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记大全

日记大全 > 句子大全

记住这些代价 让这个世界别再重蹈覆辙(读《朗读者》文章之六)

句子大全 2019-02-26 11:01:02
相关推荐

战争的可怕从来不仅仅是死亡或者是财产的损失,而在于它会把一种恐惧、一种罪恶感刻在人的心灵之中。这种铭刻不仅涉及直接参加战争的人,还包括与其有关的所有人,甚至向后波及更多时代的人。因此无论以什么伟大的名义、以什么高尚的口号去发起战争都是邪恶的,很多惨烈的悲剧本来可以避免的。

一个周日,米夏终于还是去了汉娜的监狱。距离审判已经过去十八年了,而这却是他第一次探监。他接受了检查,走过长长的走廊,许多道门打开又关上,在走廊的尽头,有一扇大门通向外面,那里有一块生机盎然的、长有树木并布置着长椅的小草坪,带路的女看守指给米夏看在栗子树荫之下的一条长椅。

那个坐在那个椅子上的人是汉娜吗?她满头白发,满脸深深的皱纹,身躯笨重而衰老,她穿着一件绷得特别紧的浅蓝色连衣裙,双手放在膝盖上,拿着一本书。不过她并没有在看书,而是透过老花镜看着另一个女人在喂麻雀,当她意识到有人在看她的时候,她把脸转了过来。

汉娜认出了米夏,她满脸绽放出期望的神情和喜悦的光彩,但随即便用一种不自信而委屈的目光看着米夏向她走来。当米夏走得越近,她脸上的光彩逐渐消失了,米夏坐在她身边,汉娜疲惫而友好的对他笑了笑:“小家伙,你长大了。”她把米夏的手轻轻握在手里。

米夏想起自己曾经多么喜欢汉娜身上的气味,她闻上去总是那么清新,无论是刚洗过澡还是刚出过汗。他会把脸埋在汉娜的手掌中,长久的辨认着,那里有工作的味道:车票印刷的墨水,钳子的铁味,洋葱或鱼的味道,肥皂水或烫衣服的蒸汽味……

但是现在,米夏坐在汉娜的身边,闻到的是一个老年妇女的味道,这种味道他在祖母那里闻到过,在养老院里也有,他不知道这种味道是怎么形成的,这种味道对汉娜来说未免太早了一点。

米夏注意到,可能是自己的这些微妙的动作或眼神让汉娜失望了,于是他又向汉娜身边靠近了一些,并努力和她亲切地攀谈起来,他们谈到了监狱的图书馆,谈到汉娜如何学习读写,米夏得知每当他读一本书,汉娜就会想办法把这本书找来,跟着他的朗读努力辨认那些文字,她就是这样学会读写的。

米夏对此表达了钦佩,但他同时意识到,自己给她的回应是多么冷漠,她如此努力的学习读写,常年来信,却未能促使米夏给她回过一封信,去探望她一次,或与她聊聊。他是矛盾的,他未曾真的想让汉娜重新进入自己的生活中来。

米夏最终还是问了汉娜那个问题:“在法庭审理之前,你从未考虑过法庭问你的那些问题吗?和我在一起的时候,从未想过这些问题吗?”

汉娜明白了,米夏对此耿耿于怀,她回答说:“没有人理解我,没有人知道我是谁,我做过什么。你知道么?如果没有人理解我,那么也就没有人有权利要求我做出解释,就算是法庭也无权这样要求。只有那些死去的人可以这样做,其实在这监狱里,他们和我在一起的时候特别多,他们每天夜里都来,无论我是否想让他们来。”

汉娜说完了这些话,静静地等待着,似乎想看米夏会就此说点什么,但米夏却不知说什么好。沉默了一会,他们开始谈论起别的事,关于米夏的婚姻,还有下周如何接汉娜出狱,还有之后的安排,汉娜谈起这些事的样子显得平静而温柔。

最后,两人站了起来,互相凝视着,米夏拥抱了汉娜,又觉得她似乎有点不对劲。“小家伙,好自为之。”“你也应该如此。”就这样,两人告别了。

接下来的一周,米夏很忙碌,工作上事情特别多,同时也为汉娜的出狱做准备,给他找了房间,布置了家具,买了食物和图书,还清理了小花园,这些事让他感到如释重负,也没时间多去回想那次对汉娜的探望。他发现自己其实对汉娜很生气,为什么他没有权利要求汉娜做一个说明呢?

出狱的前一天,米夏和汉娜通了个电话,他问汉娜出狱之后打算去哪里,汉娜甚至和他开了个玩笑,米夏没有注意,虽然汉娜看起来已经是一个老妇人了,但她的声音仍然十分年轻。

第二天早上,汉娜死了,她在本该出狱的那一天的黎明在牢房里自缢了。

米夏到了牢房,在那里他终于有机会看到汉娜生活了十八年的那个小小的单人间,东西非常少,一个小小的书架,桌上有一个闹钟,一个小布熊,杯子,茶叶罐,还有录音机,桌下的架子上整齐地摆放着米夏这些年寄给她的录音带。

米夏走进小书架,上面摆着的几乎全都是二战时期的受害者文学,还有一些关于集中营的新闻报道和研究报告。监狱长告诉米夏,汉娜一直在请求他给自己订阅这些书,从她学会认字以后,她就马上开始读有关集中营的书。

汉娜的床头挂了很多小纸片,米夏跪在床上才能看清,或是一段文章的摘录,或是一首诗,或是汉娜抄录的食谱,还有她从报纸上剪下来的小图片,春意盎然的森林,秋天的落叶,熟透的樱桃树……旁边还有汉娜的小字:“春天让它蓝色的飘带在空中再次飘扬”,“云影在田野上掠过”。所有诗歌都充满了对大自然的向往和喜爱,还有一张从报纸上剪下来的照片,上面是一个老先生在和年轻人握手,米夏认出了那正是自己在中学毕业典礼上的照片,原来汉娜这么多年一直把它带在身边。

米夏的喉头哽咽了,监狱长又说:“她是多么渴望您给她写信,每次收到邮包都会问,没有我的信吗?为什么你从来不给她写信呢?”米夏沉默了,他已经哽咽到无法说话。

离开监狱时,他带走了一个茶叶罐,里面是汉娜的遗嘱,她希望把自己一生的积蓄7000马克都交给那位在教堂大火中和母亲一起幸存下来的女儿,但是她没有给米夏留下一句话。

为了完成汉娜的遗嘱,米夏乘坐火车去了纽约,路上他做了个梦,梦见汉娜和他住在一间房子里,房子坐落在秋天美丽的山丘上,汉娜比从前漂亮,动作稳健,他在梦中看到汉娜抱着购物袋走向这座房子。

醒来时,他才发现自己对汉娜的思念是如此强烈,令他痛苦心碎,他尽力抵抗这种思念,因为这对他们实际的年龄和生活环境都完全不现实。他明白,汉娜已经死了,这思念也许并不是对她的思念,而是一种对回家的向往。

那位女儿仅仅留下茶叶罐作为纪念,米夏和那位女儿最终决定把这笔钱捐给了“犹太反文盲联盟”,那个组织回信感谢汉娜的捐赠,米夏揣着这封信,开车去了汉娜的墓地,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站在她的墓前。

汉娜在出狱之前选择了自缢身亡,也许是不愿意面对出狱后的生活,也许这就是她选择的赎罪方式。汉娜的生命结束了,但缠绕这几代人的历史问题却没有结束,它还值得我们一再去观看,去自省,记住这些代价,并希望我们从此不必再重蹈覆辙。

阅读剩余内容
网友评论
相关内容
拓展阅读
最近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