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四公子”袁克文 最著名的一首诗（“将来在历史中有位置”）

1915年，在袁氏家族称帝呼声甚嚣尘上之时，袁二公子克文，独持清醒，作下《分明》二诗，劝诫其父“莫到琼楼最上层”，名噪一时，时《星星》周刊健将毕倚虹谓此诗“将来在历史中有位置”。

其一

乍著微绵强自胜，古台荒槛一凭陵。

波飞太液心无住，云起苍崖梦欲腾。

几向远林闻怨笛，独临虚室转明灯。

绝怜高处多风雨，莫到琼楼最上层。

译文：

（您）刚刚穿上微薄的棉衣便得意忘形，想要登上古台去凭栏眺望远方的风景（上面太冷了）。（您那）欲望之心好像太液飞波摇动不已，（您那）皇帝之梦恰似苍崖云雾翻滚蒸腾。（我）多次从远方的树林中听到幽怨的笛声传来，便独自一人去静静的房间里转动智慧的明灯。要知道高处一定是多风又多雨啊，（请您）千万不要去那琼楼玉宇的最上层。

“强”是硬要、勉强。“微绵”与“强自”相对，是说自不量力。

“古台”象征皇位，“荒槛”象征着国家破败的现状。

“远林”象征着民间，“怨笛”喻指对复辟帝制的反对。

“怜”是怜爱怜惜，是对风雨里的人的同情。

其二

小院残烟繫晚晴，嚣嚣欢怨未分明。

南回寒雁淹孤月，东去骄风黯九城。

驹隙留身争一瞬，蛩声催梦欲三更。

山泉绕屋知深浅，微念沧浪感不平。

释义：

傍晚时分天晴，小院残烟渐了；国家有人喜、有人怨，是非难以分明。南回的寒雁，遮掩了天上孤月；骄横的东风，黯淡了都城北京。如白驹过隙，人留身世间不过是一瞬；蛩鸣声一片，已是三更天你睡梦将醒。在山泉水清，我知道它或深或浅；出山入沧浪，则浑浊难测，我心里不踏实啊，实在难以平静。

其意思为：

我们的家族，虽正繁盛却已是末路；社会上民情汹涌，是非要看得分明。南方的革命军，正对我政府虎视眈眈；东洋的日本人，也试图把我们国家吞并。人生如白驹过隙，即使争来也不过只是一瞬；要看清时局，不要再白日做梦。不称帝，如可测深浅之在山泉水，尚可以把握局势；一旦复辟，我担心便似清浊难辨的沧浪之水，难以预料将要发生的事情。

而此时的袁世凯，已是鬼迷心窍，油盐不进，非但不听，反将袁克文软禁，强行于1916年1月1日践祚帝位。只不过，登基仅81天即被迫退位，不数日又一命呜呼，留下千古笑柄。

袁世凯死后，方地山为其挽联：

诵琼楼风雨之时，南国早知公有子；

承便殿共和明问，北宋未以我为臣。

上联“诵琼楼风雨之时，南国早知公有子”，便是说袁克文作谏诗“绝怜高处多风雨，莫到琼楼最上层”一事。我理解意思就是我们的大白话：早就告诉你了，谁让你不听。但是联句意味似乎更有多重。

诗文前有序言：

乙卯秋，偕雪姬游颐和园，泛舟昆池，循御沟出，夕止玉泉精舍。

偕美姬泛舟游园，惬意！

此“雪姬”乃是袁克文的姨太太情韵楼，五位姨太太之中唯一没有进门的一位。

情韵楼原名薛丽清，又名雪莉清，本是上海的一名妓女，长相并非出众，唯肌肤洁白如雪，因此袁昵地称其为“雪姬”。

肌肤之外，又举止温文尔雅，更有一番韵味与风情。

袁克文要雪姬进宫入住，但雪姬不肯。

雪姬在外面逍遥惯了，不想要宫里的压抑与束缚。

用她自己的话说，“宁可做胡同先生（妓女的别称），不愿再做皇帝家中人也。”

二人有一子，曰家骝。其时，袁家骝约三岁半。

袁家骝后留学美国，曾于1972年获美国古根海姆奖金，夫人吴健雄亦是著名的物理学家，素有“东方居里夫人”之称。

1973年，袁家骝偕妻访华，周总理接见了他们，并对袁家骝说：“你们袁家的人一代比一代进步了！”

图二、图三同为《分明-其二》，书于同年同月，结构安排也一般无二，唯有一字不同，知否？

图片自网络，谨向原作者致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