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旅行中感悟人生 在文字中记录人生（让他带你来一次发现之旅）
两年前我在邮件采访苗炜的时候，他的《让我去花花世界》一书刚出第一版。朋友建议我说：想了解一个人的性情，最好的办法是和他吃饭喝酒聊天。除此之外，就是看他的随笔。不过前提是要写得好，而且得是个有真性情的人。
从花花世界到黑夜飞行
两年前我在邮件采访苗炜的时候，他的《让我去花花世界》一书刚出第一版。朋友建议我说：想了解一个人的性情，最好的办法是和他吃饭喝酒聊天。除此之外，就是看他的随笔。不过前提是要写得好，而且得是个有真性情的人。
于是，两年后，《让我去那花花世界》再版，我便真的把苗师傅约了出来，在一个虽然不能吃饭不能喝酒却可以喝茶聊天的书吧里。书吧地处东四八条的一个窄小胡同里，窄得几乎两辆车不可同时通过，即使是一辆车开进，也要在行人和自行车之间来回闪躲。在书吧老板嘴里，这里是个"每天只有两三个人流量的地方"。但苗炜很顺利地找到这里，他告诉我说"：他以前曾来过这里"。
在苗炜的新书里重读了一遍《世界上最好的吸烟室在哪里》，朋友就悍然结束了三个星期的戒烟之旅，决绝地买回一盒新鲜的中南海点五，虽然厂家已经变成了上海卷烟厂，但是看见中南海这仨字儿，他说这还是让人忍不住想抽它。
苗炜也抽中南海，并且沿着他的足迹，中南海的烟屁股也被撒播在这花花世界各个角落的烟灰桶里。朋友一边捧读他的文章，一边幻想着把烟灰弹在阿尔卑斯山上，或者爱琴海，或者让它们在66号公路上随风飘散。幻想完毕，猛吸最后一口，把烟屁股拧灭在咖啡杯里。
两年前，苗炜说已经开始写小说，不为了得茅盾文学奖，而只为了对抗生命中无所不在的异化进程。今年他的"对抗产品"《黑夜飞行》已经完成，看到他在《黑夜飞行》里写到那句"：有些爱情非常盲目，它起源于一个人看到另一个相对弱势的人，可以被操控被拯救。"把爱情换做小说，似乎也成立。
这个世界就像一个巨大公园
"他们相信少数比多数更神圣，失败比成功更高贵。"以赛亚·伯林在《浪漫主义的根源》中这样说。苗师傅经常提到一个叫做失败者咖啡馆的地方，我一直不知道这是真实存在的地方还是一个符号，但是很神往。这所谓的失败，其实是"反成功"，是在对抗成功的异化。"在无聊中取乐，低俗一些，这比较接近生命的本质。"
《让我去花花世界》本是苗炜在《三联生活周刊》上"花花世界"专栏的文章合集，算是游记，因为大多数文章都与他在世界各国各城市的游历有关，并且在出版之后被上架在旅行游记这样的分类里。但也并非纯粹的游记，因为就在一本几百页的书中，他提及了90多本其他书籍，有人说这是掉书袋，中文系毕业的苗炜并不以为然。大多数所谓游记都像是旅游局的托儿，如果你按照游记的指导出游，十有八九回来要骂娘，就像按照乐评去听歌，按照书评去买书，按照影评去看电影一样，根本不靠谱。为了与上述的那些游记区别开，老苗的文章叫"旅行随笔"更好些，有点像阿城的《威尼斯日记》。实际上就是旅行中的日记，也是在这个花花世界里转悠时，一些懒懒散散的落寞感叹。苗炜说，如果你不走出去，就不知道世界真的是书中的样子，或者不是。
在各种交通工具里我最喜欢火车，还最好是长途，坐在火车上，起点已经远去，终点尚未到来，旅客不属于任何一个现实，暂时回归了自己。旅行，就是一种印证自己存在的过程。就像苗炜在文章里说的："人们总有种种琐事要做，但除了印证自己的存在，我不想干任何事情。这个世界的确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公园，无数的游客在里面转来转去，我也只是想在这个公园里看看，顺手记下一点儿感叹。并期待有机会再到处转转。"
