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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名师同写2019年江苏高考作文

句子大全 2020-11-04 21:34: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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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高考第一天,

上午是语文科目考试,

今年江苏卷的高考作文题是:

根据以下材料,选取角度,自拟题目,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除诗歌外,文体自选。

物各有性,水至淡,盐得味。水加水还是水,盐加盐还是盐。酸甜苦辣咸,五味调和,共存相生,百味纷呈。物如此,事犹是,人亦然。

小编表示作为一个拥有纯正血统的江苏考生

只想说,这题啥意思?

题目一出,网友已炸开锅

So,如果你是考生

面对这个作文题目

那接下来我们进入正题

也是大家最期待的——名家名师写高考作文!!!

现选登部分以飨读者

· 正 · 文 · 来 · 啦 ·

丁立梅

作家。代表作品《风会记得一朵花的香》《有美一朵,向晚生香》《天上的云朵,地上的小孩》。出版作品集逾七十部,被读者誉为“最暖人心的作家”。其作品在多地中小学被列入课外阅读推荐书目,上百篇文章被设计成语文考试现代文阅读材料,连续14年被超过三十个省市选作中考试题。

人间有味

丁立梅

卖水果的男人,歪戴着一顶藏青色帽子,吹着口哨,拖着一拖车的水果,摆到超市门口卖。拖车上只有一种水果,柑橘。价格不菲。

问他,你卖的柑橘怎么比人家的贵?

他看一眼他的柑橘,答,我的柑橘好啊,当然得贵一点,超市里卖的就没我的好。不信,你买来比较。

问他,降点价好不?

他斩钉截铁回,不。

因为色彩单一,那一拖车的柑橘看起来,很惹看,纯粹、饱满,活泼泼的,似乎真的跟别处的不一样了。

路过的人也都停在他的拖车前看一看,摸一摸柑橘,问一问价格。他坚持不肯降一点点价,问津的人也就少了。

男人也不着急。

他歪戴着他的帽子,吹着他的口哨。也抓一只柑橘,自个儿剥开吃。皮薄,肉多,瓣瓣似鼓鼓的蓓蕾。他丢一瓣嘴里,慢慢嚼,眼睛看着东来西往的人,好像要把他嘴里的那瓣甘甜,都与那些过路人分享了。过一会儿,他再丢一瓣到嘴里,慢慢嚼,眼睛仍看着东来西往的人,兴趣盎然的。一拨人过去了,又一拨人来了。

终有人停在他的柑橘前,问,甜吗?

他的声音雀跃,当然,甜得要命。

然后,他放下手里吃到一半的柑橘,吹起口哨,忙着给人称秤。

我站在不远处,看了他那么久,只觉得有趣得很。

我妈种的小麦收了,晒了满满一场。

五六千斤呢,能卖五六千块钱的。我妈说这话时,脸上的笑纹,越聚越多,越聚越深,似些小水波在荡。

我的眼前,亮灿灿的太阳,照着满场黄灿灿的小麦。场边,还有一蓬红红的大丽花在开。这样的景象,有着我无比熟悉的家的味道,看得我眼眶发热。

我很难想像,一个快八十岁的老太太,居然还能种出这么多的粮食。

我妈不满地冲我“呔”了一声,说,我还小呢,二队的鳞子妈妈,都八十九了,一个人还养着十几头大肥猪呢。

我立即打消了要我妈放弃种田的念头。

她一辈子厮守在这里。这里是她的根,她的乳,她的血,她的奔头。她一步不落地走着,有着她固有的步骤,小麦收了,该种水稻。水稻熟了,该种油菜。油菜熟了,蚕桑正当时。她熟悉吹过这里的每一缕风,熟悉这里每一寸土地的脾气,她闭起眼睛也能分辨出不同庄稼的气息。她早已活成了村庄的样子。

她说,做惯了呢,一天不干活,浑身就疼。

她说,我要去地里拾小麦呢,机器割的,掉下来不少。

我点头,微笑地看着她瘦小的身影,一心一意地走向她的田野。那身影上,罩着一圈的阳光。风淡淡地吹着,鸟雀成群地飞过她的头顶去。

我不打算改变她的生活方式了,就让她陪着田野一起老去吧。

这世上,本就是百味纷呈,能以适合自己的方式努力活着,该是人间万千滋味中最好的一种。

胥照方

教授级中学高级教师,江苏省首批名教师,盐城师范学院兼职教授,“全国十佳写作中心”负责人。全国作文大赛组委会专家评审委员,全国作文大赛优秀指导教师,全国中学语文教学研究会专家研究员,江苏省中小学教师培训专家,江苏省教育考试评价专家,江苏省高中语文名师工作室指导名师,江苏省青少年写作研究会理事,江苏省高考命题库专家成员。盐城市人民政府表彰首批名教师之首席,盐城市高中语文学科带头人,盐城市高中语文学科中心核心组成员。盐城市教授级及高中级职称评审专家,市教育局兼职教研员。盐城市作家协会理事。主持或参与省市级课题6个,在全国各级各类刊物发表论文300多篇,其中核心期刊23篇,所上公开课多次获全国及省一等奖。现任江苏省东台中学教科处副主任,大型校园文学杂志《星光》主编。

花儿朵朵开

胥照方

这是一个女孩的故事。

沈是一个天资聪明的学生。可是由于父母离异,缺少关爱,因而过早地陷入了网络及男女生非正常的交往。上学期开学之后不久,因为身体不好,家中无人来照料,我两次送她上医院,为她请医抓药。

但教育,不会让我们轻易成功。那天,天气有些闷。从早读到晚自习,她一直迟到。看着她从教学楼长廊上往教室这边走时大摇大摆的样子,我心里的火腾到八丈高,自己都感到脸色有些发青:

“你怎么又迟到了?”

“我上超市又怎么啦……”

我眼前直冒金星。“你跟我来!”我的声音有些抖,颤抖着拿起电话,“唤”来了她的父亲:“教了二十多年的学,没见过你家这样的女孩!……”

女孩很不服气地走了。

一宿难眠。

第二天早晨,我刚到三楼教室门口,就见她矮小的身影摇晃着从楼底远处走来,憔悴的脸上已很难感到青春的意气,我的心里又有些不舍了。

为了双方都能换一个心情,我特意把她带到校园宁静的小湖边。

“昨天晚上回去和父亲谈得怎样?”我的口气有些缓和了。

“他把我的书全部烧了……”女孩嗓子有些沙哑,神情黯然。

我的心一紧。怎么会这样,我的心一下子全软了:“你父亲的方法不太好,但你能理解他着急的心情吗?”

