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句台词读懂钢铁侠
美国队长曾问钢铁侠，脱去战甲后他还剩下些什么。现在，这个问题有了答案。
（本文涉及少量关于《复联4》的剧透，请酌情阅读。）
当我们谈论钢铁侠的时候，我们到底在谈论什么？
十一年前，钢铁侠的一句“I am Iron Man”，宣告了MCU（漫威电影宇宙）的开启。
十一年后，钢铁侠的一句“I am Iron Man”，宣告了无限传奇系列的终结。
空姐认为，要读懂钢铁侠，不妨就从这句台词入手。这句台词看起来简单得像句废话，但你有没有真正读懂它？
“Iron Man”是托尼·斯塔克的代号之一，它对应的身份属性叫做“超级英雄”。
“Iron Man”分为两部分：
“Iron”对应“超级”，代表钢铁侠的超能力，他的财富、头脑、战甲、胸前的反应堆；
但“Man”才对应“英雄”，代表一个男人所能赢得的最佳荣誉。
起初，托尼其实只是一个小男孩。
没错，他留着胡子，还坐拥偌大家业，那又如何？
该出席领奖活动的时候，他在赌场乐逍遥，活像个没有父母管就随便翘课的高中生。
他自己像孩子一样任性，身边人也就不拿他当爷们儿看。
《钢铁侠1》的反派、父亲的老友斯坦尼就把他当孩子耍。
此时的托尼·斯塔克，并不算是一个真正的Man。
《权力的游戏》中，伊蒙学士也曾对琼恩·雪诺说过——
每个男孩都要经历些重要的人生节点，才能蜕变成真正的男人。托尼也不例外。
要成为怎样的男人？其实早在《钢铁侠1》，命运就向托尼亮出了“Man”的两个标准。
标准一：责任感。
《钢铁侠1》的开头，托尼到阿富汗兜售斯塔克工业的军火，却在路上被恐怖分子袭击和俘虏，囚禁在山洞中。
在此之前，托尼认为“和平就是比对方的棍子大”，所以不遗余力地用高科技军火挣钱。
但在恐怖分子那里，他看见自家制造的武器被用来杀害平民。
后来托尼回国后向媒体表示——
从自私自大到主动担起责任，托尼身上的“Man”开始觉醒。
标准二：竭尽所能。
在恐怖分子的军营中，托尼不是唯一的俘虏，他还有个战友——英森博士。正是在英森博士的帮助下，他才打造出钢铁侠的原型机。
而后来，这个共患难的朋友却没能跟他一起逃走。临死前，英森博士告诉托尼——
托尼的命是英森博士帮着救回来的，不能浪费。
所以托尼不仅仅是要扛起责任，更是要拼尽全力。
这两点的结合，就是钢铁侠眼中的Man，它从《钢铁侠1》到《复联4》，贯穿在托尼的各种身份中，责任为别人而扛，苛责为自己而立。
小辣椒，大概是钢铁侠唯一有愧于心的人。
小辣椒亲手为他更换身上的方舟反应堆。
小辣椒将他视为垃圾的旧反应堆留存起来，后来间接救下钢铁侠一命。
小辣椒记得他自己都记不住的社保号码，又总是在钢铁侠各种任性后为他收拾烂摊子。
托尼为她做了什么？
《钢铁侠2》中，托尼钯中毒，以为自己时日无多，各种胡闹，全然不顾及对公司和小辣椒的影响。
事后他来向小辣椒道歉，送的却是小辣椒唯一过敏的草莓。
后来更是害小辣椒陷入险境，差点死掉。
平心而论，作为男朋友，托尼真的不够合格。
因为在恋爱中，他也不过是一个小男孩。上面的所有表现都可以慨括为：以自我为中心。
是小辣椒，让他学会该怎样爱一个人。
到了《钢铁侠3》中，恐怖分子直接向钢铁侠的家发动导弹袭击，危急时刻，钢铁侠首先将救命的装甲护在小辣椒身上。
战甲是托尼最重要的防护。无数次，危机来袭，托尼·斯塔克穿上战甲成为钢铁侠。那已经成为他的习惯甚至本能反应。
但这一次，“Iron Man”把他的“Iron”给了心爱的女人，自己暴露在险境中，同时也成为懂得爱的Man。
从恋爱男孩到可依赖的男人，托尼在成长。但他依然无法做到合格，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责任要背负。
被忘记生日、送草莓……这些小辣椒都不介意，她唯一的要求就是托尼别去冒险，别让她担惊受怕。
还记得小辣椒第一次见到钢铁侠战甲的时候吗？那是《钢铁侠1》中，托尼远飞万里，跟恐怖分子战斗后飞回家中，战甲由机器自动拆卸下来。
