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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永海:回望青春(散文)

句子大全 2015-05-31 18:2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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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在岁月粗粝的揉搓之后,像一把枪那样呈现出本质的锃亮色泽。

列车一路向北开着,窗外的风景飞驰而过。青春生动的眸子浸着浓浓的乡恋,急驰的车窗掠过一个个稚嫩的面庞。乘坐这趟车的200多名新兵大都是从豫南信阳各个县来的,聚在一起说话也都感到亲切,大伙儿的心情也就好多了。可是那时候谁会想到是不是能分在一个部队里呢。初次离开家,当时我没有想这么多事情。

一路上,也有人打探消息,从接兵军官的交谈中,我隐约知道目的地是在三国魏都许昌。那时的火车速度不是很快,而且听接兵的王连长说,下了火车还要换乘几个小时的汽车,大约第二天傍晚才能到达所在部队。

这是什么样的部队?王连长没有说,我们也不好意思去打听。

在一般人的印象中,部队的生活是简单严肃的,直线加方块,甚至有点枯燥,每天除了训练还是训练,吃饭要集体行动,整理内务也要一丝不苟……

未参军前,记得社会上流传一句顺口溜:紧步兵,慢炮兵,稀稀拉拉坦克兵,吊儿郎当汽车兵,怎么也比不上机关兵。真实的情况是这样的吗?有新兵窃窃私语。我茫然不知。上中学时,我看过国产对越自卫反击战争片《铁甲008》,受到电影熏陶,我的梦想就是当一名英雄的坦克兵。

当得知去的是步兵师,我的心情多少有些失落。

第二天临近中午时分,我们下了火车。

部队首长为考验我们这批新兵的体质,没有派军车来接,让我们跑步到十多里外的师部大院。于是,我们背起背包,挎着挎包、水壶,跟随接兵的军官奋力向前方奔去。

城市熙熙攘攘的人群,纷纷闪开,给我们让出一条道路来。

奔跑着,渐渐地,师部宏伟壮丽的轮廓就出现在了我们眼前。

该师雄踞中原腹地,是一支有红军基础的新四军老部队,涌现出特级英雄杨根思、一级英雄刘加其、卜广德、于泮宫为代表的英雄模范170多名,有百旅之杰的美称。

师部座落在城乡结合部,离市中心大约七八里地。新兵们累得都是气喘吁吁,领队的军官让大家停下来调整一下呼吸。我紧跟在队伍后面奔跑,当停下来时也是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甚至差一点就跑不动了。

师部大门两边,挺立笔直的哨兵正在执勤。夹道欢迎我们新兵的人群中,还有十几位英姿飒爽的女兵。

我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走进师部大门,迎门有影壁墙。

影壁墙约两丈高,凸起的周边是嵌着白色细碎石子的水泥边框,凹下的版面平整光滑,在刷了红漆的底子上龙飞凤舞地刷着8个大字:提高警惕,保卫祖国。

转过影壁墙,再往前走几十米就是师部办公楼,一眼望去,办公楼前面是宽大的操场。我们这些新兵集合站在操场上,然后开始点名分兵,有的同乡被分在师直属队,有的同乡被分在炮兵团或高炮团,其中,我的三弟永义去了禹州新峰煤矿附近的炮兵团,大多数同乡都被分到了条件艰苦的3个步兵团。

意想不到,我和另外9位固始同乡被分到离师部300里外的坦克团。更巧的是,接兵的王连长也是来自坦克团的,我们顿时有一种亲切感。经过交谈,得知王连长是湖北人。

坐上坦克团派来的敞篷军用卡车,一路上颠颠簸簸,也许这9位固始同乡大多数和我一样,都是第一次出远门,大家都很兴奋,一路上像小鸟般叽叽喳喳不休。

终于在傍晚时分,军车载着我们驶入挂满“热烈欢迎新战友”条幅的豫西一处军营,进入视野的是,方方正正的围墙,排列整齐的营房,宽阔平整的训练场,笔直光洁的道路,猎猎军旗,威武哨兵,操场上有老兵在训练,口号声此起彼伏,坦克、装甲车等各种车辆进进出出,这一切都让我们这些初入军营的新兵感到是那么的惊喜和好奇。

