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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睡在我上铺的老大

句子大全 2014-04-25 03:5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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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在我们寝室排行老大,睡在我上铺,他叫丁立波,来自距离县城最偏远的一个乡。他的乡和我的镇相邻,我的镇距离县城100里,他的乡距离县城130里。空间上的距离拉近了我们心灵上的距离。入学第一周,我们便一起逛商店,老大选了一件夹克衫。

入学两周后的篮球赛上,老大表现积极,抢眼,身强体壮的他能抢板,能防守,关键时刻果断出手,投进一个2分球,一个3分球,我班最终获得冠军,老大功不可没。

丁立波被班主任看好,任命为班长。他管理班级不温不火,不急不躁,说话慢声细语,几个能咋呼的男生得瑟起来,老大横他们一眼,压低嗓门低咕几句,他们便没电了。老大微笑的脸黑一黑,总能压住阵脚。

不久后,老大甩掉了夹克衫,改头换面,一身笔挺的西装,打着领带,领带上别着精致闪光的夹子。脚蹬一双锃亮的皮鞋,着忙出去时,便将大长脚蹬在床沿上,用手抓住床围子在皮鞋上转着圈的蹭,蹭到皮鞋上出现亮光,雪白的床围子上留下一团紫红色的皮鞋油污。

老大几天吹一次发型,喷上发胶,发型一丝不苟的,蓬松整齐如刀削面,使他本来就大的脑袋显得更大了。他的脸色有点黑,分布着一些青春痘,更加显示着他成熟男孩的魅力。

不久,老大便和学生会的混得倍儿熟,打饭不用排队,任意年级大哥们称兄道弟,一起出去喝酒吸烟打台球。他吸的烟都是上了档次的,由三元到五元到七元,起初是画苑、哈德门、黄果树,后来是希尔顿、石林、红塔山等。叼着香烟,穿着风衣的老大成为校园里令人瞩目的角色。

第二学期,他屡次模仿班主任的笔迹开假条,被学生科科长发现,事情败露后,老大不得不引咎辞职。

第二年,老大恋爱了,那女生高我们一届,绝对称得上校花级别,粉白的脸蛋白里透着红,红里透着粉,犹如出水荷花,高挑的魔鬼般的身材,简直称得上婷婷玉立,走起路来,修长的身材如风摆柳,迷死一片。

那女生叫王莉艳,老大向我讲述他的恋爱史:他在小卖部喝香槟,吃烤鹅时,来了位美女,瞅了他一眼。那女生修长的身材,细长的腿,长长的脖子,粉白的脸。她买了袋三鲜伊面,老大凑近到人家背后,趁其不备,塞兜里一张纸条。

女生回头问:“你,你什么意思啊?要不要脸?”

“没什么意思,你的衣服挺漂亮的。”

“讨厌。”女生气呼呼的脸稍微有点红。

过几天,那女生找到老大,追问老大塞纸条到底是什么意思?老大说:“想和你交个朋友。”

从此,王莉艳和老大恋爱了,老大经常邀她到校外吃饭。我时常跟着开开荤,老大爱吃葱爆肉,王莉艳爱吃锅包肉。

临近毕业那年,老大的弟弟来县城复读,准备考中专。老大在外面租房住,伺候弟弟做饭,一日三餐,顿顿有肉,伙食不错。老大时常带上我,我没少跟着吃便宜饭。

学生会那头他打个招呼就走,那些人都吃过他的饭,喝过他的酒,吸过他的烟,老大请假绝对好使。老大弟弟脑瓜好使,背题快,数理化都好,大榜能进前五十名。他比比划划地跟我说:“邢哥,班里有个女生总瞅我,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呀?我趁交作业的机会,摸了一下她的手,那感觉,可甭提多美了。”他一脸的陶醉相。

王莉艳毕业了,老大常到她家去,她家在另一座城市。老大很少单独行动,总找些跟屁虫儿伴随。有一天,他突然找到我,老大说:“跟大哥走就是了,别的不用你管,车费报销,管吃管住。”我乐不可支,在校园里三点一线憋得闷屈,坐坐火车开开眼界多好。老大成了我心目中最慷慨的大哥,仿佛他身上有花不完的钱似的。

在火车站,老大说:“我舅有个战友,在车站这儿管旅店,是社会大哥,说话好使。你在这儿等着,我去找他。”老大走进了火车站一家门面挺大的招待所,去了很久,他才出来。

他说:“我舅的战友正在里面打麻将呢,说你回去吧,好好念书,将来的工作问题好办。将来我的工作就得指望着他。我办工作时,顺带帮你也办了。不过你得花点钱。”

老大还说:“有大哥我的就有你们的,等大哥发财了,都把你们这些兄弟拉巴起来,首先我得考虑你。”

