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在云水间的文字
牧夫 出版过散文集《记忆深井里的小水珠》、《文明的碎片》 、《藏家有话》、诗集《牧夫古韵》、《牧夫诗集》等。散文、小说、诗歌、评论等在《中国作家》、《中华散文》、《散文百家》、《莽原》、《诗刋》、香港《大公报》等杂志发表。
行走在云水间的文字
文/牧夫
与好朋友简一手谈，黑白两军在河图洛书上挥兵布阵，战云密布，包围反包围，厮杀正酣，决胜在一点之时，简一忽然换了一个轻松的话题。说他最近正在编辑一本散文集，是编辑生涯多年难得一见的好文字，也是难得一见的难缠的作者。见我先惊而后疑惑的表情，简一说：文章确实好，对于编辑提出的修改意见，也是所经历众多的作者中难得一见的坚持己见者。我说：那就退稿PS。简一说：这种坚持缘与作者对作品内容和作品文字真理的坚持。这是部好书稿，无论行云还是流水，退了太可惜，况且还是好朋友，也只有在各自对文字理解的真理下中和妥协了。我笑笑：也是一个办法。
“作者让我写序，我看，还是你来给这本散文集写个序吧。”
正待我落下手中的棋子解那一片大军重围之时，简一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象他灵动的棋风一样，让我又陷于了疑惑。我连作者是谁都不知道，更没有见这本书稿的真面容，何序可写。落子的手也就悬在了空中。
简一也是解惑的好手，“作者叫张亚静，笔名清瘦的雨。文章诗歌写的都挺好。要不我把书稿传给你。”
在这场手谈的对局中，我也终于有了一次将心底的把握藏在了淡定之中。
要说张亚静，可能没有多少人知道，但清瘦的雨在诗歌界的网络中却名气不小。著名评论家、文学博士、洛阳评论家协会会长、洛阳师范学院李少咏教授在《一朵努力把自己雕刻成美丽塑像的雨花》中说：“一个写作者和他的作品能够在百舸争流的文学大河中成为一个人们心中，甚至只是口中的现象，那他和他的作品就肯定是有自己的独特之处的。清瘦的雨以一个普通基层教师的身份，在诗歌园地辛勤耕耘，圈起万千粉丝，引起众多诗歌爱好者的共鸣与追捧，成为一个清瘦的雨现象，的确值得钦佩。”
清瘦的雨的诗歌被喻为“清瘦的雨现象”也可见了她的诗歌在时代大潮脉动中对诗歌的繁荣所起到的推动作用以及她在诗歌界的影响。
不仅仅是在诗歌界，她的清新妙思、奇巧灵动、及物心出的散文随笔亦有着万千的读者和粉丝。成为另一片风景中的现象。
我与清瘦的雨相识，也是在网络中通过她的诗文，并且相互加了微信好友，也时常相互有文字的交流。只是没有听她说要出散文集。只是不知他与我的好朋友简一也是好朋友，只是简一也不知我和她也是文章诗友。在这个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他”都在你我相互交叉的微信网络的时代里，不知什么时候就走了个碰头，看来世界也真小了。
清瘦的雨的散文读来赏目，品来悦心。带着她的文字上路，脚下是轻松的，五官是舒展的——看在眼里花儿在飞，咬一口含在嘴里，会生出煮雪般的玉津，耳朵一支楞就会听到汩汩山泉的蹦达声，一个深呼吸带着氧气的香在肺里找到了家。跳到眉梢上，春红柳绿、夏紫荷碧、秋黄枫红、冬白竹翠、菜园子的辣椒黄瓜西红柿一个个音符就会在生活的琴键上跳舞。且提一把沉甸甸的稻穗回家，不用下饭菜，在细品慢嚼中香喷喷可口的白米饭在胃里五香俱全地回了“锅”。
所有的福都倒了，一杯子的恭喜祈愿，都溢出来了。
踮不踮脚尖，伸不伸脖子，都被新年的“新”包围得密不透风，在身前身后上窜下跳了。此刻，大大的中国只属于一种颜色——红色。中国人的心里，只有两个词：一个是平安，一个是吉祥。