我们是第一批到达这个部队的新兵。军车停稳,我们赶紧提着背包跳下车。

宽阔的操场上已站着一排军衔不一的干部战士,王连长跑步向前,立正报告,然后把我们的档案递给一个身材魁梧的少校军官。后来得知他就是新兵营营长。我们10个新兵按个头高矮顺序排队站好,接着开始点名。我被一位长着娃娃脸的老兵带走,于是我就成了新兵一连一排一班的一名新兵。班长就是那位长着娃娃脸的老兵,是河南驻马店人,副班长是山东荷泽人。他俩帮我把床铺安排好,然后领我来到连队食堂,给我打了很多饭菜,知道我是南方人,爱吃大米,特意让炊事班的老兵给我做了一大碗香喷喷的大米饭,瞬间让我感受到部队大家庭的温暖。

踏入军营,首次近距离接触坦克,别提多开心啊。

这是一支全训部队,一支英雄的部队,1985年百万大裁军时,由军坦克团改为师坦克团,担负着集团军战备值班任务(那时我国南部边疆还有战事)。新兵营的营长、教导员和几位新兵班长都是从云南老山前线立战功回来的,他们是真正的英雄。

军歌声声回荡在锦绣山河。风吹雨打,从来不低头,再苦再累也挺起胸膛。

我们这批兵是春季入伍的。新兵训练期间,新兵营以营为单位组织教学,以连为单位实施训练,不时还组织队列会操。在新兵中,叫响了“谁英雄谁好汉,训练场上比比看”的口号,表明了“当兵不习武,不算尽义务;武艺练不精,不算合格兵”的决心。

从那一刻开始,我们意识到,不再是父母双亲身边任性玩耍的孩子,不再是校园里爱追梦的学生。军人,这个神圣而又伟大的称号已成为我们新的名称。

谋打赢,练打赢。走、打、吃、住、藏,在新兵训练期间,我们几乎个个被训练成了小老虎,在较短的时间内实现了由普通社会青年到军人的转变。

这里,天很蓝,水很清。我们把阳光刻进绿色年华。那是融入生命,刻入青春的阳光。刚入伍那阵儿,新兵们的脸个个白皙娇嫩,豫西的紫外线太强,天天在烈日下摸爬滚打,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大部分的新战友就变得黑不溜秋了。对于我们新兵来说,无论在意志上、品质上,还是体能上,都是一种全新的挑战和考验。

我们经常携带轻武器、子弹袋、手榴弹、防毒面具、水壶、挎包、雨衣,跑5公里武装越野。到了晚上睡觉也不敢放松大意,紧急集合是新兵的最大担心和害怕。

往往在夜深人静之时,营门突然响起急促的紧急集合哨音。

翻身跃起,穿衣,蹬鞋,系腰带,打背包,挎枪械,这一切都要在几分钟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完成。然后是整队集合,点名报数,长距离行军。尤其下雨天还经常搞紧急集合……这里的训练是非常严格的,近乎魔鬼式的训练。除了队列训练之外,还有站军姿、练体能、越障碍、喊口令、射击投弹、擒拿格斗、巡逻站岗……门门都是硬功夫,样样都是硬指标。根本不像社会上流传的那样:稀稀拉拉坦克兵。

有一天中午,我们新兵一连有两位新兵偷偷把没吃完的馒头扔掉了,被炊事班老兵发现后报告给新兵连连长。

皮肤黝黑、表情严肃的新兵连连长马上集合队伍,气氛显得异常紧张。面对眼前耷拉着头的新兵们,他怒目圆睁,沾着草籽沙砾的脸庞显得更黑了。他让扔馒头的新兵出列,结果有10多个新兵站了出来。见此情景,连长“嘿嘿”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说:“好啊,人数壮观,你们都挺讲义气是吧。”他让所有的新兵到训练场上罚站一个小时军姿。这里面当然也包括我。

烈日当空,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我站在那儿,盯着跑道远处的一棵棵树木默默数数,数着数着就觉得树木越来越多,天上的云彩在翻腾……后来在模模糊糊意识中,感觉有人把我背到了旁边的草坪躺下,似乎小憩了一会儿。