换了其他人，第一次看到战甲一定是：“靠，这是什么黑科技！”小辣椒不是，她第一眼看到的是——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灭霸打响指后的五年里，大概是钢铁侠和小辣椒最幸福的五年。钢铁侠终于不用再冲进枪林弹雨，终于和小辣椒有了自己的孩子。
美队一行人上门求援，托尼起初拒绝再次出山，他要为这个家而活着。
但是，压不住啊，压不住心底那个想要为世界做点什么的Man。
美人万民难两全，他本有机会做一个属于家人的小Man，但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后者，做一个“不及格”老公，以及一个大写的Man。
在复仇者联盟中，美国队长与钢铁侠并不是最亲近的，但却是最重要的。
美国队长对钢铁侠的意义，自他俩相识之前就存在了。
钢铁侠小时候是缺少父爱的，霍华德并没有足够的精力来关心他。
但父亲却对美国队长推崇备至，并为他打造了振金盾牌。
而美队一开始是怎样看待钢铁侠的呢？
这恐怕也是世人对托尼的认识。
然而事实又是怎样的？
《复联1》结尾，在复仇者联盟与外星人大军激战之时，政府不相信复仇者联盟能赢，向纽约发射了一颗核弹。在跟外星人的战斗即将结束之时，是钢铁侠冒着生命危险，独自扛起核弹飞向外太空。
复仇者联盟建立之后，钢铁侠还将自家的斯塔克大厦改成“复仇者”基地，免费提供所有的住所、技术支持、生活开销……
后来盾铁相争，更多的是理念之争。
《复联2》中，钢铁侠认为要创造钢铁军团为以后做准备，把来自外星的威胁都挡在地球之外。
而美国队长却说——
其实两个人的想法都不算错，只是方向不一样。美队看到的是现在的损失，托尼看到的是未来的灭亡。
到了《美队3》中，政府要复仇者联盟签署协议，接受官方监管。一向追求自由的美国队长不愿签字，反倒是托尼做出妥协。
要知道，就在《钢铁侠2》中，面对政府对钢铁战甲的质询，托尼还嗤之以鼻。
此时他愿意接受监管，也是为了在日后的行动中，减少超级英雄对平民的误伤。
于是盾铁各自一方，内战爆发。
看起来托尼做了美队的敌人。但什么是战友？共战之友。双方为了同一个目标而战，这个过程中可以有、也需要有不同的理念碰撞。
钢铁侠和美队是彼此互补的。钢铁侠给美队的影响，其他复仇者都给不了。
《复联4》中，美队重新回到《美队2》的电梯，当年这个电梯里除了美队外都是九头蛇在神盾局的卧底。
眼看战斗即将重演。此时美队竟然在敌人耳边说了句“九头蛇万岁”，一句谎言解决战斗。
换成《复联1》时期那个质问钢铁侠的美队，这种台词是无法想象的。如果不是狡黠的钢铁侠，我想象不到还有谁能对美队产生这种影响。
而在理念上，《复联3》也验证了钢铁侠的远见之正确。
乌木喉带领大军从天而降，地球重蹈《复联1》纽约之战的覆辙。眼看着无数外星人入侵，人类却没有足够的力量来防护。
所以《复联4》的开头，钢铁侠回到地球的当晚才会那么生气地怒斥美队。
不成熟的男人，面对分歧或伤害，可能一气之下就与战友翻脸为敌，不死不休那种。
钢铁侠很Man的一点在于，他的胸怀足够宽广，知道战友之间，什么都不如战斗胜利重要。
《美国队长3》中，钢铁侠得知冬兵杀死了自己的父母，要报大仇，这个战友和父亲故交却站出来拼死阻止他。
美队说，巴基是我朋友。他看不到，隔着钢铁面罩，托尼说——
面对美国队长和巴基的合力攻击，钢铁侠打不过。美队用托尼父亲打造的盾牌，重重击在他身上。
钢铁侠出气的方式，也就只剩让美队把盾牌留下。
名叫复仇者，却无法为自己的父母复仇。骄傲如钢铁侠，可想而知有多难过。
然而即便如此，他还是随身带着美队送的手机，随时准备拨通那个号码。
在发现逆转无限战争的方案之后，托尼又第一个找到美队，把盾牌送还给他。
一切都为了守护人类这个共同的责任。作为战友，钢铁侠真的够Man。
除了小辣椒外，小蜘蛛大概是对钢铁侠最重要的人。
《美队3》中，钢铁侠找到了彼得·帕克，一个还在读高中的男孩。
此时的钢铁侠已经是复仇者联盟的核心人物之一，远比《钢铁侠1》种要成熟。但他也知道超级英雄也需要接班人。
小蜘蛛能被钢铁侠看中，也正是因为他的责任感与钢铁侠不谋而合。
曾经的托尼没有父亲引导，所以托尼看到这个乖乖的大男孩，忍不住扮演起父亲的角色。