在火车上,老大对我说:“现在这个社会,你得学会搞关系,光读书没有用。”

老大吸了根烟,接着说:“我那两个大舅哥,个头都1米90多,玩篮球可狠了,都能扣篮。”

老大的岳母是个高大肥胖的女人,为我们沏了两杯奶粉,准备了丰盛的早餐,排骨炖豆角,红烧大鲤鱼,还有上等的饮料。她给老大夹了三次菜,只给我夹了一次。这当姑爷的可真幸福啊,我暗暗羡慕老大。

毕业了,老大来信说,他找人办进了市刑警队,正在进行岗前培训。他说训练很苦,不过不用担心,他能坚持下来。信封的地址是xx市刑警队xx分队。

那年秋天,老大出现在我家窗外。拎了两瓶好酒,两瓶罐头。不过穿的不是警服,还是那件风衣,兜里揣着副手铐,证明他的刑警身份。因为结婚,来弄些钱。

母亲有点心里犯嘀咕,我说没事,瞎不了,老大有工作,怕什么的。架不住我的央求,母亲上亲戚家花三分钱利息抬了1000元钱。

老大叫我陪他再上别的同学家看看。这样我们乘客车到另一个镇同寝老四家,老四父亲是村支书,好酒好菜招待我们,在那里借了1500元钱。

又乘客车到另一个乡同学阿登家。在县道口下车,一路上,老大慢声细语地讲他的恋爱史,讲他初次的性体验。他说:“那里面可热乎了,可烫了。”听得我有些不好意思,但又想听。不知不觉,七八里的路就在老大的讲述中过去了。

阿登的父亲是个赤脚医生,三个孩子,上有一对老人,家里也不宽绰。不好意思拒绝,他说:“同学一场,同学感情珍贵啊。”现到外面借了1500元钱。

老大说:“放心,等我结婚时就能还上,你们不都得参加我婚礼吗?到时钱就带回来了。”

老大结婚了,来信让我们去捧场。老六说,我去看看,这小子吹吹呼呼到底混什么模样?老四,阿登,老九,老车,贾二,田三,我们都到场了。

老大租的楼,结婚头天晚上,老大的母亲说:“丁立波念书这三年花了两万多块钱,家里的一点儿积蓄都花他身上了,欠姐姐家的钱得有八千多元,这不是要爹妈骨头渣子吗。也不知丁立波怎么跟人家谈的,自个儿啥家庭不知道吗?明天的改口钱,要两千元呢。我养活这儿子都是作孽呀。”大娘忍不住痛哭流涕,整得我们都挺压抑的。

大娘那天晚上,彻夜没眨眼睛,唉声叹气的,坐在南面的阳台上,一颗接一颗的抽烟,烟蒂塞满了烟灰缸。

婚礼场面非常气派,大车小辆,新娘美若天仙,老大俊美无敌,家具精美,家用电器都是高档,宴席丰盛,老大真有福气。

临别时,老大对我们说:“我最近有一笔买卖,捣腾了些木材,钱出来,就能还上。你们那点钱都是小钱。我那一火车皮木头,至少能剩个七八万。到时候,大哥亏待不了你们。”

老大究竟在刑警队干没干过,都不太清楚。他被安排到那座城市的一所小学教书,情况属实。但他不安心教书,到处借钱,竟然借到学生家长那里。在外面大吃二喝,装大款,吹牛皮,吹呼他亲戚多么多么有权,他正做一笔买卖。不久露馅,家长联合去学校找校长,老大从办公室跳窗户逃跑,至此未归。

毕业第三年,老大回来一趟,又将同学聚到一起,老大说,他现在在外面做点买卖,遇到点难题,向大伙借钱。老六识破他的诡计,给他写了一封长达三页的信,劝他回去和王莉艳好好过日子,信中夹了50元钱,老大看完信,骂老六不是人,把信撕了,把钱揣兜里了。

在老九那睡了一宿,临走前,老大把老九兜里的钱全部划拉光,还穿走了老九一双皮鞋,老九新买不几天的,扔下了他那双破运动鞋。此后,老大音信皆无。

王莉艳生了个儿子,但等不回老大,就办理了离婚手续,将孩子送到乡下老大母亲家里。

二十年后,同学再聚会,谈起老大,谁也不知道他的具体情况。我听老大家乡人说,丁立波在外面混得也不怎么体面,每年过年时会回家看看,和乡里人搓搓麻将,住几日就走,具体在外面干什么,谁也不知道。那些师范同学,他和谁也不联系了。那年,他的弟弟考上了南方一所铁路中专,包分配的学校,因为在学校处对象,把女生肚子搞大了,被学校开除。

老大呀,老大,当初你的起点多么高呀!你怎么就不好好珍惜呢?

(文中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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