我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了连长站在我面前。我一激灵,立即吓得赶忙站了起来,转身又跑到了队伍里继续练站军姿。我的脸颊早已麻木,毫无知觉,直到回到宿舍用温水擦洗时,才感到火辣辣的疼痛。

当天晚上的例行点评时,连长说,今天有一个新战友让他很受感动,在训练场上晕倒了,本可以休息半天,可没想到这位新战友刚恢复意识就又跑回去训练了。

讲评完,连长说,大家要向这位新战友学习,他突然指向我。

我立即站起来。战友们看到我清澈明亮的眸子和坚定刚毅的脸庞。连长带头,大伙儿都为我鼓掌。

连长示意我坐下。自那以后,他每次见到我,都会笑着对我说,是个好兵苗子。

“黑皮肤,才是军人本色嘛。”我知道,那是让自己引以为荣的青春颜色。

没有人觉察到,连长的脸上闪过一丝欣慰的笑意。

新兵训练的日子,是新兵“破茧成蝶”的特殊时期,每一名新兵的心理承受力不一。有时,累了,困了,就有人想当逃兵。

记得有一个安徽兵叫苏颜,刚来到部队时,怕苦怕累,死活要回去,不想当兵了。他采取的手段很简单,就是躺在宿舍压床板绝食不吃饭。新兵几天不吃饭哪能行?于是,班长、排长轮番做工作,似乎不怎么见成效。

为严肃新兵纪律,最后,连里研究决定准备把他的情况上报到新兵营,然后拟打算作退兵处理。

一钩残月正慵懒地盯着大地。那晚,我值勤时突然发现了一个秘密,苏颜趁班里战友睡熟后偷偷溜出宿舍,轻手轻脚来到小树林,在一个隐僻处快速扒出一包用塑料袋包装的东西。我不动声色跟随在他身后,只见他打开那包东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

我用手电筒一照,亮光一闪,他大吃一惊,“啪”的一声有东西从他怀里掉落。我走近前拾起一看,是一袋打开并且包装精美的夹心饼干。可以肯定地说,这袋饼干在军人服务社是买不到的。看透不说透,我把饼干丢给他,然后对他说:“明天跟我一起训练。”

他点点头说声“好”。说话间,我抬手擦拭他额头的汗滴。看他口渴的样子,我接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汽水仍给他。他接过,充满感激地说句“谢了。”

临走时,他恳求我,请你千万替我保密啊,拜托了。

他满心期待地望着我,我淡淡一笑。我的笑容,让苏颜感觉如春风般温暖。然后我目送他跑回宿舍。

果然,苏颜在次日就主动打消了当“逃兵”的念头,新兵连也就不再追究此事。在接下来的训练中,他积极表现,吃苦耐劳,训练成绩很快就赶上了我们。

烈日在我们脸上留下痕迹,更折射出我们特有的精神气质和一颗颗赤子之心。

面孔里藏住的是岁月,绽放的是精神。

后来没等到新兵连训练结束,新战友苏颜就调入城市驻军某部。

那天,我们正在操场上进行队列训练,突然驶来一辆悬挂军用号牌的小车来接他,驾驶员是个志愿兵。该小车比团长、政委乘坐的212吉普高级多了。

临行前,在操场边的草地上,我俩盘腿而坐,交谈了很时间。间或,不时有三三两两的新战友路过。

时间不早了,不远处的小车驾驶员按着喇叭似乎在催他。

我对他说:“你走吧,老兵在等你。”

临上车时,他捶了我一拳,声音有点噎:“小李子,够哥们,你这个好兄弟我认了,以后有事只管张开口,我一定会帮忙的。”

我笑了说:“好的。”

他上车后,让驾驶员把车开慢些,驾驶员不愧是个老兵,非常理解我们新兵此刻离别的心情。他载着苏颜驾驶着小车在营区来回转了一大圈。

苏颜把头伸出车窗外,对我喊:“记住,多联系啊。”我挥挥手说:“保重。”