女孩低下了头。“我对你,我还是最尊重的!前天晚上我爸也打了我,所以我昨天心情不好,顶撞了你。”

霞光沐浴,女孩浑身变成金色。

“我也不是真的想要谈恋爱,我只是想要找一个关心我的人。我并不是真的要三番五次地违反纪律……” 女孩噙着泪说。

我有些惭愧了:“你的天赋其实很好,基础也不错,如果努力,是可以成大器的。” 她终于破涕为笑了:“老师,我会让你感到骄傲的。”

每一朵花都可以盛开,我们要做的是让她们共美共生——虽然她们身上有着不少刺。

花儿朵朵开!

赵峰旻

作家,媒体人。出版散文集《一样花开为底迟》《与太阳一起行走》(中小学教辅书)《董永故里行》《烟火流年》等。作品散见于全国各大报刊,并选入多种选本选刊,中小学教辅书和高考阅读,中高考模拟试题,部分作品被转载到海外。曾获孙犁散文奖,蒲松龄散文奖,全国微型小说年度奖,首届沙湾微文学奖,江苏省报纸副刊好作品奖,盐城市政府文艺奖等。盐城作协理事,盐城市散文学会副秘书长、市作家协会秘书长、市杂文学会副会长、市电视文学艺术协会副主席、《海韵》文学杂志副主编。

“鸭司令”的咸淡生活

赵峰旻

乡下人的生活,是从村头第一声鸭叫声开始的。清晨,太阳还没睁眼,“鸭司令”就拎着一只白色饲料桶,跛着左腿,沿着田埂,一瘸一拐地,晨光中走成一幅生动的剪影。

这种生活,就像“鸭司令”腰间挂着的一壶白开水,虽然寡淡,却朴素平和。“鸭司令”放下手里的桶,拿起口哨,站在田头,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嘟嘟嘟!”吹了起来。

田间尺把高的秧苗,正鼓着肚子,酝酿一场花事,仿佛村里即将分娩的小媳妇,一脸幸福的样子。叶与叶相互摩挲,“沙沙沙”,涌起一畦的翠波。一阵清脆的水声,“哗哗哗”,由远而近。鸭叫声“嘎嘎嘎”,此起彼伏,仿佛千军万马,冲锋陷阵于稻田间。

与泥土打了一辈子交道的“鸭司令”,先后在镇农业部门当过农业技术员、农科站站长,虽也算不得什么大官。因为村里的年轻人都进城打工,一大片农田闲置长草。他回村发动村民搞起生态种养,稻鸭共作,当起“养鸭倌”,村里人口中的“鸭司令”。

一群脖颈洁白,黄嘴黄脚,身上灰白相间的鸭,夹杂在翠绿之中,晃着毛绒绒的脑袋,争先恐后,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鸭司令”抓起桶中的饲料,撒向鸭群,看鸭吃饭的目光,就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眼里藏满无限柔情。他像一位驰骋沙场的指挥官,将玉米、小麦在地上东一挥,西一撒,绘就了一个漂亮的图形。从空中俯瞰,雏鸭围着他,争相啄食,圈成了一个大大的爱心。

尽管“鸭司令”这个官没有任何官方批文,没有什么特权,可哨子一吹,麾下的几百只鸭,叫它上东,绝不会上西,比人听话得多。这种一呼百应,统领驾驭的感觉,要多爽有多爽。

“鸭司令”整天乐呵呵的,其实他也有自己的伤心事。那年冬天上河工,堤坝渗水,他因长时间水下作业,结果患上风湿性关节炎,落下残疾。

“鸭司令”自我解嘲,尝过酸甜苦辣,方为人生。这辈子与泥土打交道,当一回“鸭司令”,指挥一群鸭,过过官瘾,也算填补了人生的空白。

不施农药化肥的稻田,有水,有草,有虫,成为鸭们的天然游乐场。一些抢先吃饱的鸭,迈着四方步,扭着肥硕的屁股,摇到“鸭司令”面前,在他脚上一蹭,而后“噗”地一声,溜进稻田,顿生感恩之心,左右腾挪,上上下下,捉虫、薅草、造肥、耘耥,当起稻田义工来。

稻叶上的露珠在阳光下,摇曳成一颗颗闪光的宝石。“鸭司令”眯起双眼,算起账来,稻子扬花后,膘肥体壮的鸭们,就要登上大都市的超市。精心呵护的有机稻米秋后也将面市,每斤能卖十几元钱。

“鸭司令”心花和着稻花同时绽放。一滴汗珠,从额角流进嘴里,有些咸,有些涩,又有些甜。

他拿起水壶,品咂一口,虽然淡,但淡得有味道。

黄友芹

硕士研究生,江苏省特级教师,江苏省优秀教育工作者,江苏省教科研先进教师。两次获江苏省优质课竞赛一等奖,在江苏省中小学教研室“教学新时空·名师课堂”面向全省直播示范课。现任市实验中学教育集团副校长。

他们最终化不了蝶

黄友芹

李碧华说,这便是爱情——大概一千万之中,才有一双梁祝,才可以化蝶。其他的,只化为蛾、蟑螂、蚊蚋、苍蝇、金龟子……就是化不成蝶,并无想象之美丽。

寥寥数语,写出了爱情的世俗面貌,像极了我的父母。

父亲是只引线很短的炮竹,母亲则是深山中一挂瀑布。我曾以为,他们的结合就是个错:无休止的争吵,没完没了的互怼。

母亲一心想拥有金镯,父亲几杯酒下肚子后就“泛酸”:“你们出息了,给她买个大的,像水泥船的铁索。”而父亲钟爱的“杯中物”,则常被母亲鄙夷为“猫尿”。母亲寿宴上,父亲刚一开口:“今天是我的亲密战友……”台下笑倒一片,他们确已“舌战半生”。

儿时,父母白天打工,晚上种地。一日,父亲拿出一叠图纸骄傲地说:“放心上学啊,爸接大活儿了,要请好多人造桥!”我和妹“呼啦”围上去,母亲眼睛一瞪:“请什么人?烧钱!我打下手足足的!”焊接的弧光灼瞎了父亲的眼,母亲又成了医生。听说羊奶可以治,不会骑车的她跑出几十里路挨家挨户讨。她一边轻描淡写:“没事啊,你脾气这么臭,哪会这么容易瞎?是老天让你歇几日罢。”一边寻来种种偏方给父亲试。大桥横跨先胜河岸时,造桥英雄却累倒在桥边,他已被太阳烤成了酱色。母亲往他脸上扔了一条湿毛巾。

进城后,我把父母从田野“移植”过来,他们又一次成为我坚强的后盾。鳞次栉比的高楼时常让他们茫然,高分贝的喇叭声击碎他们曾经的自信。“不如,我们弄个园子吧?种青菜,一点点大就好。”母亲时常盯着窗外,思念她劳作半生的田野。于是,父亲用水泥船载来故乡的土,两双闲不住的老手,魔术师一样,在六楼顶上变出满园青翠。

