生学习古诗文的赛事组织工作,因而多次被中学生问过一个问题:我们为什么要学古诗文?

为了传承中国传统文化,是最正确但是我自己还不完全满意的答案。当“怎样有趣地读古文——从《笔记文选读》谈起”进入到互动环节时,我拿出了这个让我找了那么多年答案的问题。

我们只有学好古文,才有可能将中国传统文化传播到全世界,这是杨焄和黄德海殊途同归的答案。不过,在他们两位看来,喜欢古诗文的读者最易也最应该感受到的,是先贤们留下的吉光片羽带给我们的莫大的心灵慰藉。

《笔记文选读》共收录了苏轼《志林》中的9篇文章,其中,我们最熟悉的是《记承天寺夜游》:被发配到黄州的苏东坡,某晚正打算睡觉,看见月色透过窗户流泻进屋内,便决定外出走走。想有个人与自己同乐,苏东坡就去承天寺找张怀民。张怀民也没有睡觉,两人便在庭院里散起步来……虽然是一篇写于1000多年前的文章,今天读来却没有丝毫语言障碍,循例会替每一篇所选文章添几条注释和讨论的吕叔湘先生,甚至都没有为《记承天寺夜游》加注释。既然如此,我们何以不直接进入苏东坡的原文,而要跟随吕叔湘先生的引导来阅读《笔记文选读》?我们不妨听听杨焄教授怎么说:“或提示意境相仿而机杼各异的作品,以便读者进一步寻绎比较;或逐层剖析作者的特殊境遇和微妙心态,引导读者设身处地去领略个中意趣,都做足了功夫,而绝不敷衍了事。”可见,杨焄教授觉得,再《笔记文选读》中,吕叔湘先生添加的注释和讨论,是与原文相得益彰的,阅读《笔记文选读》,会比直接阅读选文的原文,获益更多。那么,吕叔湘先生又是怎么讨论看似人人都能读懂的《记承天寺夜游》的?

“此篇寥寥数十字,而闲适之情毕见,其意境可与陶渊明之‘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相比,但渊明未曾一语道破,更见含蓄,此则诗与文不同也。”

“东坡自称为‘闲人’,须略说数语。唐宋贬官之制:或降级改任边远之地,如韩愈之贬潮州,柳宗元之贬永州是;若予以有名无实之官,而复加何处安置字样,则谪而近于戍矣。贬官而犹有职守,仍不得为闲;谪降而本郡官承朝中之意加以监束,致言动皆不自由,亦仍不得为闲。东坡之在黄州,既无职守,复无拘箝,则真闲人也。然亦须人自能静心澄虑,方能享此闲福,若得失在怀,悔尤萦梦,虽有闲适之境,亦无闲适之情,此东坡所以谓世少闲人如吾两人者也。”

……

真是尽显吕叔湘先生编撰《笔记文选读》的用心,亦即“大率以引发读者的经历见闻和所读文字相印证为宗旨,希望能帮助养成一种比较良好的读书习惯”。不过,读完《笔记文选读》后再领会吕叔湘先生的编撰思路,会觉得他更在意的是“引发读者的经历见闻和所读文字相印证”。之所以有如此感悟,是因为阅读《笔记文选读》的过程,也是不断停顿仰头向天思接千里的过程。这,就是古文营造出来的妙境。这,也是为什么还要读古文的道理。

来源:中国妇女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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