阳光从树丫间倾泻过来,有些刺眼。

苏颜走后,班长问我:“你可知道他是什么来头?”我摇摇头。班长只说了句:“他有个当将军的父亲。”他紧蹙的眉头舒展开来。

置身于中原一座军营绿色的风景中,我像幼苗一样渐渐茁壮成长。

新兵训练的日子紧张而艰苦,但苦中亦有乐。一天,上级安排新兵们参观团史馆。

我们排着整齐的队伍,穿着制式白衬衣,绿军裤,大多数头发刚刚洗过,一个个透着干净、利落。后来得知电影《铁甲008》的原型大部分就是来自我们这个团的。大家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在团史馆里驻足留恋,久久不肯离开。

参观部队史馆,我们热血沸腾。面对英雄部队的历史长卷和一张张泛黄的英雄照片,我们眼中闪烁着羡慕。凝望那一张张照片,我们都会产生丰富的联想,那如火如荼的年代,那如诗如歌的画面,那雄壮矫健的身姿,那铿锵有力的脚步声,栩栩如生,历历在目……

此时此刻,我们明白了军人的价值:当鲜花盛开时,军人的忠诚是写在大地上的和煦春风;当夜深人静时,军人的忠诚是写在人们睡梦中的甜蜜果实;当战争来临时,军人的忠诚是写在枪林弹雨中的热血诗行。

从这里走出来的官兵,不论兵龄长短,都会有一种无以名状的荣誉感、自豪感,我也一样。对军旅人生的追求,对成长与梦想的期盼,促使我们勇往直前,不言放弃。班长的话语,好似这炎炎夏日清凉的风,沁人心脾。

那天吃过晚饭后,新兵连连长和指导员来到我们新兵一班。当时我们正在开班务会。班长喊:“全体起立!”我们起立后,站在后面的我悄悄的整理一下军容,准备着聆听他们的训话。连长和指导员摆手示意我们坐下。

指导员开始点名,万万没有想到的第一个点到名字的竟然是我:“李永海。”

“到!”我立即起立。

“别紧张,请坐下。”

“是。”我站得笔直,朝他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坐下。其实当时我紧张的手心都出汗了。

连长和指导员笑着来到我身边。“恭喜你啊,小李子。你是好样的。”他们指着印有我们部队代号和我名字的报纸向我祝贺。

喜从天降。原来我写的两篇训练小稿竟然在军区《前卫报》“露脸”啦。

捧着油墨飘香的报纸,我感到十分意外,也令我惊喜不已。全班战友都为我高兴,连长和指导员称赞我是新兵里的笔杆子、小秀才。更重要的是,我为新兵一连增光添彩了。

那一刻,我周身的疲劳感被一股激情驱散了。

那一夜,班长说新兵连本来搞紧急集合也临时取消了。因为我的文章上军区报纸,全连上下都很高兴,所以也就让我们新兵好好休息一下。

第二天早操后,班长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挥着拳头说:“加油!”我朝班长使劲儿点了点头。接着到了周末,班长破例请我到八里外的县城吃了一大碗当地特色小吃饸饹面。他笑嘻嘻地说,你小子,看不出来啊,不显山不露水,日后定会大有前途。

时隔不久,新兵营给我记了一次营嘉奖。那天,我胸前佩戴上一朵大红花,然后与新兵营营长、教导员站在一起照了一张合影。

父母很快就收到部队寄来的喜报。后来得知从来不喝酒的父亲,那天高兴得竟然破例喝了两小瓶北京二锅头。然后,他来到街上逢人就吹嘘自己的儿子,说我在部队如何有出息。惹得有好几位中学时的女同学主动写信给我,其中有校花新湘,她曾是我初三时的同桌。

记得刚穿上新军装那阵儿,还没去部队之前的那一天下午经过一家小卖铺,新湘正站在门口,伸长脖子向我来时的方向张望着,她穿条水红色的裙子,手里拿着一本书。

我吹起了口哨,吹的是“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新湘听到了,她温柔的目光就停留在我身上,然后朝我笑了,笑的时候脸像一朵盛开的花,很甜蜜,很醉人。

她确实有着豫南女子特有的清秀与风韵,白皙的肌肤,清澈的明眸,飘动的长发,让人一见就会想到豫南水乡那春风中的碧水与如烟的杨柳。她抚摸了一下我的新军装,睁着美丽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对我说:“老同学,到部队后别忘了给我来封信。”

