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览·散客」秋日桂语

四月｜摄影

絮语

秋日桂语

王力

秋天的雨是飘忽的，不似夏天的雨那般暴烈。秋雨知道，桂花开放了，要格外放轻脚步，不可惊扰了这满枝刚刚苏醒的金黄。

单位大院里有一棵桂花树，年代颇为久远。有人说年代久远的事物都有灵性，不知这一棵桂花树是否也这样。去门卫室取快递，天空飘着小雨，从桂花树的庇护下走去。似乎有风吹起，整棵树发出“簌簌”的细碎声响，一缕淡淡的芳香钻入鼻中，我认得这是一年未见的桂香，心头不禁跃出一片欢喜来。

西风萧瑟，草木枯黄，秋在那如骨骼般的枯枝败叶间显露出自己的冷峻，绿意正在仓皇地逃离。大地的舞台就要没有演绎者，桂花登场了。有多少种花已经在春夏这两个喧闹的季节争先恐后地绽放了？在秋天绽放，除了足够的勇气之外，大概还要怀揣一颗淡然之心吧。因此，整个秋的时光都为桂花铺陈开来。

一些花高贵得让人只能在一旁观看，桂花是谦卑的，在人们惊羡的目光中，也放得下身段，成为碗中食、杯中茶。寂寞空庭，花前月下，青石板桌上摆着一盘香糯的桂花糕，旁边还有一壶清冽的桂花酒，诗句是最能从这样的情景中产生的。

花瓣总是隐藏在密郁的枝叶间，想要欣赏须得走到跟前，这也显露出桂花的不事张扬。走到近处，点点细碎的金色又仿佛是突然从叶子间蹦跳出来。花瓣细小的花还有许多，然而香得如此浓郁的怕是只此一类，因此才会被选中，作为点缀秋日时光的主笔。

清秋十月，杭城终于陷入一场桂花的迷魂阵里头，弥漫的桂香就像一坛岁月酿就的酒在慢慢发酵。去单位的路上有桂花树，虽然不少，但并不连绵在一起，这样一来桂香就断断续续，没有了感官持续的疲劳。戛然而止，心生留恋时又再度袭来，如此，让人的心头生出一个又一个的期许。

杭城十大风景中有一处名为“满陇桂雨”。“桂雨”二字形象地描述出了桂与雨的关系，都是娇小的，一阵风，桂花是带着芳香的雨，让人在深秋的凉寒中感受到一丝别样的温情。

总共去过满觉陇两次，第一次去是读大学的时候。第二次是去年。满觉陇就是一条街，或者说是一段上山的坡道。道路两侧种满了桂花树，树下有人在售卖桂花糕、桂花蜜、桂花茶等，这里就与桂花有了很深的关系。

起先觉得某个地方就是桂香的源泉，于是一直往前走去。走出一大段路后，香味消散了。回过身，才发觉早已走出满觉陇街，“满陇桂雨”四个字也不再看得见。顿时明白了，桂花的香味一直在那里，也只是在那里，只有那里才与它有关，就像是一段记忆，走过了便什么都没了。

那次还有个女孩与我一起，她是看了我朋友圈发的说说慕名而来，我很意外。那是我第一次与女孩去满觉陇，也是第一次与女孩赏桂。我还记得那个下午的时光格外漫长，四周的桂花香得让人迷醉。如今有关于我们的所有就像被秋风打落的桂花洒了一地，后面就不见了。

今年桂花来得晚，但还是绽放了，花开花谢对应的大概就是世事流转吧。

编辑｜黄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