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土散文：喂猪（山东70后农村孩子的记忆）

文/笔架博士

全文共2254字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刚刚包产到户，农村家家户户靠种植庄稼和饲养牲畜为生。相对于其他牲畜，猪很好养，也容易满足，有吃的就行，养猪自然就成为每家每户补贴家用的重要方式。

当时的农村，每家的院子里，都有个猪圈。猪圈里的猪，关系着一家人的花销，关系着能否过个好年，对这头猪，全家人都不敢怠慢，一定是尽全力把它喂饱喂好。但猪的饭量的确又很大，让猪吃饱，也不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

买猪秧子（猪崽子）是养猪的第一件事。大点的集市上有专门卖猪秧子的市场，卖家把猪秧子喂得饱饱的，然后捆了前后腿，拉到集市上，在地上一字排开，任人挑选。大小不等的猪秧子们，惊恐地睁着俩眼，哼哼地低声叫着，似乎诉说着自己被捆绑的不公待遇。猪秧子的买卖是按照重量结算，太大了自然花钱多，太小了又不好养活，要的人就少，十斤左右的猪秧子是最受欢迎的。

挑选猪秧子的技巧在于观察。先看体型，体型长的比短粗的要受欢迎；其次看四肢，四肢要健壮要挺拔；然后是看脸，还要看猪的反应性。以现在的标准看，挑猪秧子绝对是“以貌取猪”。挑好之后，称重付款，养活养死概不负责，从来没有售后服务一说。

买回猪秧子以后，把猪放到猪圈里，就开始了为期十个月左右的喂猪过程。

馇猪食是隔两三天就要进行一次的事情。把棒子粒或地瓜干，放到碾上碾碎，然后放进锅里，加水煮熟，铲出来晾在大盆里，什么时候喂猪了，就什么时候从大盆里舀一勺，然后配上刷锅水、洗碗水以及剩饭剩菜，搅和在一起，倒进猪食槽子里，猪就可以享用了。馇猪食的时候，要特别注意防止糊锅，有时候我帮着烧锅，母亲就用长长的铲子，不断地在锅里拌着，沸腾的水裹着浓浓的粮食粒，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空中也弥漫着一股特殊的味道。

猪是杂食性的，除了吃粮食之外，也喜欢吃草，特别是汁水多的野草。地头路边的马齿苋、车前子、苦苦菜，还有地瓜秧，都可以用来喂猪。把这些草割回来，用刀切碎，拌上麦麸或米糠，猪就可以饱餐一顿，或者干脆扔在猪圈里，也可以让猪吃点零食。

感觉猪还是喜欢吃粮食的，不同的猪有不同的脾气秉性，也有不同的饮食习惯。有的猪比较“甜欢人”，不挑食，给啥吃啥，吃起来脑袋一颠一颠的，发出“哐哐哐”的声音，有的则挑肥拣瘦，把鼻子伸到猪食里面，前后左右地来回拱，用鼻子“嘟噜嘟噜”地吹泡泡。

养猪要给猪扎上鼻子，在猪鼻子上穿个铁圈，目的是防止猪的鼻子乱拱。那时候的猪圈，大都是用土坯砌成，圈里也是泥土地。猪鼻子长长地突出来，熟了是道好菜，但活的时候却是一种刨土拱地的利器。当时那种简易的猪圈，对猪鼻子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一鼻子下去，无“土”不摧，不仅圈里被拱得坑坑洼洼，猪食槽子被拱翻更是家常便饭，甚至猪圈的圈墙，都有被拱塌的可能。

怎么办呢？有法，扎鼻子！准备好钳子、锥子、铁丝，然后喊来两三个人，将猪牢牢摁住，那猪嗷嗷乱叫却又动弹不得，这时候一人拿了锥子，在猪鼻子尖上穿透，拔出后把铁丝穿进去，最后用钳子将铁丝的两头拧在一起，得，猪鼻子就戴上了一个人造鼻环。把猪放开，猪自由了，老老实实地躲在一边，倘若再拱，疼痛会立刻发作，要多老实有多老实。

养猪一般都是养到年底。要过年了，猪肉市场需求大，生猪价格也会提高，因此大都选择在年底卖猪。八十年代初期，生猪收购还被食品厂垄断，后来逐渐放开后，允许个人收购，街上就多了一种声音，“卖猪喽，卖猪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