真正的旅行是发现之旅
"真正的发现之旅，不在于找寻新天地，而在于拥有新的眼光"，普鲁斯特如是说。苗炜是这句话的践行者，机舱、机场、旅店、街道、咖啡馆、酒吧，这些旅途中我们会一带而过的地方，成了他发现的乐园，幽默的笔触表达了发现的乐趣，革命、汽车、女人、作家都是应景之物。
在巴黎的丁香咖啡馆，他试着闻海明威和菲茨杰拉德的余香；在莫斯科的列宁墓面前，他回忆了十月革命的"伟大成就";在波兰和欧洲的交界处，他记录了欧洲一体化的进程；在欧洲的机场，他对全世界机场的吸烟室进行了评头论足
事实上，这些短篇是他在《三联生活周刊》"花花世界"专栏的结集，风趣的文字，广阔的视野，让我们从另一个视角解读了旅行：旅行不是到处合影留念的事情，如果还没有积累和具备所需要的接受能力，最好不要迫不及待地去观光，这样容易造成时机延误。
当然，再版的好处在于，更换与增加的三分之二的内容，使这本书更纯粹，更旅行，也使之摆设在旅行游记一栏更加当之无愧。即使苗炜内心并不是这样期望的，喜欢旅行并且有点文艺的拥趸总是会兴奋并满足地歌之舞之。
作家冯唐说，我们都相信"在无聊中取乐，低俗一些，这比较接近生命的本质。"真是遗憾，没有很早认识苗炜这个写东西的人，否则中学就可以一起出板报，大学就可以一起出校刊了。认识苗炜很久的石康的看法则是"：从这个文字里带有三联影子的人的书中，可以看出我们那一代人年轻时渴望的是一种什么样的旅行，关于世界，我们在当时得到的又一些什么信息。"
石康的说法在某种程度之上确实与苗炜不谋而合，这也许算是那个年代作家的一种共识。他说，我们在当时有幸生活在一种由历史文化所堆积而成的精神生活当中，那是一些我们当时的共同读物，二三十年代的巴黎，六十七年代的美国，二战，欧洲著名知识分子等等，因此，当这一代人拥有消费能力时，吸引我们去巴黎的，不是购买LV包，参观卢浮宫，而是看一看我们曾迷恋的那些书、那些画的作者，伏尔泰、雨果、波德莱尔、莫迪里阿尼、塞尚。当然，现实中，我们只能去先贤祠或拉雪兹神父公墓，或是海明威曾混过的地方，蒙马特高地，跳跳兔酒吧——约二十年前，我们从翻译书中知道了那些地方，那些人，它们曾是他们那一代人共同的精神食粮。
人与物组成的风景
"作为一个箱包品牌，LV的主题也是旅行。拥有LV标志着某种小小的特权，然而旅行却是更大的特权。如果说逃荒与流浪是被动的，那么旅行则是主动的，因支持旅行的，不仅要拥有时间，还要拥有财富，标准而丰富的旅行指南会向读者提供目的地的信息，主要是吃穿住行，各种价格，高级一点的会有一点文化背景，再高级的，就是苗炜了，当然还有更高级的，就是与大师一起去某地。有人曾问石康去发达国家大学看一看，最好和谁去，他说最好是王尔德、爱因斯坦或罗素。"而我觉得，拉着苗炜其实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在旅行中，我们看到人与物组成的风景，但我们的内心真正渴望的是理解那风景的意义，我们最想理解的是那些曾把故事描述在书中的人。
苗炜说话时经常弯腰去整理自己的裤腿，那姿势像极了我们每个人都曾参加过400米赛跑前系鞋带的准备。这是一种蓄势以待的姿势，有机会我也想弯腰试试。
图/喜子 文/于桐 执行/石静 场地提供/北京1968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