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瓶中的芦苇

文/吴鲜

瓶中的芦苇，我之面前，翠绿鲜活，盘根错节，兀兀孑立，经春历夏渐入秋。这可是来自故乡的芦苇呀！

今年春上，我在一个周末回到故乡，眼前的芦苇荡，一望无边地翠绿与鲜活起故园大地的一帘春色来。

绿色，生命的底色，从小在乡间长大的孩子，我对于绿色有着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母亲见我一如儿时那般还对故乡的芦苇荡充满着欣喜之情，忍不住乐了。你这是真心喜欢呀！是的，真心喜欢。那好，我就砍几根给你，等你回去时带回城里养吧！芦苇易活，只要有水就行。好，好！我连声应诺着母亲。

故乡的五根芦苇，母亲亲手砍下的，我亲自带回的那会儿，妻见之，一脸不屑，乡间之物何美之有？我沉默不语，心中却在暗暗祈祷着：故乡的芦苇呵，你可要争口气了，一定得长成你应有的模样。

我第一时间从楼下的花店里买回了一个花瓶，将母亲亲手砍下的五根芦苇插在了瓶中，注满了水，然后，静静地看着瓶中的芦苇，期待着它的一路坚强与成长。

芦苇，在乡间，很常见。人们对于芦苇，亦存在很多偏见：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那可是世人对于你的误解呀！

其实，故乡芦苇荡里的芦苇可坚韧了。奶奶在世的时候常对我们兄弟仨说：芦苇荡里深着哩，芦苇荡里藏百宝。

那时的乡间，故乡的芦苇荡里，不仅有鱼有虾，还藏有野兔和野鸭，四季当中，还是各种水鸟的天堂。岸芷汀兰，翠绿一片，描绘的该就是故乡的芦苇荡里春天的景色吧！

春天一过，入夏时节，芦苇就开始疯长，芦苇荡里就进入了一年当中最美的季节。鱼虾遍布河汊，鸟儿上下翻飞，蓝天白云之下，故园大地之上，故乡的芦苇荡里一派葱笼，一片鲜活，人与自然，笑声与歌声，鸟声与人声，风声与雨声，连阳光照耀其上，也忍不住发出咯咯的笑声哩！

夏日过后，秋季来临，故乡的芦苇荡里一片雪白，芦花开，芦花白，芦花美。风中的芦花，无边蔓延地弥散开去，像极了故园大地之上蒲公英的种子，随风飘向远方。纷飞一路，雪白一路，歌声一路，笑声一路。一片两片三四片，五六七八九十片，千片万片千万片，飞入芦花寻不见。

哈哈哈，呵呵呵！这是儿时的声讯，亦是从故乡芦苇荡里传出的我们快乐童年的笑声。冬季来临，芦苇荡里一地沉寂，各种鸟儿鱼虾渐隐，芦苇的枯枝匍匐与回归泥土，扎根泥土，只待来年的春风一夜唤醒。

一晃，我业已人到中年了。故乡的芦苇荡年年依旧，翠绿一片，葱笼一片，雪白一片，沉寂一片。四季的影像记忆从未缺席过，而我，这些年来，囿于城市之中，很少再回故乡，很少再去看故乡的芦苇荡了。

直至今年春上，母亲砍下的五根芦苇，被我带回到城市家中，放在客厅里，醒目的位置上，电视柜旁，日日得以相见——故乡的一帘绿色，故园生命的底色。

瓶中的芦苇，并非像妻说的那般 ：乡间之物何美之有？最起码，它有着一帘绿色，简单的需求（有水就行），然后，扎根于水中，生出根须，一天一点努力，一点一点坚强，一天一点向上，终一日，它终于长成了一根芦苇又一根芦苇应有的模样。

翠绿的叶面，舒展开来，为我的眼帘增色不少。曲径通幽抑或虬劲盘曲，它总是顽强地向上，向上！现如今，它长得都已高过电视了哩！我兴奋地向妻炫耀着。

妻看着我与瓶中的芦苇站立在一起，那股骄傲的神色，妻默默地说道：当初怪我小看了瓶中的芦苇。是呵！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瓶中的芦苇，不负我心，终于长成了故乡的芦苇应有的模样。而我呢？这些些年，久居城市，远离故土，我还是当初那个纯朴的乡村少年么？

一帘幽梦，一片翠绿，一派葱笼，一片雪白，一地沉寂。故乡于我，我于故乡，芦苇荡里的时光岁月，瓶中的芦苇一路成长。

乡村，城市，自然，人为，当年，当下，梦中，眼前。一片芦苇，又一片芦苇，一望无边的芦苇荡；一根芦苇，又一根芦苇，瓶中坚强向上的芦苇。

带给我的，改变我的，又将会是什么呢？变与不变，其实是相对的，也许，一切都会改变；也许，一切从未改变。呵呵呵！想通了这一点，我忍不住对着眼前瓶中的芦苇，开心地笑了起来。一如儿时那般：笑声一地，开心异常？

瓶中的芦苇哟！我和你，说白了，就是那——相看两不厌的一段又一段美好坚韧的岁月时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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