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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皮恰肉滴益阳话 这本益阳方言文化专著即将出版(著名作家叶梦作序推荐)

句子大全 2014-04-15 09:49: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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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言的根

——《益阳方言寻根说字》代序

叶梦

作为一个生长在南方方言环境中的写作者,我的公众表达一直处于一种地方性劣势,同样一句话,如果我用益阳话说出来,也许会是巴皮恰肉的妥帖与鲜活。然而,事实上我的写作有时候是咬着舌头拽文(如果读出声音的话,模样多少有点尴尬)。因为语言,让我在具象写实下无法抵达自己最为满意的表达状态。离开方言,我再没有顺手的语言来表达我要说的一切。这对于我真是一个大遗憾。

我在说益阳话时,内心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安稳与妥帖,我的表达会多少不一地减少歧义,我的本意会尽量达到最大的贴切。

我仅仅例举一词来旁证益阳人一句普通的发问,温情的语调里潜藏对人的体贴与尊重。益阳人在询问你“怎么啦”的时候,他一定会用婉转的语调这样问“嗯何改滴那?”就像四分之四拍的一个音节,抑扬顿挫,回环婉转,要车几个圞圈才结句。然而同样一句发问,近在咫尺的长沙人会这样单刀直入地诘问:“你何改咯?”全是顿挫之声,有点咄咄逼人。若改用普通话,那就是:“你怎么啦?”“你干嘛?”如此这般的发问更加显得与益阳话的发问语气相去甚远,雅与俗,文气与霸道,昭然若揭。

我是益阳人,自然晓得益阳话的妙处。根据话尾子判断,我甚至知道你是位于何海的益阳人,位置坐标大约能够确认。从益阳城区辐射周边数十里,话尾子会有不同。这些,开边(外地)的人如何晓得这些妙处咯!

我在益阳市城郊三里桥出生长大,东南十数里是羊舞岭一带山乡,东北十数里是兰溪镇周边湖乡,远近农民进城,必定经过三里桥这条小街,也常常会在街沿上歇脚聊天。但凡有熟悉的乡邻进城,多半会在我家喝茶歇脚。这个时候,外婆会派我去隔壁裕湘园饭馆端碗肉丝面招待他们。我喜欢听外婆与乡村朋友聊天,他们有味的乡音,机智俏皮的俚语让我感觉很有味。我从他们嘴里知道了“老虫”便是老虎,“黄竹筒”便是黄鼠狼。也由于他们,我的语言触角由此延伸至几十里之外的山乡湖乡。

周立波深入生活居住的桃花仑竹山湾离我家不过3里地,上世纪5O年代的益阳郊外儿童的童谣顺口溜我都懂,也晓得其中的韵味。9岁移居益阳中心城区之后,便发现语言环境略有不同,街上人的语言与郊区人的语言有着微妙的差别。

年岁及长,接触到益阳周边的沅江人桃江人安化人,语言的触须由益阳不断地向周边张开,逐步摸到一点点益阳方言的根系,但我所知道的益阳话仍然是有限的。

方言的确是一棵大树,它茂密的根须深深地扎入到记忆的深处,乡音一直是我用来结构故乡的元素,越到老越想用方言来说话。只要有机会,我会不失时机地在我的写作中使用方言。我虽然是益阳人,外出多年,我家中一直是益阳话的语境,我从来没有放弃过益阳话。

我在写作中用方言,最先是受到家乡前辈作家周立波的启发,小时候读《山乡巨变》,读到我小时候的俚语童谣,心中无比温暖。我才晓得,原来益阳话也可以上书。周立波的小说给我及时的示范,影响到童年的我对方言的兴趣。然而,创作之初我远远地回避了方言,直到上世纪90年代后期,我才在散文集《遍地巫风》做过一些方言运用上的尝试。我在尝试中发现了很多难题:口中的益阳话怎么用汉字准确地表达出来?想起《山乡巨变》里周立波写的方言替代用字,有不少不尽如人意之处。

