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语》——落水鬼

清代乾隆年间，杭州举行考试，有一个姓程的书生准备参加。但有一天凌晨，天还未亮，程生就穿戴好衣帽出门了，不停地走二三里，又返回家中，关上房门一个人在房间里喃喃自语，好像在跟谁说话。家人都感觉更奇怪，但也不敢问。过了一会，又出去了，过了很久都没再回来。

正当家人着急的时候，有一个箍桶匠把程生扶了回来，身上全都湿了，脸上也沾满了青黑色的泥巴，浑身脏兮兮的，眼神呆滞也不说话。家人给他灌了点姜汤，涂上朱砂，脸上才活泛过来，勉强发出声音：“我刚出门，街上有个黑衣人朝我招手，我迷迷糊糊地跟着他走。那个人说：‘你到家收拾一下衣服，我带你去水仙殿’我就回家了一趟，然后就又同那个黑衣人一起出去，走到西湖边。看到湖面上有一座好大无比的宫殿，金碧辉煌。里面有好多艳丽的年轻女子在唱歌跳舞。黑衣人指着宫殿说：‘这就是水仙殿，在这里看美人跳舞和去杭州参加考试，哪一件快乐？’我回答说在水仙殿快乐。于是就挺身跳进水里。这时忽然看见一个白头发老头在后面喊：‘那是恶鬼在迷惑你，千万不要过去！’仔细一看是自己已经过世的老父亲。黑衣人和父亲互相殴打起来。这时一个箍桶匠走来，就好像有热风吹到水中，黑衣人逃入水中。水仙殿和自己的亡父也不见了。这时才能回家”程生的家人厚谢了箍桶匠，又问他看到的具体情况。箍桶匠回答：“这天有一家喊我去箍桶。路过西湖边的时候，听到水中有哗啦声，走近看才知有人落水，赶紧跑过去把他拉上来。”

晚上程生和妻子又说起这件事，他妻子恨恨地说：“人是未死之鬼，鬼是已死之人。人没有强迫鬼做人，那为什么鬼要强迫人做鬼呢？你和黑衣人无冤无仇，他凭什么要拉你去寻死呢？”正当两人不解时，听到空中传来黑衣人的声音：“我活着时也是个读书人，子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我是溺死的，成了水鬼。我们这些鬼，己欲溺而溺人（自己淹死也想让别人淹死），己欲缢而缢人（自己是上吊死的，也想让别人吊死）”说完，哈哈大笑，随即消失。

以往我们看鬼故事应该都有过这样的桥段：淹死和上吊形成的鬼，很喜欢去迷惑活人以同样的死法去寻死，今天袁枚记录的这个故事算是解释了原因。还有一种说法是淹死过上吊而死的魂魄，是没办法正常投胎的，如果他们拉了一个垫背的接替他们世间游魂的位置，就可以顺利地去阎王那报道了。那些深陷传销的人是不是也是这种想法，拉个人头进来才能赚到钱？所以最可怕的的确是人心。

昨天写了吊死鬼，今天是落水鬼。明天继续《子不语》系列之老妪化猫头鹰。码字不易，麻烦各位点赞关注一下！

为了大家的阅读体验，本文相对于文言文原作略有改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