还未等我将生活描画丰满,我的父母就忙不迭地老了。母亲进安贞医院的手术室是在一个下午。父亲很倔,不顾天热路远,在家和医院之间来回奔。母亲手术后不能吃喝,他就细心把黄瓜切成薄片贴在老伴干裂的嘴唇上。母亲迷迷糊糊地嗔怪:“跑来干嘛?别呆头呆脑地走丢了……”“你这老太难服侍,只有我能对付。”这话听得人心直发酸。

父亲和母亲的故事如茶,它注定没有梁祝的荡气回肠,他们也注定化不了美丽的蝶。但在我看来,这确是尘世间爱情最好的模样:相互依存,相互滋养,琐碎中磨合,风雨里携手,在细水长流中况味清远。

细雨霏霏的清明,母亲回乡选了一处墓地,预备来日交付一生。见我难过,她慈爱地笑了:“七十出头了,避讳啥?我跟你爸商量好了,省得到时候你们手忙脚乱。”她细心地把地捯饬平整了,夯实了。一颗随着儿女漂泊了十几年的心,瞬间又贴近了泥土。“弄好了,放心吧!边上有将来陪你喝‘猫尿’的。”母亲在电话里跟父亲絮叨着,眼睛里盛满了阳光。

林四海

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会员,江苏土地学会文化分会委员,多家报纸副刊、文学杂志签约作家,鲁迅文学院国土资源文学创作班学员,曾获中华宝石文学新人奖等10多个文学奖项,公开发表散文、小说及诗歌100多万字,20多篇作品被选为中考、高考阅读模拟选题。著有散文集《石上花开》《划过村庄的流星雨》《一树繁花一亩宫》《吹过村庄的风》,长篇小说《静静的里下河》等。

栀子花开味正浅

林四海

生命宛如四季,或花开花落,或浓淡闪现。浓郁入心的,自是不能忘却。而浅淡的相遇,有时也会如惊鸿一瞥,在生命的旅程中刻下难以磨灭的印记。

去大川的时候,正值七月。

铁罐子般的中巴车在一阵摇摇晃晃之后,停在了路边等客。路边七八个似乎早就等待着的当地孩子,拎着大小不一的藤筐一哄而上挤进了车内。

“来点水果吧?,便宜点卖给你!这可是山里的纯生态食品!”

“我们这也是为了勤工俭学,帮帮我们吧。”

……

嘈杂而又稚嫩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老成持重的腔调。

一些乘客流露出悲悯的表情掏出钱来。

看到那些孩子接过钱,熟练地用舌头舔着大拇指和食指数一下,揣进了口袋里。我叹了口气,靠着座椅微闭上双眼。对于这些所谓的山里的孩子,我早就见过关于他们的报道,擅长用“悲情”来打动过往的旅客,其实就是专门干这个的。

“叔叔,你买一点这个吧!”怯怯的童稚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伴随着一阵淡淡的花香钻入我的鼻息。

我不情愿地睁开眼睛:一位皮肤黝黑的小男孩双手正高举着一捧洁白的栀子花。

“叔叔,买几朵花吧?这么一捧只要一块钱。”他有些畏畏缩缩的,见我不吭声,有些不甘心地将手中的栀子花举得更高了一些。

我深嗅了一口,一阵淡淡的香味钻入了五脏六腑,并很快弥漫开来。

“你怎么不卖山果?”我有些揶揄地大声问他,“卖山果可比卖这个挣钱多。”他拎着的篮子里稀稀落落的还有些栀子花。

车里的人听到我说话,都心照不宣地哄笑起来。

他有些闪躲着我的眼光,又看了看与他一起的几个孩子。犹豫了一下后,似乎下定了决心:“我真的第一次来卖东西,前几天放学后去采的,一直用水养着,今天放假才出来卖的,我只想凑够了10元钱买个日记本。”

我仔细地看了看花茎的尾部,果然有些焦黑。这孩子!我内心闪过一丝的冲动,掏出10元钱:“你这些花我都买下,够不够?”

“够,够!”小男孩有些欣喜地伸出手准备接钱,又忽地缩了回去:“叔叔,你一个人买这么多花会浪费掉的,你少买一点吧!我再找别人卖一些。”

“不用了,我都买下。这样,你给车上的所有人都发一朵,好不好?”我笑着冲他说。

“这?好吧!”他犹豫一下后,拎着篮子忙不迭地就给车子后边的人开始分发栀子花……

车子终于又开动了。

路边,小男孩举着那张我给他的10元钱,冲我不停地挥着手。我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探出头冲着他喊道:“嘿,你叫什么名字?”

汽车尾部的滚滚烟尘中响起清脆的童声:“叔叔,我叫栀子……”

我将头用力地靠着座椅,感觉到眼角有些湿湿的。

车内,每个人手中都握着一朵洁白的栀子花。浅淡的花香,洒落在了每一个角落里。

严宜春

市第一中学语文教师。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新民晚报》《扬子晚报》《思维与智慧》《经典美文》《大家教育周刊》《短小说》等诸多报刊。多篇文章被设计成中学生考试阅读题。出版有散文随笔集《花事》。

柴帘子的往事

严宜春

每年夏天,母亲总要腌制一些烧瓜。烧瓜或许是我们本地人的叫法,做小菜很是爽口。那些青绿的瓜,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水灵灵的,带着泥土的气息。

母亲用菜刀将它们一剖为二,用勺子刮掉瓜瓤,洗净,放到太阳下晒。腌烧瓜要看好天气,要那样辣辣的太阳,晒两三天,饱满水灵的瓜便瘦成干瘪的一块;否则,遭了天,瓜起了粘,腌出来的瓜子就失了味道。

从前,晒烧瓜总是找一块大的木板,或者就晒在纳凉的竹床上,但上了楼以后这些东西都不好使了。

昨天,母亲收好了烧瓜,抱着一捆帘子从阳台过来,笑着对我说,给你一个写作的素材:这个柴帘子可有历史了,还是你外公下放的时候人家送给他的,你说有多少年了?我惊讶了一声,那不三十多年了!