今天见到谢国芳的这本《益阳方言寻根说字》书稿,犹入宝山,满眼灿灿然。那些熟悉的乡音字眼,一下子扑面而来,堂而皇之地展示每一个方言词汇的前世今生。

读谢国芳的书稿,灵感复活,久违了的正在逐渐遗忘的方言妙词一一出现。原来益阳方言中有好多现成的既文气又古雅的词延续至今,只是大多数益阳人不知道罢了。不少人认为益阳话里很土很俗的词汇,其实是益阳传统文化的宝贝。

关于方言研究,是一项长期的需要大众参与的工作。有些词需要公众参考确认。比如说,益阳话喊父亲读音为“衙衙”,周立波小说里用的是“耶耶”,虽然也有依据,但是读音还是不准确。

上世纪90年代湖南教育出版社出版,崔振华著的《益阳方言研究》,考证出益阳人称父亲读音为“衙衙”,字面却是“爷爷”。细究起来,我认为单从字面上理解会产生很大的歧义。爷爷,几乎所有人都会认为是祖父啊!还有,益阳话叫祖父为“嗲嗲”,听起来就像北方话的“爹爹(父亲)”。其中,字与音到底是什么关系呢?我非常想搞明白。

早些年,益阳人一直以为自己的话很土气,出门在外,经常被人笑话“蛇、茶、爬”不分,因此,益阳人便自觉不自觉地向省会长沙的官话靠近。随着交通的便捷与电视的普及,普通话、长沙话大举入侵益阳话,益阳土话的版图不断沦陷。现在的80后青年,他们已经为人父人母,这些年轻人带崽的流行方式,就是跟自己的子女交流也一概用普通话。这些年轻人与自己的孩子说话用的“塑料”益阳普通话,让人看哒都急,听哒更急!

方言实际上是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是一个地方的文化基因谱系。益阳话是益阳人在交流中世世代代口口相传至今的语言。然而现在,我们以及我们的下一代,正在丢弃自己的方言。这对益阳文化而言,方言的放弃是故乡的一种精神沦丧。

自从推广普通话半个世纪以来,几十年的努力,我所看到的成就是我的家乡几辈人依旧说的是“益阳塑普”,心里真是五味杂陈,说不出的悲哀。很像黑瓦白墙的民居被贴上了白色反光的瓷砖,虽然炫目却很是苍白冰凉。方言的根在切断,我心里只有不可言说的隐痛。

当谢国芳以益阳方言研究者身份出现,于是益阳方言的整理研究出现了最具实力的接棒者。他像一位田野考古工作者在收集整理发掘失散在各处渐渐被忘却的益阳话,又在追根溯源地做整理研究,这是一件大好事,

语言的审美,也是艺术品味之一种。学界公认,方言与普通话是兄弟姊妹的关系,其共同源头都是古汉语,文化上是平等的,无高下之别。可有人认为:只要脱掉益阳话的壳子就相当于作田汉洗掉泥巴上岸了,就会立马变得高级洋气起来。殊不知,这泥巴一洗,就把自己的文化与血脉之根部分地扔掉了。

因为方言这个东西枝蔓太多,你若想考证得一清二白,也难,很多的时候是冇得书对的。谢国芳的研究方法是尽量打通方言与古汉语的联系,尽量弄清益阳方言与其他方言的关系,再进行旁征博引的解说。他找到了一个目前看来是最佳的研究方式,他的研究精神与成果令我肃然起敬!