就像新年里，所有人左脚抬起是蹦蹦，右脚落下是跳跳。一抬一落里，溅起红彤彤的春潮。
——《当除夕夜遇上立春》
这个三月，风一吹，花就开始摇曳了。花一摇曳，河水就开始心猿意马了。
……时光壁上的每一分钟，也像喝了六十度的烈酒，都摇摇晃晃的。
——《花儿摇曳的三月》
当风雪的脚步还在山水间耕犁疯狂，当阳光的温热抚摸着大地皲裂的脸庞；
当冰排的咔嚓声开启新一段的旅程，当纸鸢的翅翼写满新一页的梦想。
我用惊醒黎明的那一声春雷，轰轰隆隆地叫醒所有人的耳朵：春天来了！
我用饱蘸激情的狼毫，潇潇洒洒地写下季节轮回的横批：春天来了！
――《春天来了》
日子会悄悄慢下来，流成清澈的泉，或者描成素雅的画。放大看，都有一大朵一大朵的暖，在泛着轻轻浅浅的光，向左走，是大海，向右走，是高山。跳起来，是清风徐来，落下去，是春暖花开。
——《暖》
甚至于就连一次的感冒，趣而美的文字也会流泻于她的笔尖：“呼吸变得小巧玲珑，使整颗心脏都成了负累，憋闷、气短，如旅途上转不起来的马达。而炎症却大张旗鼓地在胸腔里公开和消炎药叫板。沙场点兵，横刀立马，一次次厮杀，我可怜的小身体哦，成了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的生死角逐场。（《感冒交响曲》）”
这些泛着光鲜鲜的“叶”片，是随手在《灵魂栖息的家园》这本散文集里摘来的。只要一抬手，就会摘下一片或金黄的、或翠绿的、或嫣红的叶，做我们的书签。
清瘦的雨热爱着生活，体悟拥抱着生活，她就是《生活的舞者》，给自己的人生写意画《以微笑落款》。手轻轻地一捏，文字就出了水的鲜活起来：“春风有味儿，如喝一杯老北京的豆汁儿熨贴肺腑，轻轻一个侧耳、闭目，心尖尖就会生出汁液来。有时候，顺着指向月光的手指，就爬进凸凹有致的诗句里。春风一吹纸张，就吹崴了诗行的韵脚，犹如给春思上足了底肥，搂不住地疯长。（《春风》）”
她将文字组合，鲜活地置换为一股山泉，一只彩蝶、一树绿叶、一片彩霞；置换为柳琴飞扬、琵琶浅吟、竹笛声声、铜箫幽幽。窗台月下《夜晚，和月亮对饮》，或《早间音乐茶》里《静坐，倾听心灵的声音》，再不然《煮一壶秋水》在《冬日的阳光》里《穿过黑暗的河流》，《带着春天回家》。
唯美，是《灵魂栖息的家园》这本散文集的一个鲜明的特点。文字的美、韵律的美、结构的美，稳稳地把这本集子支撑起来。及物心出的意识流动，产生了这本集子的独特的文字语言体系，有着鲜明的语言艺术风格。我相信，只要读过《灵魂栖息的家园》这本散文集，都会被清瘦的雨的独特的文字语言所感染。
浪漫，是这本散文集的又一个鲜明的特点。开而放远跑马，收而有序循章，思奇而语巧妙，情涌而不滥溢，浓墨焦而不凝，泼彩美而不艳，景色皆为我用，视角独不刁蛮。
《灵魂栖息的家园》不仅在花、月、四季、心中的“小我”上着墨，更是把深厚的情泼墨在“大我”的万里江天，泼墨在故土、江河、峻山。把深深的情放进历史的咸菜缸里浸泡、发酵。
站在太和殿的门口，我多想停下来慢慢地去寻觅这一景一物背后曾有的波澜壮阔，跌宕起伏，可终不能如愿。我被如潮的人流裹挟着，簇拥着，如风中摇摆的杨柳，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中。
……
我就要离开了。
站在一株古树前留影纪念。一棵树的枝桠却在树半腰穿另一株树身而过，两株长在一起，合二为一。照相的人很多，为的是留下的景。
而又有谁再去一番感叹呢？
故宫，经历了两个朝代六百多年的喧嚷吵杂，到如今又再次归于平静。六百年的一个轮回，这些依然繁茂的柏树，见证了喧嚣。如今，大幕落下，只剩下，郁郁苍苍斑斑驳驳的树影，一如当年，静默不语。