我问母亲这是什么东西做的?母亲说就是芦柴编的,当年外公下放,米香的爷爷编了送给外公晒棉花用的。

光阴荏苒,原本淡黄牙白的芦柴早已失了最初的荣光,就像一个人在岁月之后,虽然容颜不再,但却有了深邃的厚重。母亲说,想起来,你外公下放的那些年真是吃了不少的苦。

外公在“文革”开始的第三年下放,整整十年。那十年,是我们家最艰苦的十年。许多家庭和我们一样,都在苦度时光。

外公的下放地离家有四五十里路。每次回家,外公都是一步步走回来,肩上还要挑着两只箩筐。箩筐里,是一点口粮或是门前地里长的东西。当时,唯一的交通工具是那种小轮船。从街上走很长的路到一个叫“下坝”的地方乘坐,每天只有一班,所以,外公往往走着回来。外婆靠着帮对河的针织厂缝手套贴补家用。我们家两个上学的孩子,并不宽裕,但母亲还是每个月省出几块钱送给外公外婆。

有年春节,大年初二,外公不知什么原因急着回小城办事。走了几十里的路,到街上时,早已饥肠辘辘(外婆也在乡下过年,外公一个人回来的),眼睛发花,天又冷,想一口吃的也没有。大家都在过年呀,街上的商店谁还开门?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在新桥西,外公挤进了一家开了半条缝的小店,央求人家,买了半斤果子,权做了那个年初二的午饭。事情办完又走了几十里的路回到乡下。

听母亲说到此处,我仿佛看见了外公在凛冽的寒风里,一步步迈向他农村的那个家。我的外公这辈子经历了许多事情,可是留在我记忆中的外公甚少唉声叹气,深邃的眼睛里写满了刚毅。

下放十年之后,外公落实政策回城,到一家副食品商店工作。那时,我下晚自习,经过外公上班的地方,外公总是乐呵呵地拿出两块果子糖递给我。现在,偶尔看到这种食品,我往往默默地停下脚步。

人的一生如同草木,经历荣与枯、生与灭,看似稍纵即逝,实则无比艰难。可是,晚年的外公常常是笑着的,仿佛那些人生的苦难从未与他有过关联。

单国友

公务员,盐城市作家协会、中国法学会会员。先后在报刊发表散文、小小说等170余篇。多篇稿件作为中学生考试试卷散文赏析,多篇稿件获中国新闻奖报纸副刊作品奖、江苏省报纸副刊好作品奖。先后撰写电视专题片台本20余部(集)。著有《公务员招录考试入门》一书(合著)。

酸甜苦辣里的幸福

单国友

人的一生,会经历风风雨雨,饱尝酸甜苦辣。也正因为这样,人生才变得绚丽多彩,幸福满满。

“妈……再见!”刚说出口,他心中就泛起一阵阵酸楚。

偌大的操场上,没有人指挥,但都是一家一家的人围绕在一起,再一次话别。

“集合!”哨声响起,他赶紧跟爸爸妈妈挥手,向操场的另一边跑去。

22岁的他,从上幼儿园起,每次进入校园都习惯地跟妈妈挥手说再见,但从没有过这样的酸楚,他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爸爸妈妈,已是泪眼朦胧。

在大学毕业时,他选择了当兵。今天,是接兵的日子。

“当兵才知道肩章为什么这样重,当兵才知道祖国的山河在心中,咱当了兵才知道好男儿,嘿就是要当兵……”不知道是谁起的头,唱着歌的孩子们心中酸酸的,流着泪。

歌声开始高亢嘹亮起来。

操场的一边,身穿迷彩服的孩子们大声唱着,胸前的大红花映红了脸庞。

操场的另一端,父母们强忍着心里的酸抹着泪挥着。红旗在他们身旁猎猎飘扬。

这个送兵的日子,无论是孩子们,还是家长们,心酸离别的亲人心中都透着自豪的幸福。

“你知道我们的目标是什么?这个项目的世界先进水平是什么?实现的路径有哪些?搞清楚了没有?拜托,你可是名牌大学毕业!”主管大声吼着,急切地在他眼前走来走去。

他心里难受极了,自己感觉脸像被火烧了,红通通的疼。

是啊,从小到大,有谁这样对他这样吼过啊。从来,人人见他都是“高材生”“学霸”这样的称呼。这是他名牌大学研究生毕业后,第一次向领导汇报项目方案的时候发生的。

工作后,他再也找不到学生时代的感觉,常常被领导这样体无完肤地痛批,他恨不得立即发生地震地上有个缝让他钻进去。

只是每一次被骂过以后,他就感觉又进了一步,成熟了一点。

“多亏了您火辣辣的吼……”三年后,他完成了项目,获得科技进步奖的时候,他把奖杯在怀里抱抱,而后送给了项目的领导。

他紧紧拥抱着领导,再一次想到第一次“完骂”的镜头,脸上还能感觉到那时的火辣,心里却是甜甜的,流下幸福的泪水。

“苦啊,怎么不苦,你瞧瞧我这手……”他哈哈大笑,说。他是瓦匠,是个“大工”。每天手握泥刀,斫下砖头,比划比划,再用泥刀从灰桶中挑出沙灰,抹在砖上,按下,敲实。

一旁的妻子伸出手。女人的手污黑污黑的,沾着泥水。这双手,春夏秋冬都是皴裂着的,那些大的小的皮肤上的裂口钻心地疼。她是“小工”。在工地上挑石灰、搬砖头、拌混凝土。

他们夫妻俩在建筑工地做活。早上天未亮,就骑着电动车进城,六点钟上工,晚八点收工,近十点到家。砌墙,异常的沉重与劳累。

不过,夫妻说话的时候,却是满脸的笑,没有一丝丝的抱怨,没有一点点的哀叹,虽然不到四十岁,看上去却有六十岁。只是满脸的皱纹里漾出来的全是幸福。

“儿子在读博士呢,我们凭自己的两只手挣钱给他,娃儿和我们心里都踏踏实实的,挺幸福的。”妻子笑着告诉人们他们的苦,他们的甜,他们的幸福。

刘凤斌

盐城市高中语文教学能手,盐城市作协会员,江苏省杂文学会会员,江苏省高考优秀阅卷员,主持或参与省市级课题多个,在全国各级报刊发表文章过百篇,现任安丰中学办公室副主任。

村庄的笔

刘凤斌

“你的文章现在似乎缺了些味道,建议你去多走走、多看看吧!”

作家收拾行囊,悄然返回家乡,可是,他似乎来错了地方。

乡下的生活,是人声鼎沸、喧闹嘈杂的:张家的肉圆炸出锅了,李家的团子出笼了,多日不见的发小在巷尾碰见了,老妈灶膛里的火太旺了……似乎隔着几户人家、几条巷子,他都能清晰地看到这些喧闹的场景。

乡下人之间的联络,也几乎都靠那惊天动地的一嗓子,透着些野蛮的味道。

这一切,都让作家无法忍受。

他越发想念城里那安静而文明的生活。

他与村庄的人们,有序而礼貌地打着招呼,客气而恭敬地握手。他为乡下带来了都市的文明和冰冷,将自己迅速地封闭在房间里,用手机联络着远方的朋友。甚至,连他周围的鞭炮声也克制起来,放出了些文明而独立的味道。

他夜不能寐、辗转反侧,去书里找寻真正的文明吧!