语言创造出的丰富是经过历代历朝历史的积淀而筛选下来的,也只能是一代一代地接力。谢国芳是21世纪益阳方言的接棒者,自从加了谢国芳的微信,微信号“黑白子”是我置顶的微友,我每每写到一个益阳话的词,必须先“微他”,问问确切的写法与来历。

谢国芳承前启后,在崔振华教授《益阳方言研究》已经有理论性的梳理与收集的基础上,重新研究考证。他的研究既有实用词典的价值,同时通过寻根溯源找到了益阳方言词汇与古汉语以及其他方言的血肉联系,其学术价值不容小觑,对益阳乡土文化建设来说是功德无量的。

2018年11月24日下午于深圳

叶梦:

谢国芳的《寻根说字》将要出版之际,让我写序,我害怕写序,让他请专家写,但谢国芳赖哒我写,认定我是最合适写序人选。我赖不脱,只好从命。

序成之后,深圳商报客户端《读创》刊用,在湖南日报悦读版发表,我顺手就贴在自己的公众号上了。

没有想到此贴在我的公众号反响热烈,读者参与度特别高,阅读量很快达到3000,转发上百次,有60余条来自于海内外的留言,对于方言好多读者对此都有话要说。留言背后也有很多精彩故事。这一些,都是我在写作时没有想到的。谢谢各位读者。谢谢热心转发留言的朋友!

下面是选辑的网友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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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雨霖铃:

想起韩少功老师那本《马桥词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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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晓燕:

“塑普”,好比黑瓦白墙的民居被贴上了白色反光的瓷砖,虽然炫目却很是苍白冰凉。同感!我的儿子,最让我开心的事,就是他跟着奶奶学到了一口地道的河南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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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y昌[太阳]:

太有同感了!三里桥-齿轮厂,我在那出生成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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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静(作家,居深圳):

望了几年的国芳君的大著《益阳方言寻根说字》要出版了,真的好高兴!我相信其渗透力必将超越益阳地域文化研究领域,为更广大范围的读者所喜爱。值得大大地祝贺!散文家叶梦的序也写得相当漂亮,出生益阳的作家对益阳方言妙趣的理解和领悟与生俱来。读着这样的文字,就像喝一杯清香、淳厚的家园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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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夏(深圳作家):

叶梦大姐有很浓的故土情结。益阳话十里不同音,整体透温和,带古韵。比如,某个沅江的放牛老头会说:你这又是何苦之哉。大意是:何必折腾自己到这个地步啊?男女老少随口都能拽文,服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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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卫(艺术评论家,居北京):

叶梦老师好文,让我想起了许多久没说过的益阳土话。我母亲老家是腰铺子的,我小时候常去腰铺子乡下玩,明显感到他们说话与街上不同,当时觉得土,如今回想,却是滋味无穷……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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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部诗仔:

叶梦老师,我当文学编辑时,就绕开规范,给一些方言开绿灯,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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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张:

“通过对益阳方言的寻根溯源找到了与传统文化的部分联系”,这样说是否更准确些:“……找到了与古汉语的‘血肉’联系”见教叶老师。(叶梦:谢谢老张,您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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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春:

益阳话好多词汇确实既古气又文雅,一点都不土气,完全不必向省会长沙的腔调靠拢。如果你细听上海人说话,就会发现不少常用词汇十分接近益阳话,譬如他们说“吃肉”,听来与益阳话就有惊人的相似,还有“今朝(天)”“门(明)朝”“耶娘”等等与益阳话几乎一模一样,有的话甚至更“土”,可是人家从来不认为自己的话很土,益阳人所认为自己的“土”更多的是因本地经济落后所造成一种心理落差,并非语言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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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太猫记(作家,居新西兰):

如果说一个城市有灵魂,方言就是这个城市灵魂的桥梁,如果说一个城市有味道,方言就是浓浓的烟火味,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饭香菜味。最喜欢叶梦用方言说菜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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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怡(公司白领,居深圳):

方言是地方文化的脐带, 每一种方言都承载着一方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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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宗岱(著名画家,居湘潭):

很多方言中的词汇,一讲普通话就用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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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振华(湖南师大教授,《益阳方言研究》作者,居北京):

叶梦的文章写得很好,以一个散文大家的文笔,生动地表达了对乡土文化的深情眷恋,以及对母语方言日显濒危的深切忧虑。从作家的写作体验这一角度,说明了国家“语保工程”的必要性和紧迫性。