他需要小蜘蛛加入战斗，但每次都是点到为止，生怕害他受伤。
《蜘蛛侠：英雄归来》中，小蜘蛛闯了祸，钢铁侠第一时间飞到现场救他。
钢铁侠为小蜘蛛量身设计战衣，而且贴心地加入了保暖系统。
因为钢铁侠自己吃过严寒的苦。
因为小蜘蛛如果出事，钢铁侠会认为是自己的责任。
然而《复联3》中，小蜘蛛还是“死了”，就在钢铁侠的怀里。
而《复联4》中，钢铁侠从拒绝美队重新出山，到着手求证时空穿越的可能性，转折点就是他每日例行擦拭和小蜘蛛的合照，又看到那张稚气的脸。
他认为自己有责任把小蜘蛛带回来。
当小蜘蛛终于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依然没有改掉嘴碎的毛病，不断跟钢铁侠描述自己的感受。钢铁侠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去，紧紧抱住这个孩子。
他的确保护了小蜘蛛，也给小蜘蛛做出了榜样，让他看到一个超级英雄该有的样子。
作为导师，钢铁侠是负责的。
钢铁侠负责是对爱人、对战友、对小蜘蛛，而对自己，他只有无尽的高要求。
钢铁侠，其实是复仇者联盟中最有奉献精神的人。
《复联2》中，复联成员遭到绯红女巫的幻术侵袭，各自看到自己最恐惧的事情。
雷神看到的是阿斯加德的毁灭。
黑寡妇看到的是自己在特工学院毕业时做的绝育手术。
绿巨人看到自己疯狂破坏之后被人讨厌。
美队则看到自己与卡特那场没有完成的约会。
而钢铁侠看到的不是斯塔克工业的破产，不是所有战甲的毁坏，甚至不是小辣椒发生意外，而是复仇者联盟的全灭。
所有人忧心自己的人生时，只有钢铁侠记挂的是复仇者联盟。
这是幻象中美队对钢铁侠的指责，更是钢铁侠对自己的苛责。
英森博士让他不要浪费生命，美队的“遗言”则更提高了钢铁侠对自己的要求。
再多做一点，也许纽约之战时，他们就能在外星人军团入侵前搞定洛基。
再多做一点，也许索科维亚行动中就不会有那么多平民被误伤。
再多做一点，也许小蜘蛛就不会在自己怀中灰飞。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无能，为什么没能多努力一些？！
只有最伟大的心灵才会始终要求自己奉献更多。钢铁侠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辛德勒的名单》中救下无数犹太人的辛德勒——
这种自责和焦虑，已经在钢铁侠身上潜伏很久，把他折腾得疲惫不堪。
《钢铁侠3》中，他患上焦虑症，听到小孩提起“虫洞”事件站都站不稳。
他没完没了地打造新战甲，为以后可能面临的威胁做准备。
即便睡觉，梦中也都是纽约大战的场景，让他惊悸不安。
《美队3》中，他时常忍不住说出一句话：Give me a break（让我休息一下吧/让我喘口气吧。”
跟美国队长争论的时候说：
被猎鹰揶揄的时候说：
让我喘口气，让我喘口气……
他是真的累了。
曾经他向全世界表示：“我一个人就能维护世界和平。”
但后来他说——
是啊，他也不过是个凡人而已，但还是把全世界的重量都压到自己肩上。
钢铁侠是孤独的。
只有他看到了未来可能的威胁，他必须做点什么。
钢铁侠输得起，复仇者联盟输得起，人类输不起。
所以他不顾一切地要创造奥创，要放下私仇团结复联，要抛下家庭再次冒险。
这是他的天命。
最终战场上，灭霸即将再次戴上无限手套。钢铁侠只看到奇异博士指了一下，便明白了一切。
《复联3》中奇异博士宁愿用时间宝石换下钢铁侠的生命，为的就是这一刻。
在14000605种结局中，只有钢铁侠打败了灭霸，可以说他就是为此而生的。灭霸说自己就是天命，殊不知钢铁侠才是。
但钢铁侠自己没有这么说，他始终坚信：“I am Iron Man.”
如果我能用时间宝石穿越到《复联1》的现场，面对美队对钢铁侠的质问：“脱下铁甲，你还剩下什么？”
我会替钢铁侠回答：一个Man。
2019年，钢铁侠死了，我很怀念他。
我就是要把钢铁侠塑造成一个“混蛋”，然后再让全世界人都爱上他。
——斯坦·李
*选题 / 林昭
·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