她的话语宛转悠扬,我感觉到了青春年少的血一下烫起来。我直到天黑才回到家。房间没有开灯,只有电视反射的闪闪烁烁的亮光。我刚轻手轻脚地拉开房门,走廊灯立刻亮了,母亲似乎早已等在门口。母亲关切地说:“儿子,回来啦,快吃饭吧。”餐桌上的饭菜正冒着热气。我坐下,狼吞虎咽吃了起来。不一会儿,我就吃完饭,母亲给我端来一杯水,转身就开始收拾家务去了。

我高兴的突然想唱歌,于是就把腿跷在椅子上,嘴巴里唧唧歪歪哼起了“洪湖水浪打浪……”

在小镇税务所当所长的父亲正好下班回来,推开门,一向严厉的他见我这样,吼了句:“马上就去当兵了,咋还是这般熊样!”

母亲走过来打断父亲的话说:“儿子快去部队了,你就不能少说点,让儿子在家任性几天。”

趁这个空儿,我朝父母扮了一下鬼脸,二话没说赶紧溜出家门……

怀揣儿时的梦想,穿上绿色的军装,当青春撞上军营,必定要擦出成长的火花。

起床,洗脸,吃饭,集合,排队上操场。稍息,立正,昂首挺胸,报告班长。向右看齐,不要把头低……

新兵连到底有多苦,只有当过兵的人知道。

一次夜间紧急集合,我累到极致,不小心摔倒。由于没有力气,连下意识地用手撑地都做不到。我直挺挺地摔倒,脸直接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脸庞当场被擦伤,鼻子也被摔出血。那些天,正值酷暑,稍微一动,浑身就是汗水。汗水流到伤口上,疼痛的使我难以承受,但我继续奔跑在训练场上。有位新战友劝我:“受伤了,休息几天,不丢人。”“你是一名解放军战士,挺住!”战友们送来了药品和水果,临走时连长语重心长的一句话让我既感动又深受鼓舞。

“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这句在军营盛行的经典句子,道出了战友们以苦为乐的情怀。想起班长他们这些老兵,常年扎根军营,默默奉献青春,我们这些刚入伍的新兵有啥资格谈苦和累呀。白皙的脸庞晒成了古铜色,心里更有脱了一层皮的蜕变之感。沧桑是一种美,也是时间最好的底色,经风霜而显生命的品质,而军人最懂沧桑的滋味。想开了,便是云开雾散。

新兵连的那段时光,快乐如飞。

老兵们常说,军旅生涯最难忘的几个时刻是入营、授衔、下连、立功、卸衔、离别。

“迎军旗,奏军歌!”那一日终于来到,团部大礼堂内端庄肃穆。

军歌浩荡,军旗飘扬,新兵授衔仪式正式开始。

期盼已久。这一刻,神圣庄严;今日起,使命更坚。上午9时许,授衔仪式在雄壮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歌》声中拉开帷幕。

团长、政委等团首长都先期到来。

新兵营营长宣布授衔命令,授予我们300余名新兵列兵军衔,新兵连连长、副连长、排长等为我们新兵佩戴上“一道杠”列兵军衔和领花。

新兵们个个戎装焕发、斗志昂扬,一张张朝气蓬勃的面庞,一双双炯炯坚毅的眼睛,笔挺的军装在神圣的军歌中愈发光彩照人,鲜艳的军旗在朝阳的映射下更加熠熠生辉。

“我是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我宣誓……”面对军旗,我们豪情满怀,紧握右拳,心潮澎湃,嘹亮的军人誓词在礼堂内回响。

我们正在破茧成蝶,完成向一名合格军人的蜕变。

入伍以来,我们学会了叠被子、学会了走队列、经历了五大军事技能磨练、提升了体能素质,就是在这一瞬间,所有的汗水与泪水化作破茧的动力,铿锵的誓词是这场“成人礼”的最好见证。经过两个月的摸爬滚打,训练场上,我们顶着烈日,忘记站军姿时手脚的麻木、忘记战术训练场身上淤青、忘记三千米长跑时腿脚的酸软,一次次的超越极限,苦练军事本领。