他翻看到了在深沉的夜里低吟着“卑贱的骨血里流淌着江河”的农村诗人,看到了从土地里拾起庄稼秆做笔并捧回了诺贝尔文学奖的小说家,看到了被悲怆的湘楚之音深深感动到眼泪决堤的青年作家……

他若有所思……

折途的村人们,总喜欢膜拜着别处遗弃的砖瓦物什,学习着用冠冕堂皇的言论,供村庄入自己的文字,奉他乡为根脉所在。而村庄,被偷走了呼唤和喧嚣,却依旧一脸的安静祥和。看她的孩子们觍着脸、揣满衣兜裤兜,扬长而去。

电视里,亚洲文明大会开始了,习近平总书记的声音浑厚悠扬:坚持美人之美,美美与共……

第二天,他戴上草帽,将自己融化在村庄里。他去听河流波浪的涛声,去听骤雨拍击村庄草木的啸声,去听微雨润泽初春麦苗的柔声,去听柴烟弥漫的村庄里牛哞马叫的声音。

清晨,男女们迎着第一缕曙光出门劳作,吆喝着一路的阳光和晨露,洒落一地的金子。

正午,孩子们嘹亮的呼喊响彻田野:“爸——妈——吃饭啦——”空旷安宁的田野里,声音会传得很远、很远。午餐时光,是村庄喧闹的高潮部分,相邻三四家的菜香,能勾起村人们潜藏的好客因子。于是,“聚餐”这个洋名词,在还没有弄明白的时候,便成了村里人随时发生的状态,高谈阔论、手舞足蹈。

至于月上柳梢头时,鸡鸣狗叫、鸟语虫唤,人们的路过、树枝的呼唤、庄稼的私语、深巷的狗吠……这一切,都成了作家心底的涟漪。

他将村庄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于是村庄便用灵魂去滋养他。

村庄递给他一支笔,这支笔,叫做融合。

殷丽兰

市作协会员,市人民医院从事行政管理工作。爱好读书、旅行、写作,有多篇文章在各类报刊发表。人生如逆旅,浅笑在岁月的光影里,愿文字的赤诚能温暖同行的灵魂。

风摇竹林淡香来

殷丽兰

九十岁的华二爹,背不驼,眼不花,声似洪钟,走路带风,生活在堤西的小小村庄。他的三间老屋后长着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老人爱竹,时常背着两只手在林间转悠。

华二爹是个有故事的人,他的父亲是个地主,在那个“打土豪,分田地”的年代,他理应狠狠地受到牵连,然而他“毫发未损”。他抢先一步将家里屯着的土地该交公的交公,该分户的分户。脱去丝绸马褂,卖了洋怀表的二少爷拱着两只手落了个“贫农”的身份。村里人说:“华二是个呆怂,把家产彻底败掉了。”他闻后不语,再有人说闲话,他便到他的竹林里呆着,有时一呆一整天。细雨飘过,他便盯着千万个水珠自叶尖缓缓地滴落;微风拂来,他便听着竹叶相互碰撞的窸窣声安坐。

华二爹的日子并不太好过,老太婆走得早,子女多,孙辈多,张着的嘴也多。老人家一把年纪了,也会戴顶草帽,撑条小船到四周的河驳子上捞螺蛳,一天下来多时也能捞上几十斤,卖给小饭馆赚点钱补贴家用。咸涩的汗水时常从他打着皱褶的额头流下来,腌着他瘪下去的两片唇上的裂口……

华二爹从不与邻里争执,慈眉憨笑的样子就像庙里的长老,但在家里却又极严厉,孙女洗衣粉用多了,他会呵斥:“碱粉子不要钱买啊?”快过年了,他近六十岁的小儿子派红包时问:“小伙包多少?丫头包多少?”他便将眼珠子深深地剜过来:“丫头不是人啊?”到了春耕秋收的时节,他会领着全家插秧、薅草、治虫、打谷。村里的婶子们羡慕地说:“华二爹只要有口气就要做到死啊!”他听了咧嘴笑笑,累了,依旧钻进他的竹林里,歇上一阵,又是个神清气爽的老头儿。

有一日,来了两个干部模样的人,打破了华二爹一家的宁静。这是“上面”派来的人,调查当年参加淮海战役,帮助部队抬伤病员的担架员的情况。一旦证实,华二爹便可领到一个月二百块的补贴。十几年前,二百块对这个穷家来说,不少了。村里有些长辈记得华二爹年轻时曾离过村子,但不晓得他是奔哪儿去了。好事将临,华二爹的子女们都有点着急了,整天察看着老头儿的脸色,就等他一句话,他们便会动用一切关系分头行动,去顺藤摸瓜,去找那些华二爹提过的“烈属”,去理清那些关键的因果关系……

然而,华二爹坚决不表态,始终不说话,背着两只手钻进他的竹林子,听了一宿竹浪翻滚,守了一宿如水月光,想到了那些托付给他的钢笔、纸片、弹头,还有那些气若游丝的交待,想到了等到消息拿到遗物的那些亲人伤心失魂的眼泪……第二天,华二爹眉毛一展,大手一挥:“算了,没得这回事!”

一家人欣喜的神色都黯淡下去了,两个干部也作了最后的努力,华二爹只是摇头、摆手、送客。

过了些时日,念过私塾的华二爹将重孙习字的毛笔拿过来,抹一把雪白的胡茬,在一张红纸上颤巍巍地写下两行字:“五味纷呈心头过,上善若水无须言。”

竹林潇潇,风声清悦。华二爹享年整整一百岁,是村里真正的老寿星。

这位老寿星,是我的曾祖父。

河海洋

教育硕士,盐城市作协会员,盐城市亭湖区文史研究员。400多篇作品发表于《工人日报》《读者》《新一代》《盐渎》《金山》《盐阜大众报》《盐城晚报》《东台日报》等国家、省市级报刊。《古镇富安》发布于学习强国,《冬》入选《江苏散文》。

一把打开心灵的钥匙

河海洋

出淤泥而不染的是莲,也是周茂叔;凌寒独自开的是梅,也是王半山;立根原在破岩中的是竹,也是郑板桥。人与物同一,精神相往来,是人生的非凡境界。先哲格物致知,不正是发现了世间万物之物性与人性之间的密钥吗?

