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语言艺术赏析：消愁解闷改消愁破闷（为何一个破字境界全开）

“消愁解闷”是习见成语，出自元代高文秀《遇上皇》第一折：“教我断消愁解闷瓮头香。”但到了曹雪芹笔下，则改成了“消愁破闷”。一字之差，不仅让常用成语有了新鲜感，而且在意义上也赋于新意，更为切合小说特定语境。

“消愁破闷”出自《红楼梦》第一回介绍石头所记人物“但事迹原委，亦可以消愁破闷也”。相较于“消除忧愁，解除烦闷”的“消愁解闷”而言，“破”字在消除愁闷的程度上则更为彻底。“解”是解除，词性平和，动作舒缓不强求，而“破”则是破除，主观能动性更强，且有不达目不罢休的气势，表现出《红楼梦》所具有的有别于一般才子佳人小说不同的审美效果与娱乐身心功能，也表现出作者对小说文字巨大能量的自信，因而也更切合无材补天的石头要证明自己有补天之才的迫切心境。真是一字之改，境界全出。

《红楼梦》中，有许多一字之改的成语创新，程本对此情况大都加以修改，将创新后的成语改回原貌，打回原形，因为他让为这样的改动是错的，约定俗成的成语是不可以随意改动的，他是在好意纠错，其实是不通文学创作求新求异特点的冬烘先生作派。但令人感到意外的是，这一次恰恰没有把将“消愁解闷”改回原成语“消愁解闷”。但更令人意外的是，据说是程本修改底本的梦觉本却将“消愁破闷”改成了“消愁解闷”，而梦觉本公认是脂本向程本过度的一个本子，而且是脂本系统中第一个使用《红楼梦》书名的，程本前八十回与之相同处多多，却在此成语的修改上罕见地没有盲从，不知程、高修改时作何想。总不可能是将“消愁解闷”改成了“消愁破闷”。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就是作底本的不仅是梦觉本，亦或者此一回不是按梦觉本来作修改底本的。总之此处迷团多多，难以确解。

“消愁解闷”作为成语，为各类词典所收录，而“消愁破闷”则不为各类词典所取，但百度却有解释：汉语词汇，出自《红楼梦》。可见“消愁破闷”为活用成语，而不被语言学界所认可。《红楼梦》作为创造成语的大户典籍，它所独创的“消愁破闷”一词，还是可以考虑收录的。

【文见《红楼梦》第一回 作者：徐景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