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臧文仲居蔡 山节藻棁 何如其知也。”（精品收藏）

子曰：“臧文仲居蔡，山节藻棁，何如其知也。”

臧文仲（生年不详—公元前617年），姬姓，臧氏，名辰，谓臧孙辰。臧哀伯次子，谥文，故死后又称臧文仲。春秋时鲁大夫，世袭司寇，执礼以护公室。臧文仲历事鲁庄公、闵公、僖公、文公四君。曾废除关卡，以利经商，于国于民，尽职尽责；臧文仲登上鲁国政治舞台的时候，正值齐桓始霸、齐鲁力量对比悬殊，他受命于危乱之际，负斡旋之重任，充分显示出了其军事及外交方面的才能；其博学广知而不拘常礼，思想较为开明进步，对鲁国的发展起过积极的作用。

“居”，保管，放置，安置，生养。

“蔡”。包曰：“臧文仲，鲁大夫臧孙辰。文，谥也。蔡，国君之守龟，出蔡地，因以为名焉，长尺有二寸。居蔡，僭也。”邢疏：云“臧文仲，鲁大夫臧孙辰”者，案《世本》“孝公生僖伯驱，驱生哀伯达，达生伯氏瓶，瓶生文仲辰”，则辰是公子驱曾孙也。驱字子臧，公孙之子以王父字为氏，故姓曰臧也。云“文，谥也”者，《谥法》云：“道德博厚曰文。”《文选七命注》引郑注：蔡，谓国君之守龟也。《礼器正义》引郑注：龟出于蔡，故得以为名焉。

“山节藻棁”。包曰：“节者，栭也，刻镂为山。棁者，梁上楹，画为藻文。言其奢侈。”邢疏：云“节者，栭也”者，《释宫》文。云“刻镂为山棁者，梁上楹，画为藻文”者，《释宫》云：“杗廇谓之梁，其上楹谓之棁，栭谓之楶。”郭璞曰：“棁，侏儒柱也。楶即栌也。”此言山节者，谓刻镂柱头为斗拱形如山也。“藻棁”者，谓画梁上短柱为藻文也。此是天子庙饰，而文仲僭为之，故言其奢侈。文二年《左传》仲尼谓之“作虚器”，言有其器而无其位，故曰虚也。《左传正义》文三年引郑注：山节藻棁，天子之庙饰，皆非文仲所当有之。

朱子集注：盖为藏龟之室，而刻山于节、画藻于梲也。当时以文仲为知，孔子言其不务民义，而谄渎鬼神如此，安得为知？春秋传所谓作虚器，即此事也。

全祖望《经史问答》：臧文仲居蔡之说，古注与朱注异。近人多是古注，然朱注究当从。据汉人之说，则居蔡是僭诸侯之礼，山节藻棁是僭天子宗庙之礼，以饰其居。如此则已是二不知，不应概以作虚器罪之曰一不知也。但臧孙居蔡，非私置也，盖世为鲁国守蔡之大夫。家语不云乎：“文仲一年而为一兆，武仲一年而为二兆，孺子一年而为三兆，是世官也。”然则臧孙居蔡，何僭之有？武仲直奔防，纳蔡求后，以其为国宝也。则以大夫不藏龟之罪加臧孙，恐其笑人不读左传与家语也。乃若山节藻棁，实系天子之庙饰，管仲僭用以饰其居，杂记诸篇载之不一而足。而臧未必然者，盖台门反坫，镂簋朱弦，出自夷吾之汰侈，不足为怪；而臧孙则俭人也，天下岂有以天子之庙饰自居，而使妾织蒲于其中者？盖亦不相称之甚矣。吾故知其必无此也。然则山节藻棁将何施？曰施之于居蔡也，所谓媚神以邀福也。是固横渠先生之论而朱子采之也。

李炳南先生《论语讲要》：古时国有大事不决，则占卜，龟有灵气，故以龟甲占之。占卜之龟有六种，周礼谓之六龟，各藏一屋，使龟人掌管之。臧孙三代为鲁国掌龟之大夫，故曰居蔡。山节藻棁皆为天子之庙饰，而文仲以此施于藏龟之屋，违制媚神，不重人事，是为不智之举，故孔子论之曰，何如其智也。宋儒张横渠与朱子皆如此说，以居蔡山节藻棁作一句读。集解包注，以居蔡为一句，谓文仲自家居蔡为僭，山节藻棁又一句，以此施于其家，谓为奢侈。考诸文仲世为鲁之龟人，而又甚俭，非如包注所云然，今从宋注。

《国语》记载这样一件事：有一次，一只叫“爰居”的海鸟停留在鲁国城门外两天，臧文仲派都城的人去祭祀它，受到展禽极力劝阻，感到展禽说的很对，说：“这确实是我的过错，展禽的话，是不能不听从的。”从这件事也可看出，臧文仲对神灵是敬畏的，他觉得爰居像神鸟，所以祭祀它。为什么祭祀呢？是因为不知不智。这与“居蔡山节藻棁”是同个原因，都是不智。但臧文仲能认错，被展禽一说，就承认错误，虽然不知不智却不会固执己见，死要面子。这样的人，以“道德博厚”得谥“文”，夫子应该也不会反对。

臧文仲僭天子礼不是为自家，他用天子文饰把养大龟的屋子修饰得极豪华奢侈，所以夫子说他不智，但应仅是说此事不为智，非否定其人。以臧文仲节俭的生活态度，是一个让妾织蒲过日子的人，而且从其死后的谥号“文”来看，人们对他的总体评价也是“道德博厚”，是一个有道德涵养的人。“何如其知也”，是说，人们平时说他有智，做事很正确，但我看他这件事办得不咋地，不如他平时办事的样子。也就是说，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平时这人还是很不错很智慧的。夫子或只是表达“人无完人”的观点，以臧文仲如此道德的人尚且还有做得不智的事情，所以劝人修身要好学不厌，不知老之将至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