常常为自然的神奇惊叹,经典咏流传,回溯经典,唱响经典。一曲《苔》: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走进多少人的内心?《芳华》中有一个情景:几个年轻人在宿舍里偷听邓丽君的歌。忍不住自言自语,每一句都是唱的我的心。苔,又是多少人的心的代言呢?这就是一种生的力量。

每一种物,盐也好,水也罢,尽管味道不同,但其中蕴藏的生的力量,是一致的。窗台上的一盆吊兰,形容枯槁,以为必死。却没曾想,晒了几次太阳,浇上一些水,小心伺弄一番,居然起死回生,叶阔茎挺,一派生机。

走在路上,偶遇几只白头翁,在电线上,叫唤,亲昵,麦收时节,最不缺的是吃食,或是鸟儿们最狂欢的时节。鸡在桑田里漫步,鱼在清水里游,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模样。回想小满时节,麦粒渐肥,锋芒毕露,大有一种欲与天公试比高的阵势。这股劲,源自天地,见于天地,大美!

昨夜雨骤风狂,屋后竹林虎啸龙吟,电闪雷鸣,穿林而过。晨起,落叶缤纷,不知扬州个园里,那一个个“个”字,又变幻出怎样的横斜玉立?站在二十四桥上,谁又成了谁的风景?

走在古镇安丰的七里长街上,青石板光亮如镜,这青石上,曾留下王艮的思想、吴嘉纪的诗行、盐官的政令和数不清的盐民的汗水。如果说这青石当有灵,有性,那该是盐的精神,是一座隐形的泰山。

“雾凇沆砀,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余舟一芥,舟中人两三粒而已。”明人张岱《湖心亭看雪》,迷醉多少人?一千个人的眼里,必有一千个西湖。天地浩渺,茫然一片的西湖,是张岱留给世人的人生教科书。

和一个远方的朋友,闲谈一二。子女、教育、健康……在面对健康的时候,人才会真正懂得人生,她说,去医院才算彻底明白,活得久才是最划算的事儿。我说,医院才是人生真相。子曰,未知生,焉知死。孔子,不语怪力乱神,他只教人向生。而生的力量,是万物最可贵之处,当然也包括人。

林小会

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戏剧家协会会员、诗人协会理事,中国自然资源作家协会会员,贵州地质作协副主席。文学刊物《杜鹃花》编辑、《乌蒙山》常务副主编。有摄影作品、微电影剧本、小说、散文、报告文学等散见报刊,多次获“贵州省新长征职工文艺创作奖”、全国徐霞客地学诗歌散文奖,著有诗集《纳祥郎岱》。

与痛共生

林小会

我是趴在病床上写这些文字的。

腰椎疼痛已久,久得我已经不愿回忆患病的时长。当那个手法很重的医生给我扎针时,疼痛从腰部剧烈地传向脚趾,每天都要忍受几十针的酷刑。

如蚂蚁啮骨般的痛苦滋味,是每天必须面对的。尤其是下针的时候,还不能动弹,一旦因为挪动导致扎针穴位错误,会带来瘫痪的可能。痛倒罢了,病情却不见好转,而且每次扎针时内心的煎熬无以复加。只能躺在床上独自郁闷,有时心里不免懊悔,有着悔不该的当初。

生来,一直惧水。惧到浴缸里的水放满了,我也不敢躺进去。几年前的夏天,突然心血来潮,想突破一下自我,开始学习游泳。

然后,每天早晨,在露珠还未完全散去的时候,我就已经准时到达了游泳馆内的泳池里。自学游泳,呼气、吸气、曲肘、抬臂,每突破一个小瓶颈,都会惊喜不已。好多次,甚至游泳馆还没开门,我就已经等在门口。

一个大雨如注的早晨,天还未亮,浑身湿透的我,敲开游泳馆的门,整个游泳馆静悄悄的,只听得到我一个人与水相拥抱的声音。从未有过的畅快充溢全身的每一个毛孔。两个小时,整整两个小时,我贪婪地体会着身体在水里的自由感,仿佛生命在那一刻得到了所有的释放,一分钟也没舍得停下来。

中午回到家,才发现我常年坐办公室的腰已弯不下来。经过一夜的平卧,才有所缓解。第二天,我又如一条干涸的鱼儿一般潜入水中,找寻那种生命的空灵之乐。

游泳带来的乐趣,非比其他运动项目,一个月后,游泳馆里多了一条自由自在的鱼。我深深地爱上了游泳,即便出差外地,也要多方寻找可游之处。这样的乐趣,伴随多年,直到如今,还觉甘之如饴。

然而去年底,我越来越发现日常生活之中,腰越来越沉重。细思冥想,那次完全的释放之乐,早就给我种下了腰疾隐患。

人生想想真是有得必有失。当年的游泳馆多了一条鱼,如今的医院里多了一个患者。

躺在病床上,各类中药以内服外敷之势对我进行夹击,辅以各类银针火罐,几乎让我溃不成形,心下虽有些许悔意,却也留恋在水中遨游带来的诸多快乐。

“爱就爱了,痛就痛了”,这歌词,写的就是我现在的心情,谁还没个任性的自由?

中药有“四气五味”,即“寒、热、温、凉”四气,“酸、苦、甘、辛、咸”五味,一项技能、一场病痛,让我遍尝人生百味。

当然,腰疾带来的痛苦并非我的本意。从人的本性上来说,苦,绝非自己乐意品尝的。如若没有当初学习游泳技能的执着,我又如何能知鱼之乐?

有些味道,既然无法拒绝,就只能轻启朱唇,慢慢品尝。当然,痛苦的滋味,最好浅尝辄止。

叶浅韵

原名魏彩琼,曾用笔名大彩,云南宣威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鲁迅文学院第36届高研班学员。作品散见于《十月》《中国作家》《中华文学选刊》《大家》《散文选刊》《边疆文学》等报刊,荣获十月文学奖、滇东文学奖、中国散文年度一等奖等,多篇文章被收录进中学生辅导教材及各种文学选本。已出版个人文集4部。

开自性之光做好自己

叶浅韵

我曾在一次外出旅行中受教于娃。娃少年,正值爆刷存在感时期,对任何比较充满了抗拒。在我对他说希望他向某人学习时,他说,别人的儿子再好,那也是别人家的,等你老了,陪伴你的人不是他们,而是我。我顿时语塞。往后,再无可比之人,只要求他成为本真,做好自己,无愧于心,便是最好。

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一些是天生的,一些是环境影响的,他们对世界发出的声音都带着自身成长的烙印。因此,世界才成多样,事物才有多种可能。就像春天的灿烂来自于百花盛开时的芬芳,秋天的色彩取相于霜揽后的娇媚,各自成色,各自为美,才能天下大美。

天才的我材,貌似一种玄机,存在于你我他的身上。于是,我们常常怀有拥抱一切美好的任性,以植物的趋光性和动物的趋利性,去评判我们所得到或是别人得到的一切。并无可避免地选择利己主义的方式,令自己陷入光明或是黑暗中。然,我们必然清楚的是,再是十指连心的疼痛,在伸出双手时,亦各有长短。