我不由得，伸展双臂，拥抱着古树，树身传递过来的汩汩的力量，直达我的心底，一直延伸到我生命的深处。
——（《走进故宫》）
我来的时候，一路下起了毛毛细雨。几乎是一瞬间，整个大地柔软而清爽起来。雨,用轻若游烟的呜咽，抚摸着圆明园的每一个角落，也舔舐着我心壁上坚硬而结了痂的伤痕。
这一刻，雨停了。濡湿的地面，是濡湿的历史，堆积着一道道山川秀水的疤痕，相互折叠，又彼此见证。
而历史，已经从骨缝里渗出一滴滴血。
——（《风雨圆明园》）
长城，如一位历尽沧桑的老者，任由背上一支疲惫的狼毫，如泣如诉地书写着春秋沉浮。冷月清辉，逸散了多少城台上的恩怨，暖阳浅照，淹没了多少朝代战鼓铿锵里的血雨腥风。
彪悍的铁骑已殁苍山，苍山静默；血腥的杀气已逝劲松，劲松无语。这熏黑的额头，燃尽狼烟，可大漠雄风阵阵，凄雨潇潇，又如何抹去这烽火台上的千古沧桑。
——（《勒马长城啸西风》）
乘着长城的铁骑，清瘦的雨在“雾霭苍茫的烟火中走来”，回到故乡，走近《千年古韵函谷关》，寻一度被时间遗忘了的繁华——“我不想再拨动琴弦，怕你心痛。呜咽的风已经在替你诉说，诉说那古老的神话，诉说那远逝的硝烟，诉说那暗淡的繁华。这寂寂古道，这默默关楼，牵着春风里文化名片的袖口，乘着世界文化遗产的衣钵，还将继续静默着，看浮世红尘的炊烟袅袅，花开花落。但是，即使衰老，即使锈迹斑斑，你毅然巍然站立。即便有一天，这最后的关口也坍塌了，但独属于你的故事却永远不会坍塌，永远不会消失。（《千年古韵函谷关》）”
她的家乡不仅有汉函谷关，还有黄河、黛眉山、慕容山等众多仙山秀水。足可以供她将恣意美的笔墨任意泼洒。
我坐在一块大石上，把鞋子脱下，双脚放进水中，没成想，小鱼儿蜂拥而来，围着我的脚背嬉戏，浅浅的痒，浅浅的麻，醉得我都想笑出声来。
在这里，还有让我不能忘却的云。那样纯净的白，瓷娃娃般的，真想亲上一口。柔软地，又想用手捏一捏。
……
行走在峡谷的某一处，一抬头，云，便倚在山头的肩膀上假寐。待你和朋友说几句话，再抬头，便寻她不着了。
——（《随笔四章天河大峡谷》）
夕阳下的甘泉，恰像一张被处理成旧色的照片，在落霞里静静地梳理往事，篆刻记忆。
装陶瓷制品的“笼盔”，碾瓷土的石碾，烧制陶瓷的陶窑，都苍凉地孤立在干涸的甘泉臂弯里，凝静如诗。
密密麻麻的“笼盔”排列成墙，聚拢成“山”，远远看去，家家院院，俨然一幅幅还在烧制着陶瓷的古画。
——（《千年新安甘泉陶瓷》）
新安，是一座会说话的城。烫面饺就是千年新安碰触的第一个词汇，那沁入骨子里的清香，是一方水土滋养出来的最丰盈的生活的味道。
我好喜欢它，似一弯新月，在笼屉中沐浴禅变，轻轻一嗅，便有了扑鼻的烟火味。
若温一壶新月下酒，不知春风又会醉了哪家的小院。
——（《千年新安烫面饺》）
“物色尽而情有采（刘勰《文心雕龙物色》）”，他认为：“含不尽意见之言外”。祝允明在《评书》中也有论述：“有功无性，神采不生；有性无功，神采不实。”文采与风格是靠自己的文学语言体系支撑起来的，清瘦的雨做到了。愿清瘦的雨在文学的路上走的更远。
刘勰在《文心雕龙知音》中说：“缀文者情动而辞发，观文者披文以入情。”让我们跟着“导游”清瘦的雨的“小旗”行走在《如梦如幻的云水间》，在《三月的樱桃沟》里品一口鲜美的红樱桃，走进《杏花飘香的介庄》，带一箱金黄的“杏儿”回家，把张亚静散文集《灵魂栖息的家园》细嚼慢咽地品位，走完我们的审美旅程。
二0二0年三月十七日于北京一苇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