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青年文学·00后丨啼鸟不惊梦中人（随笔）

作者：薛博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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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楼外有很长一排喜树，南方的喜阴乔木，是鸟的宜居地，半空中的树冠有三三两两的大鸟巢，白天这些鸟飞到草坪捡虫子和草实吃，夜里就在树上休憩，但鸟太多了，巢隐隐蔽蔽，我总疑心只是幼鸟才有资格享有巢穴的温床。

凌晨三点钟，窗外鸟鸣就此起彼伏了，先是不易察觉的三两声，紧接着，周边树上的鸟几乎在同一时间唱和了。鸟群这么一唱开来，刚刚想去睡觉的我霎时间没了睡意，躺在床上想入非非，过了一会儿就去穿衣，洗漱后就在校园溜达了，这时凌晨四点钟。

往常也会偶尔在凌晨时候被窗外不绝于耳的鸟鸣给唤醒，那个时候最深的酣眠已经过去，也不怎么生气，听着鸟鸣，再度昏昏沉沉进入睡眠，但有人大声喧哗着从宿舍楼外走过，就有一股怒气蹿上心头。

天还没有亮，灯光交织辉映出半边橘红的天空，与校园一墙之隔的邯郸路上车辆穿行，车轮摩擦过马路连续急促的声音格外分明，校园内是鸟鸣，校外是车鸣，互不影响，谁也不会嫌谁闹。

路边酢浆草的花叶都严严实实地闭合着，我愣是想要撑开沉睡着的叶子，软绵绵的根本展不开来。休眠中的一切都是骨骼软弱的。光华楼前的一地春草，倒是和白昼一样笔直挺立着，没有一点休眠的架势，俯下身拨了拨草尖，却拂了一掌的露水，湿气很重。白天人来人去的光华楼此时也沉睡着，只有二层楼开着灯，向来如此，也不知是为什么。

回看整栋宿舍楼灯光寂寂，众人都在酣梦中，只有一个宿舍灯亮着，想是室友放假回家，里边住着一个寂寞的孩子，这时睡不着觉或者在读书或者在追剧也未可知。迎面走来四个学生，嘻嘻哈哈，特别欢乐，我小声嘟囔了一句“声音小点嘛，人们都在睡觉”，擦肩而过。

理科楼再往前走几乎不见灯光，丛生的花木在未明天光里影影绰绰显着形，有一棵高大年迈的梨树张牙舞爪，柯枝伸向半空中。愈到寂静处鸟鸣愈是大作，我做了一个平日里没机会做的动作——吹哨子，而且是很大声的“嘘、嘘、嘘”，鸟群显然被这个不和谐的怪响惊扰到了，立马安静下来，又马上有鸟试探性地啼叫起来，霎时鸟鸣大作，再“嘘”一声，又有两秒钟的寂静，过了几次，口哨声对鸟群起不到一点作用了，它们该唱唱该听听。

在三教室小憩一会，醒来时已六点钟，天光已经完全大亮了，室外一天一地雾蒙蒙的，走出去原来是雨，远处的光华楼淡淡地被雨雾笼罩。索性去食堂吃了早餐，周六的早上，食堂比平日里人要少得多。

雨下得更大了，但还是那种温柔的下法，纷纷扬扬地铺天盖地，形成一张硕大无朋柔软的雨帘，爱雨人如我，一头走进雨帘，悠长的鸟鸣在雨声中回荡，想起小时候观察到在风雨夕之前，白杨树上的鸟群叽叽喳喳，将声音织成一张紧致的网，听着心慌。过些许时候，一群鸟雀飞到其他地方，我便知道要下雨，长时间的雷雨，那时我的晴雨表是麻雀，它们叽叽喳喳的那种啼法不总是叫人心烦意乱，早晨我家门前大榆树上也有那么一大群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即便是没闹钟、鸡鸣也会被闹醒的，听着很心安，又宣告着新的一天啊。

鸟鸣种种，多半在凌晨听起来最明朗，最不易被忽视，即使它无端打搅了我的梦境，绝不会气恼，那长一声短一声的啼唱有幸被我听到，何其有幸，虽是不懂“鸟语”，也算作有个山林气的人。

一天一夜不眠是吃不消的，回到宿舍蹑手蹑脚躺到床上去，不小心撞到床脚，室友翻了一个身，平稳的呼吸声继续一波一波地传出，我知道她并没有被我给吵醒。清晨好时光，我却要睡去了，鸟鸣声声，过不了多久，行人的热闹要掩过它们了，睡吧。

丨审核：杨月

丨复核：周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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