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美丽（是绽放于鉴赏者心底的花朵）

文/踪影

美丽，是这个世界上人人都在追求的一种物像，是绽放于鉴赏者心底的花朵。然而，到底什么样的物像才是美呢？美丽，有没有一个固定的标准？答案只有一个字：否。美丽，从来就是相对的，在不同的鉴赏者眼中，美丽，可谓各有姿态，在一千人中，就会有千种美丽。

正如“环肥燕瘦”这个分别形容女子之美的成语，西汉的赵飞燕和唐朝的杨玉环，两位备受不同朝代帝王青睐的女子之美丽的姿态。宋·苏轼在《孙莘老求墨妙亭诗》中写道：“杜陵评书贵瘦硬，此论未公吾不凭。短长肥瘦各有态，玉环飞燕谁敢憎。”赵飞燕因为其瘦姿态轻盈，舞姿曼妙，翩翩如燕子飞翔般轻盈，深得汉成帝宠爱，而为成帝第二任皇后，在此瘦可谓是美丽的象征，故称为“燕瘦”；杨玉环因为肥（丰满），身姿丰盈，行至端庄，通音律，善舞蹈，深受唐玄宗宠爱而封贵妃，亦被称为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是大唐美女形象的代表，因此称“环肥”。“环肥燕瘦”便成为了两个不同审美标志和符号。

《红楼梦》贾宝玉眼中的美丽，是大观园中的姐姐妹妹和与之交好的秦钟、蒋玉菡等眉清目秀，粉面朱唇，身材俊俏，举止风流的具有女儿般姿态的翩翩少年。他那句世人皆知的名言：“女儿是水做的骨肉，男人是泥做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1道尽了宝玉眼中喜欢的美丽之定义。尽管众姐妹和那些清秀漂亮的女孩子（丫鬟）们，宝玉见了都是怜香惜玉地欣赏着，爱惜着，但在他的心底里，最痛惜，最喜爱的永远是那个瘦弱多病的林黛玉。黛玉越是使小性，越是生气，宝玉就越是好妹妹、好妹妹，妹妹长、妹妹短，赌咒发誓地哄林妹妹开心。有人说：我要是遇见黛玉这样的女朋友，那我还不烦死了。是呀！也许只有宝玉才懂得黛玉的美是这世间的罕物、珍宝！更只有宝玉才懂得欣赏黛玉，怜惜黛玉，珍惜黛玉。

这个世界上的美丽，永远都是那样个性的，相对的，那美丽在审美者的眼里，闪耀着各自的异样的辉光，照耀着珍惜者的心灵之魂，成就着各有姿态的美丽，成长着不一样的善良与丑陋。蒋勋在一篇写“油桐花”的散文里，说：有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站在铺满雪白落花的地面，急得快要哭了，大声喊着问妈妈“我怎么办啊？”女孩是不忍心踩踏在那些落花的身体走过去了，女孩太怜惜那些落花，她把那些落花看成了美丽的生命。

笔者在想，这样的女孩，长大了，也许就是另一个林黛玉吧！黛玉的伤春是那样的美丽，她的葬花词：“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这里黛玉对花的怜惜，折射出她对生命的敬畏，以及人生短暂，生命易逝的悲悯，这悲悯形成了一种审美的最高境界，“感时花溅泪”那感伤，有谁能说不是把美丽升华了到令人心痛，有震撼灵魂的境地。

母亲曾讲过这样一个画面：那是上世纪的七十年代初期，我们乡村的一个邻家十多岁的男孩，在一个雨天里，穿着一双崭新的雨靴，高高兴兴地走在下了雨，松软泥泞的田间，一脚一棵，去踩踏那些出土未久的玉米苗儿，踩下去，穿着雨靴的脚板还要旋转一下，把那些小小的玉米苗儿使劲儿地拧进泥土里，方才罢休。

男孩踩踏的是我家自留地里的玉米苗儿。母亲心痛那些无辜的玉米苗子，便柔声细语地上前干涉，说：“孩子，把玉米苗儿踩死了怪可惜的，……”男孩不屑地笑了，说：“这玉米苗儿水汪汪的，踩上去，好玩儿。”这世间的美与丑，善与恶，都是那样的相对，而不是绝对。男孩之所以那样顽皮，正是看到地主家的自留地种的玉米苗儿长得太水灵了，太旺盛了，他才玩起来踩禾苗儿的游戏。而那个时代，却是把美丽的标准人为地固定了下来，那个男孩穿着雨靴，踩踏的大概是一种丑恶的东西吧！或许，在他年幼的心里，埋藏着一棵丑恶的种子，而他却是有义务来践踏那些代表了丑恶的地主家自留地里的玉米苗儿。

母亲讲的雨天踩踏玉米苗儿的画面，跟蒋勋散文里那个不敢踩着落花走路的女孩，而站在落满油桐花的路径，高声喊着问妈妈“我怎么办啊？”所形成的对比，是何等的鲜明？有谁能说，那美丽不是相对的呢？

黛玉用锦囊装落花，以冢葬之，小女孩惜花，不忍踏之，是对美丽的欣赏与怜惜；男孩踩踏禾苗儿，不让其顺利成长，是对一种植物生命的恨吗？也许是，也许不是，但那画面却一直萦绕于笔者心头，难以解析。但笔者却对于美丽的事物有着不能改变的痴心，即是春夏秋冬，四季更迭，冬去春来，夏耘秋收。对于美丽的怜惜与尊重，是人间一抹朝阳，一幅永不凋谢的风景，这风景是绽放于善良的鉴赏者心底的花朵。正是：“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踪影 2021/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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