生活有万般业障,百味人生,不仅在舌尖之上的酸甜苦辣,更在生活之下的生老病死。种种万象皆具佛性,佛性即为自性。自性是指诸法各自具有的不变不灭之性。万物离不开自性,自性即是佛。南朝梁武帝在 《净业赋》中有一句:“既除客尘,又还自性。”鲁迅 在《坟·文化偏至论》中亦言:“人必发挥自性,而脱观念世界之执持。”任何我执我见地,都是悉于蒙蔽自我的黑纱。我们常常在不停地比较中迷失了自我,把对事物统一的标准当作一种硬性的标杆,不惜剪断飞翔的翅膀,以适应于低矮逼仄的空间。

当我在一些佛经的诵读中悟得一些自性时,就想起了与孩子一些日常的对话,恰恰是那些洁白的少年心,让脱口而出的真相,成为反照其本的根源。我愿意为此俯下身子,牵着一只蜗牛散步,等待一株长得缓慢的庄稼成熟,甚至在一棵不会开花的植物前,有了一颗拔地而起的大树之心。如此,便是做了最好的自己。他们在努力拔节,我在认真浇灌。我们在各自的秩序中,遵守事物最本真的面貌,成为自性,成就诸业。

当每一个人都有了一颗了悟之心,对世界的认知就有了新的维度。 让擅长竞技的人场上挥洒汗水,让科技之光发射向茫茫宇宙,让万物欣欣向荣,让万事勃发生机。在追求自性路上遇见的所有悲喜,都将成为人生百味中的调味品。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就像星星不能取代月亮,露珠与溪水各自成为早晨的风景。它们相生相宜,才能让世界精彩粉呈。

王霞

笔名远村、冀鲁等。教师,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江苏省作家协会会员,南京市栖霞区文联副主席,区作家协会主席,《栖霞山》编辑,杂志签约作者,专栏撰稿人。长于散文、诗歌及诗词写作。其文风细腻温婉,又不失哲理沉思,愿把人间美好,尽化笔端流云。

最好的状态

王霞

那年自驾西藏返程,走青藏线。当车子离开小柴旦,就进入了沙漠。一路行来,漫漫黄沙之上,只有几近干枯的茅草,稀疏成团。

我举着相机不停地拍摄,在被这沙漠的恒大无涯所震慑之余,胸臆间也是豪情万丈。

这样,行驶了多久都记不得了,路旁的景色一直没有变化。如果不是那些路标上迅疾掠过的地名,我甚至会以为还在原地。放下手中的相机,翻看了一下,无论我怎样想着调换角度,所拍摄的都是单一的图像。转头专注地看着窗外,渐渐觉出了单调。突然想起朋友曾送我一幅大漠的画。大片锗红的沙漠占据了一半画面,另一半则是暗红的天空,一派茫茫苍苍。让这样的画面灵动起来的,是高空斜斜的三两只苍鹰,虽然只是墨黑的两笔写意,却陡然增加了天空的高远。在图画右下处则有两匹半的骆驼排队进入画面。对,第三匹只画了半只。这半只让我想象到后边一定还有数只,或是数十只的骆驼,也似乎听到了叮咚悠扬的驼铃。

彼时,身畔那极目无边的苍凉画面,就是缺少了一两只鹰,或者三两匹骆驼,因此少了灵动的气韵吧?不过,这只是从我这样一个,相对于大自然无比渺小的个体的眼中所见。如果放眼地球,衬着蔚蓝的海洋、碧绿的草原,这黄沙漫漫的大漠一定也是独具个性的美好所在。

西晋玄学家郭象说过,“物各有性”。这世界天地间,无数种事物同时存在,每一种都有自己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只有“物各有性”,这个世界才缤纷多彩。万物如是,人亦然矣。

我曾教过一个外来工子弟,是个男孩子。刚转来时,他的父母再三对我说,希望孩子将来能考上大学,让他有个好前程,甚至改变家族命运。很但一段时间下来,发现孩子除了基础差,本身对课业学习也缺少兴趣。倒是校足球队的领队找到我,说这孩子很有天赋,可以好好加以培养。孩子本身也非常喜欢足球,但家长认为太耽误学习了。于是,在做通家长工作的同时,我要求孩子各门功课都要达到及格以上。后来这孩子发展得很好,作为特长生考进了不错的中学、大学,还读了研究生,现在成为了高校教师。这说明人也各有其性。与其逆性强为,不如顺其性助其长。

说到顺应个性,是因为在芸芸众生中,只有保有个性,才不致于泯然于众生而碌碌无为。但是,一味强调自己的独特,唯我独尊,不能善纳他人所长,也必然会限制自己的成长。严重点,会使得一个人变得乏味可陈,甚至面目可憎。

最好的状态,应该是保持个性,包容他人,共存相生。既成就独特的自己,也繁华于这个美丽的人间。

陈晋华

市实验中学教师,教育硕士,中国散文学会会员,曾获江苏省副刊好作品.散文类一等奖,作品散见《精神文明报》《江南时报》《泉州晚报》《拉萨日报》《盐阜大众报》《东台日报》等。

调味在心

陈晋华

抬头看看天,蓝汪汪的一片,没有一丝云彩。清风拂面,王扬的心情顿时畅快了许多。

嗯,是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吕公在干什么呢?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最近他堵得慌,那一揽子人和事搅得他头昏脑涨。好不容易调休,他逃离一般来到忘年交吕公的住所。

城郊的空气格外清新。小院前的花草生气勃勃,一旁的一小块地里一溜儿长着小青菜、四季豆、韭菜、茄子、胡椒,青翠可人。

厨房里飘来熟悉的香味。呵呵,王扬摇摇头笑了。他很奇怪,在官场叱咤风云了一辈子的吕公,并没有人们所说的那些"退休领导综合症",从未下过厨房的他竟然还学得了一手好菜。

“小扬来啦?”刚推开厨房门,吕公头也没抬,笑嘻嘻道,“赶巧,今儿发明了一道新菜……哎,小子,说说,又出啥状况了?”

王扬也不转弯抹角,一股脑将那些烦心事儿都倒了出来:“您老给我捋一捋吧。”

吕公却不急,一边咪几口小酒一边让王扬细细品尝自己刚做的菜。

“小扬啊,瞧这苜蓿,原本青涩味儿重,可用沸水一焯,去了涩,淋上调料,那叫一个爽口啊!来,吃一口!”