“语保工程”是中国语言资源保护工程的简称。有兴趣的可以参看《语保工程宣传片》,上网可以搜索到。

二十多年前我写的《益阳方言研究》偏重于学术性,包括语音、词汇和语法各部分。其中语音和语法部分,对一般读者而言,可读性不强,词汇方面的研究又不够深入。加以此书印数不多,社会上流传不广,影响不大。谢国芳先生的《益阳方言寻根说字》我还没有看到,从书名看可能偏重于方言词汇的收集整理和方言本字的考究。前修未密,后出转精,相信谢先生对益阳方言词汇的收集会更广泛、更丰富,研究更深入,因而对益阳方言资源的保护和利用发挥更大的作用,产生更大的影响。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益阳老人,作为一个曾经研究过益阳方言的语言工作者,我感谢谢先生对益阳方言所作的深入研究,也感谢叶梦先生对益阳方言的“语保”工作所作的宣传,感谢她通过她的《遍地巫风》等著作,对记录与传承益阳方言、益阳文化所作的杰出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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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rankpan:

……感觉方言的放弃是全球化过程难以回避的问题,但越来越感觉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上海幼儿园开始教上海话了。语言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但有时候被人用来区分本地人和外地人,甚至产生歧视。母语中蕴含的文化是其他语言难以完全表达的。比如我做英汉翻译时,有时脑子里冒出来的是我从小就用的益阳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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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放鸣(海天出版社编审):

好一个“巴皮恰肉”!最近回了一趟益阳,见到四十年未见的知青点朋友。古老的方言里深藏的文化秘码是值得破译的。益阳话形容烧焦了怎么说的?“乌焦巴弓”!这四字可来自《百家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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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瑛(青年作家,株洲):

能说好自己的语言是天然,能写好自己的语言是里手!拜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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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毛的妈妈(媒体人,居长沙):

我离开故乡进城读书工作,20年了,每每回去,总不自觉的夹杂长沙腔,总让人不愉快,于是便会生出“故乡再也回不去了”的感慨。读叶老师此文,甚是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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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涵(张钟声,居深圳):

我的方言“童子功”是桃江话和湘阴话,后来到益阳工作,又讲益阳话。再后来我到广东工作,听粤语和客家话,忽然发现好多语音和益阳方言相同,不由且喜且好奇:原来益阳方言和赫赫有名的粤语客家话同样古老,同样完整的“活”到今天。谢国芳为了研究故乡的方言,搜集整理辩证比对,付出多年心血,就像一个徒手开矿的人,所有收获都是像做苦力一样,坚持一点一点开掘而得。他研究的是益阳方言,却呈现了故乡益阳千年的古雅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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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晓青:

作为桃江媳妇,从最开始听得云里雾里到自己会讲“黑多八多”桃江话,融入异乡的生活。而每当我回到湖北,讲起五峰话,我又相信自己从未远离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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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衣(湖南教育报刊杂志社编辑):

十几年前,我的一句话,得罪一位上海教授。我跟他比较上海与长沙的区别,很客观地说:“再阳刚的男子,只要一讲上海话,就会显得有点儿‘娘’;再温婉的女子,只要一讲长沙话,就会像个女汉子。”从那次后,他怕了我,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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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白子:

我是谢国芳,谢谢各位的支持与鼓励。尤其感谢崔教授的肯定与鼓励。益阳方言研究,正如叶梦老师所说,我只是一个接棒者,在崔教授已有开创的基础上继续往前走,走了多远,走得如何,等书出来了大家检验、评论。益阳话保留了许多古汉语成分,这是有目共睹的,是值得自豪的。但许多人不晓得,看不起益阳话,我想改变这种局面。当然,这种改变不是我一个人能做到,需要所有益阳文化人共同努力。各位文友拜托了!书约在春节前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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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开心:

老话港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如果在外地用普通话说是老乡几乎没有什么反应,要是说上几句家乡话那就嘿亲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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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实(作家,居长沙):

方言是我们的DNA。

来源:益阳日报

编辑:谭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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