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多年前的雷人作业：在不到一天半的时间内搜集100条谚语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是二十多年前我的好友小虞的口头禅，套到现在某些学校老师布置的雷人作业上也非常恰当。比如某校的数学老师让学生放学回家后数完1亿粒米，并且用食物袋装好，次日带到学校。这样的新闻往往能上热搜榜，上初中的女儿看到后十有八九会吐出两个字——变态！她说现在的学生真苦啊，总有老师会布置诸如此类的雷人作业，让人苦不堪言。如果能穿越到二三十年前我的学生时代，那该多好啊。

我很认真地告诉她，每个时代都有老师会布置雷人的作业，比如三十多年前，我的小学最后一任班主任曾让我们在不到一天半的时间内搜集100条谚语，并且抄写在作业本上。那时候国家还没有实行双休日制度，这个作业是星期六下午快放学时布置的，下个星期一就得交。满打满算我们只有不到一天半的时间来完成这个作业。我问女儿：“要是换了你的话，该怎么完成这个作业？”

“上网查呗，这么简单的事情。”她满不在乎地说。

“三十多年前，爸爸生活在乌鲁木齐，那时身边还没有出现互联网这种事物，怎么上网查呢？”我实话实说。

“没有网啊！那你是怎么熬过来的？”她问。

“我们现在不讨论这个问题，我只问你如何完成那个作业。”差点让她转移了话题，还好我反应比较快。

“找本书抄啊，比如《谚语大全》之类的。”她显得很轻松地说。

“你的爷爷奶奶都是普通的工人，文化程度不高，你奶奶甚至把我说的‘100条谚语’听成了‘100条燕鱼’——以为是家里鱼缸里曾养过的那种很娇贵的热带鱼。当时家里的藏书很少，是不能和你现在的条件比的。大多数同学家里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想要看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都得坐车去很远的书店买。运气好点的话，可以从你爷爷单位的职工图书馆里借到。我曾经去图书馆借一本莎士比亚的书，可惜没有，图书管理员说这种书进了也没有人看——‘你是学生，知道莎士比亚是谁。到我们这儿借书的基本上都是工人，文化程度不高。你跟他讲莎士比亚，他可能以为那是个门口卖烤羊肉串的人。’”我说。

女儿陷入了沉思，随后她又说出了几个方案，比如向大人请教、直接问老师借书等，都被我用事实一一否决了。最后，她不得不让我直接公布答案。

“当时课本上有篇文章叫‘瑞雪’，里面的‘冬天麦盖三层被，来年枕着馒头睡’就是谚语，我先抄上了，因为老师并没有说不能抄课本上的。课后附录的‘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一堵防风墙，十年丰收粮’等我也抄了几个。”我说。

“那能有多少啊？离100条差得远呢。最后你是不是没有完成作业，就这样把本子交上去了？”她问。

“那怎么可以呢？当时，我是大队委员，三道杠。平常一言一行都要给同学们做榜样，绝对不能带头不完成作业，那样的话影响太坏了。我找出了转学时老同学们送的一本精美的日记本，上面印着许多名言、格言、警句，我就抄了这些东西。中国人的名言抄完了，就抄外国人的，比如‘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要学会思考，不要一遇到困难就向别人伸手。’‘我唯一遗憾的是我仅有一次生命可以贡献给祖国。’最后终于凑齐了100条。当然，前面几条和后面几条都是正宗的谚语，名言、格言、警句都夹在中间了。”我不无得意地说。

“过关了吗？”喜欢玩游戏的女儿很喜欢说这句话。

“老师只在作业本上批了个‘阅’字。”我说。

“那到底算不算过关啊？”她问。

“全班同学的作业本上批的都是这个字。”我说。

“那一定是你们全班同学都没有完成这个作业。”她非常肯定地说。

“只有一个人完成了——小李。他家挺有钱的，还真有本谚语类的书，他就从上面抄满了100条，结果也是被老师批了个‘阅’字。”我幸灾乐祸地说。

“他真不走运。你们老师为什么这么懒呢？既然布置了这个作业，为什么不认真批改呢？这不是搞形式主义吗？”她问。

“我不知道当时老师是怎么想的，不过，我们班共有56个人。确切地说，那是形式主义欺骗官僚主义。”我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