王扬挑起一根咂咂,嗯,味儿果真不错。

“说到做菜,袁枚的烹饪四点真得细细咀嚼呢。”吕公看着王扬,一字一顿道,“我最看重第三点重搭配。”

王扬点头,他记得吕公对他说过,要使清者配清,浓者配浓,柔者配柔,刚者配刚,方有和合之妙。

“这个嘛,做菜如做人,火候在手,百味在心,看你如何调理。用心了,问题自然就有解决的办法。”吕公呷了一口酒,眯起眼看向王扬。

王扬一愣。他想起自己手头的几项工作。自己的确是浮躁了些,事情本来就千头万绪,自己却压不下怒火,难怪几个副手总是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想到这里,王扬心头一下子敞亮了许多:“多谢吕公,敬您老一杯!”

“哈哈,好!”吕公大笑,“下午,咱爷俩一起侍弄小菜园怎样?”

天依然是蓝汪汪的,春风中,青草的香气和着泥土味儿扑鼻而来。小菜园里,吕公一身农民装束,正认真地拔草间苗。

深吸一口气,王扬笑了,他是真的开心。

徐其白

曾在仓中、唐中、安中、一中任正副校长20年;任教高中语文25年,对作文教学颇有研究,其情境教学的丰硕成果,为省内外专家所肯定;勤耕不辍,有70多篇教育教学论文,50多篇散文、杂文、小说在各大报刊杂志(含网刊)上发表,深受市内外广大读者的一致好评。

看 电 影

徐其白

上世纪80年代中期,武打功夫片风靡全国。《霍元甲》《少年寺》等诸多影视片深受广大青少年喜爱。

那时,我在唐中工作,任教导处副主任兼高三班主任。

有一次,我去东台参加高三教学研讨会。两天的会议一天就结束了。我乘班车赶回学校时,已经上了晚自习。我扫视了一下教室,发现少了4个学生。

班长说:“吃晚饭时,我看到他们4个人在商量着什么,以为是讨论问题,就没有过问。”

文体班委说:“今天,河西影剧院在放《武林志》的电影,他们几个度非常喜欢,或许······”

我拖了一辆自行车火急火燎地骑到影剧院门口。突然,一个闪念让我冷静下来。我笑着向门卫打了个招呼。

“唐中何兵等4位同学,门口有人找你。”影剧院后台的喇叭连续喊了两遍。

何兵等拉开棉被门帘,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我健步迎上前去。他们排成一队,个个耷拉着脑袋。其中有个同学大胆地向前跨了一小步,从喉咙里挤出了几个字,“老师,我们错了,现在就回去”。

我平静地问道:“电影好看吗?”

“好看。”我几乎听不到他的回答。

“想看吗?”

“想看,但不敢。”他睥睨着眼睛,声音里夹杂着一丝不满。

“那就去看吧!”

4个同学你看我,我看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过,看好之后,每人要写一篇观后感。我11:30在教导处等你们。”

4个人先是睁大眼睛,然后一溜烟跑回了剧院。

街上的行人已经不多了,大道两旁的店铺开始打烊。我急忙来到一家饮食店,买了10个脆饼。

望着天上的星星,我的心倏地舒畅起来。

11:30的钟声刚响,4个同学已经来到了教导处。他们小心翼翼地把观后感排放在我的办公桌上。

我瞥了一下4张稿纸,上面的字迹都比较整齐清秀。有写《落后就要挨打》的;有写《民族精神不能倒下》的;还有写《用心才能战胜一切》的。总之,结合实际,写得深刻,让我喜出望外。

见到我朗朗大笑起来,4位同学才轻松地击掌拥抱。

我倒了5杯茶,拿出了脆饼,“文章写得不错,犒劳一下”。在欢乐的气氛中,我们很快就把它消灭了。

我把他们送回了宿舍。仰望星空,天上的云朵正追着月亮,匆匆西行。我的心又一次舒畅起来。

在回家的路上,我一边走,一边想:教育不仅是一门科学,更是一门艺术。教师如果能树立爱心理念,变革单一范式,为包容多元式,引导个性志趣,就一定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教育效果。

仇曹洋

6岁学小提琴,7岁学画画,喜欢游戏,现为市实验中学初二年级学生

那年·那人·那些事

仇曹洋

童年的时光总是那么充满快乐。而我的童年,更是无忧无虑的。但生活中,却有着不同的味道,不同的体会。

——题记

镜头一

那天我过周岁生日,家里来了很多亲戚。我在客厅里东蹿西蹿,无拘无束,刚学会走路的我对什么东西都倍感好奇。不小心,弄个“狗啃泥”;也说不定,会摔个仰面朝天。但摔下来后,我从来不哭。反而会像傻瓜一样,坐在地上笑。爷爷奶奶在厨房里忙菜给客人们吃。妈妈和爸爸又去了广西部队,没有人看着我,于是就出状况、翻了小船,还挺严重。我在客厅里转圈,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没站稳往前一栽,完了,全完了。头撞到柜门把手上,锡做的把手被我的头撞成两截,半截插进了两眉之间,这回给闹腾地。幸好舅爷在房间里看电视,闻声跑了出来。爷爷也从厨房里出来了,见此情景,抱着我就要去医院。为了能更快些,舅爷开电动车,爷爷抱着我坐在后面向医院赶去。那回,医院被我闹得鸡犬不宁,爷爷怎么哄也哄不往,硬是把我按在怀里完成了伤口缝合工作。回家后,我还继续器闹,不肯罢休。

那天,我感受到了人生中的头等辛酸!

镜头二

六年前的一个夏日,在海丰镇最大的一个饭店里,举行了我老老太的百岁生日庆典。此后,老老太的身体状况便愈来愈差。她常说:“人老了,不中啦!”在我十岁那年,她永远地走了!老老太生日庆典的最后一个节目,就是我独奏的《八月桂花遍地开》。老老太对着我,笑容灿烂,如同一个“老小孩”。而我,作为他的玄孙,不禁为她自豪!那些天,我体味到了生活中最甜蜜的时刻。

镜头三

二零零五年六月二十三日,我的老老太一声不响地走了。就在前几天,我还和她老人家开玩笑,打招呼呢!那天,正值期末考试最后一场,我刚收拾完考试用具准备睡觉。父亲沉着脸,以从未有过的声音说:“老老太走了!”我以为他逗我玩,但听到手机中传来的哭泣声,看到父亲那阴沉下来的脸。我立马醒悟过来,老老太真地走了。她永远地离开了我,再也无法挽留。出生在甲午战争期间的她,走完了她的人生之旅。她买了一张单程车票,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忆及和老老太的点滴往事,我再也忍不住地哭了起来,哭得那么绝望和悲伤!

那一刻,我体会到了苦涩,品味了咸咸的味道。

那些年,那些人,那些事,带给了我不同的体会,让我感受到了生活中的“五味”。百味纷呈,物如此,事犹是,人亦然。愿所有的酸甜苦辣,均化成我人生成长的动力源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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