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文相表里（略形写神气——著名画家卢洪刚画牛）

牛，是人类从精神图腾到生产生活均不可缺少的一种生灵，它深受百姓喜爱，又得文人雅士青睐，由此成为他们的创作题材。在当代画家卢洪刚先生的笔下，牛被表现得可亲可爱，拙朴有趣，禅意清远，令人回味悠长。

卢洪刚先生具有较高的文化修养，一直沉潜于画作，渐修渐悟，内向深入，摒弃皮相，追求画艺与文化相表里之内美丰实的效果。他画牛，注重摹写和体察，谙熟牛的生物学特性和体态特征，略其形而写其神，神既得而气乃出，如庖丁解牛，主写筋骨，得心应手，由技进乎道而变化无穷，力求“以神遇而不以目视，官知止而神欲行”，使画牛成为一种“心迹劳作”，将牛之物象，升级为心象，复转化为神气十足的意象，耐人品鉴。

可见，卢洪刚先生画牛，注重文化对艺术的反哺与提升，始终是在文化的关照下进行的。事实上，他把牛视为一种文化意象（字幕），作为一种文化的符号来对待。从古至今，各种文学艺术对牛的赞美和表现不绝如缕，关于牛的各种历史文献数不胜数，由此在源远流长的中国历史长河里，便形成了学者所谓的“牛文化”。卢洪刚先生一直重视传统文化经典对其绘画的滋养和浸润，对牛文化颇有兴趣，悉心感知，使其画牛最终在当代绘画领域独树一帜。

卢洪刚先生，认识到：在佛教中，牛是十分高贵的动物，具足威仪与德行，我国历代的禅宗大德们，诸如南岳怀让、马祖道一、百丈怀海、南泉普愿、沩山灵佑等禅师，都喜欢以“牛”来见机说法，接引学人。尤其是宋代廓庵禅师绘制了禅宗的十牛图，并以诗偈和散文加以评唱，形象地展现了由修行以至顿悟的体悟过程。受此启发，卢洪刚先生画牛高屋建瓴，在形而上的艺道层面尽心营造意境，引偈语入画，做到情随笔转，以墨抒情，传神于画。审视卢洪刚先生笔下牛的种种生动意象，或行走悠然，或闲坐斜视，或回眸惊看，或游于水塘，或俯首翘臀，有的一身独处，有的两相亲昵，有的三五成群，更有《春牧图》所示体势有别的十几头牛，老幼不一，各具神情，穿插遮掩，顾盼相应，在简明淡远的纯粹水墨氤氲氛围里，显得神气悠然。

牛与牧童，构成了卢洪刚先生画牛最为常见的两大意象体系。卢洪刚先生仰慕牛的品德，感动于牛之辛劳奉献的精神，一方面以牛类为主要意象群，予以严谨有序而活泼地塑造，怀着兼容并蓄、陶冶熔炼的创造心态，他对各地水牛进行揣摩研究，巧妙综合成自己独特的牛的意象；另一方面，他对处于画境次要位置的配景，也不掉以轻心，而是以景衬牛，以牧童衬牛，柳树、山石、池塘等景物画得笔意、画意兼有，简括有致，与牛的形象相得益彰。在其作品《闲曲唱到水塘中》，我们看到作者精巧疏朗地布局造境，表现牛与童子相知同乐，牧童骑牛过水塘，童心在荡漾，似与牛的哞哞声共鸣，非常有趣。

在卢洪刚先生画的老子图中，牛的古朴娴静与老子的仙风道骨互文契合，相映生辉，有一种独特的意趣。需要特别指出，“拙趣”是卢洪刚先生绘画艺术追求的一个境界，他对牛和童子的表现在造型上追求拙的趣味，有返璞归真之味，童心未泯，夸张有度，体现出平淡天真的审美趋向，用笔似乎漫不经心。然而，就在这看似不经心的散淡中，见出黑白虚实的妙理，见出千锤百炼、的简，见出声情并茂，形气俱佳，见出略形写气的美，也见出他以其丰富的人生经历来解悟天人合一之道所得的超然境界。

卢洪刚先生曾谦逊地写道：“四壁的白墙总有隐现即逝的物象在缭绕，随兴涂抹一阵，让自己踏实安静下来。翻翻这些日子的心迹劳作，算是撞钟之为吧。笔未到，心已远----（上官爵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