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赏析郑文焯《玉楼春》：梅花过后仍风雨（月影篱落芳香陨）

所有的冬天都很漫长，就像雪花飘过的天空，目光到达的缥缈，心灵却无法抵达。梅花，所有与这个词相关的一切，都有足够多的诗情画意。最为傲骨之处，当是最为寒冷的冬，落花流水，然后，在春天里选择凋零，一片一片，充满了忧郁。那么，曾经的相遇呢？曾经的伊人呢？走过了春天，怎奈又是惆怅的一道道轮回！

郑文焯被誉为晚清四大词人之一，其诗词、书法、篆刻、医学等皆有较高的造诣。文人风骨，或随国运的变化而命运沉浮。同题《玉楼春》有好几首，首推“梅花过后仍风雨”，实乃其语凄凄，其词怅怅，其心悲悲，其思伤伤。

春天，是美丽的，大地逢春，万物复苏，鲜花盛开，绿意勃发，可是“梅花过了仍风雨，著意伤春天不许。”早已经定下了基调，原来，冬天很漫长，春天很短暂，美好的一切均在手指间溜走了，流逝的是淡淡的哀伤。总以为，梅花开了又谢了，更美好的花儿开放了，可是春天又很快过去了。远望去，天地苍茫，哪一处可以让我畅游，哪一处可以让我开怀？诗意的追问，奈何，时间又匆匆，我们活在了时间的后面，转眼间，春天的怜爱又过时了！呜呼，这究竟是对花，还是对人？或许皆有之吧。花即人，人即花。世界上没有人能够在原地等你，亲情，爱情，大多如此！

果然，应是“西园”处。“西园词酒去年同，别是一番惆怅处。”此处，有同有异。同在词酒，还是和去年一样。异在我的惆怅，惆怅何来？花非花了，人非人了！或许有位美丽的女子，一边抚琴，一边唱歌，或许有位爱好相同的知己，一边作画，一边饮酒。可惜了，桃花依旧笑春风，而人面却是不知何处去了！是否在冬天的时候，那位美丽的女子还在炉火前温酒，是否在春天的时候，那位知己已经醉倒在桃花源中。无从得知，自然无从欢喜，仅剩下惆怅满怀。或许忘却了曾经的约定，或许早消失在人海之中，唯有风轻轻地告知，那些飘零的梅花定是同病相怜，剩下凄凄的目光。

漫步溪流，那水照着孤单的影子，犹如春天独自留下的一朵花。枝头晃悠，面对寂静的水，却是无言。天空很远，看不见云；溪水很近，无法触摸到自己的影子。眼看着，一片一片的花儿飞逝，是命运的不甘，却又是命运的必然，轻香已吹尽，我心亦憔悴。这就是词人另一种感叹，万花皆谢去，唯我独枝留。无处低头，不可低头，在水边守候着孤独。未谢的花儿挂在枝头，原本就就是凄惨的“孤芳自赏”，奈不过时间，抵不过风雨，眼见了那些花儿飞逝，那些人儿渐渐离开。就像送别朋友，送别亲人，或许，一转身，便难以相见；或许，一转身，便永远不见。

夕阳之下，晚霞可以灿烂脸庞，梦中的人就飞在晚霞之上；梦中，所谓的伊人乘着小船，在我们枕边停留。多么像零落在溪流的花儿呀，随着波流，又回到了我们的眼前。可是，是什么让我们的泪水纵横？究竟是远去的亲人？还是残存于世的我们？再回首，那西园唱歌的女子呢？那吟唱的诗人呢？俱往矣。而我独立枝头，你的笑颜依稀在水中闪现，可曾知晓我内心的苦楚？终于懂得，悲哀的不是远去的人，还是留下的那个人。在孤独中感受孤独，在寂寞中感受寂寞，在凄苦中感受凄苦，这就是“相映枝头红更苦”呀！

世界赋予了我们太多的悲苦，花原本就是花，人原本就是人，可是，过了春天，也许就变了，花不再是那朵花，人也不再是那个人！如果有人驻足停留，转身之时，可能再也找不到原来的世界。漫长的人生，我们无处不在转身，又无处不充满着遗憾与惆怅！这是各人命运的不同，不同的花期，却又拥有命运的相同，必然的飘零。

梅花过后仍风雨，月影篱落芳香陨！如果，如果：夜来清梦好，总是香如故。你说，可好？

附：《玉楼春·梅花过了仍风雨》

梅花过了仍风雨，著意伤春天不许。

西园词酒去年同，别是一番惆怅处。

一枝照水浑无语，日见花飞随水去。

断红还逐晚潮回，相映枝头红更苦。

【本文原创首发百家号润语文（程立祥），欢迎留言交流！】

想了解更多精彩内容，快来关注润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