我们在拼搏与坚持中,渐渐的磨砺自己的血性,锤炼自己的意志。梦想最终得到了实现。当佩戴上这光荣的列兵军衔时,它不仅仅是份荣耀,也意味着我们正式成为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军人,肩负起的保卫祖国重担,就要担当起强军兴国的责任和光荣使命,开辟新的军旅征程。

挺拔的军姿、嘹亮的口号、坚毅的眼神,无不显示出我们作为一名军人的荣誉和自豪。这份荣耀来之不易。在戴上军衔的时候,许多新兵激动的流下了眼泪,新兵训练这些日子,磨平了我们棱角和脾气,克服了我们胆怯和软弱,骨子里镶上了军人勇敢和正直。我们褪却稚嫩,新兵连的岁月将我们的脸庞雕刻得更加坚毅!

因为从现在起,我们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列兵!

在这神圣的一刻,值得一生铭记,我忍不住流下激动的泪水。

新兵们誓言还在耳畔回响,紧接着,我幸运地被选为新兵代表发言。

“尊敬的首长、亲爱的战友们:大家好!很荣幸能够站在这里,代表我们部队新兵发言……”我以标准的军姿站立,声音洪亮,面对战友们深情诉说。

这是荣光、是决心书,也是献身使命共同的心声。记得授衔头一天,新兵连连长让班长通知我,说我口齿伶俐,文笔又好,上级通过全方面考察,决定让我代表新兵们在宣誓大会上发言。这还是我人生头一次,当时我内心有些忐忑,害怕讲不好,在班长信任的目光中我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加油,你是最棒的!”班长鼓励我好好准备一下。我在心里暗暗对自己说,要当一名合格的军人,就要服从命令,听从指挥。何况,快满18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

……我的发言获得满堂彩,掌声如雷,经久不息。

军衔是军人身份的象征,意味着我们完成了由一名地方青年到一名正式军人的转变,意味着我们真正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这一刻也必将被记录在我们的军旅史册上。

授衔了,我笑得像花儿一样灿烂。当天,我激动地跑到驻地照相馆赶紧照几张相片,然后从文书那儿拿来印有部队代号的专用信封,盖上“义务兵免费信件”的邮戳,立即寄出,迫不及待的将这份喜悦分享给家乡的父母和朋友。

从新兵到列兵,短短一个字,这其中的身份转变与职责改变是要为之奋斗数载的,此时此刻起,合格军人的标准便在我们心中树立。

呵呵,咱们现在可是真正的军人啦!两个月前的我们,青涩而稚嫩,懵懂而迷茫,我们怀揣着从军报国之志,给青春“理个发”。

青春音符在演兵场上闪光。朝气蓬勃。佩戴列兵军衔的我们就像春田中嫩芽,正在茁壮成长,一切才刚刚开始。

新兵连还有最后几天了,下连过后就要与朝夕相处两个月的战友们分别,有些不安分的新兵开始打探下一步的去向。

这天,部队集合看完电影后,新兵三班的一位新战友小周来找我,凑到我耳朵边上,满脸诡秘又羡慕地跟我说:“你知道吗?苏颜的父亲是位少将,某集团军副军长。”

对此,我不置可否,默默走向训练场。小周在我身后喊:“别走啊,小苏刚才在军部通过军线,打来电话,说新兵下连时,他可以托人帮你分配进师部机关。你真幸运啊。”

我脚步没停:“你告诉他,谢谢了,他的好意我心领啦。”

我回头,不远处,班长向我翘起了大拇指。

望着班长黝黑的脸上露出洁白的牙齿,我的心是暖暖的。

嘟嘟嘟——一阵急促的起床哨音响后,天还没放亮,新兵营全体集合。在宣布新兵下连的那天,我突然接到命令,被选拔到千里之外的驻鄂北孝昌花园某坦克乘员训练团学习坦克驾驶。鄂北花园,那是新兵们梦寐以求的地方。

青春在岁月粗粝的揉搓之后,像一把枪那样呈现出本质的锃亮色泽。

新兵连,承载着我的军旅起点,见证了一个热血青年的初心、坚守与奋斗,是一段无论何时想起都值得仰望的青春岁月。那时,若是再走近我们,你会发现每一个身姿都坚如磐石、每一颗心都热情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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