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倪克松：我的家乡罗干村：舜帝练兵的世外桃花源

我的家乡罗干村：舜帝练兵的世外桃花源

文/倪克松

我的家乡在湘西南边境，位于两山之间，狭长的小江蜿蜒穿村而过，一个相传于上古舜帝练兵的村落，被人称为邵阳版世外桃花源。

公元前2000年以前，舜帝伐三苗，邵阳、永州等地是重要战事地方之一，“南征三苗，道死苍梧”。在新宁境内，他率部队追击溃逃至此的苗人部落，足迹遍及崀山、舜皇山等地（这些地方都因他而命名）。罗干村背后的插旗山。翻过山，便是广西地界了。

很长时间里，部队驻扎在舜皇山、插旗山（因旌旗招展而被称为插旗山）。一日天高气爽，舜帝站在插旗山顶向北而望，见山脚处一村落风景秀丽，狭长的两山之间一个村落如同上天遗落的明珠。他一时豪气打发，弯弓发箭。长箭飞奔数里而落于此村落，顿时金光闪烁，箭落之处顿时一线裂开，一条清凉的河流如同蜿蜒的白练闪现，引来百鸟朝拜、百兽狂鸣。舜帝见状，便将此地做成练兵之处。自此，这条江就叫落箭河，该村落被称为“落箭邨”。几千年过去，因为当时无文字记载，后人便传为“罗干河”和“罗干村”。

小河蜿蜒，秋天稻浪翻滚的罗干。

此地，便是新宁县金石镇（原白沙镇）罗干村。从白沙中学旁的官桥进去，自云里村进，穿过一道近一公里的峡谷，便进入了桃花源般的罗干村。

4000年前的上古之事虽无史载，但周边村落的名字，却如同远古留下来的一串密码，印证着这个传说：

隔壁村云里，本音是“营里”，是驻军所在地，云里的告场坪，本音是“校场坪”，南方大山插旗山是旌旗招展之地，铁甲冲是卸放盔甲的地方；井水垄是屯兵开垦的梯田地，罗干村正是操练射箭基地。

罗干村，位于北纬27度，地球的神奇维度区域。向东南而去十几里路便是全国唯一以舜命名的舜皇山；正南而上，翻过越城岭便是广西全州；向西南而出，便是夫夷江，资江的上游。

在浩如烟海的历史中，它如同大山之间的薄雾，淡淡飘过而不留痕迹。1934年12月，湘江战役后，红军自广西全州进入舜皇山老山界，并到达周边的半边山、井水陇、肖家岭、罗干村等地，为这里留下了红军长征的痕迹。

罗干村的地形是独特的，南北两山相夹，长约4公里，宽约1公里，小河把小村一分为二。罗干河有三源，一源舜皇山，一源地母庙，一源雷劈岭，在黄龙镇半边山村与罗干村交接处，无数溪流汇合成一条水量不小的小江，成为中国罕见的从东往西流淌的河流之一，经云里、石湾、白沙、示范场注入夫夷江。当它从官桥流入夫夷江后，又折身从西往东北方向流，形成了一个长“V”形。

古代的罗干村是封闭的，就如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花源一般。从外部进来，北边须悬崖山进，南边须从陡山坎进（想想这两个地名就知道交通之难），其实几乎都没有大路，只有羊肠小道。新中国成立后，国家发挥集体的力量，南北方各修了一条水渠，从罗干河罗干段起端，北边灌溉白沙镇罗干、石湾、黄龙镇部分地方，南边灌溉罗干村、云里村、枫木山村、白沙村等大片农田。而这两条水渠，也便成为罗干村正式的外出通道。十多年前，湖南到处村村通，终于打通陡山坎，在离小江十米左右的高度修了一条乡道，开始通车。童年的记忆中，每到要交国家粮到四五公里外的镇上粮库时，这一段路之难就令人记忆深刻。而今，罗干南北两侧各有一条水泥大道贯穿罗干，并几乎家家户户有水泥之路并通到了家里。

云里、罗干交界处的风雨桥。村子的主入口，便是桥这两侧。

罗干村是一个逐渐移民而来的村，村里倪姓和李姓是最大的两大姓。倪姓迁自云里村，李姓则来自多个地方。此外，还有徐、邓、陈、肖等多个姓氏的村民。

全村1500多村民，以上游、下游划分，分上罗干、下罗干，地名有楼脚下、康家岭、下李家、唐家、徐家、余家榜、台上、文家湾、石板塘、青龙石、对江、石灰冲、老户里等。村部位于上、下罗干交接处，旁边是罗干小学，只是因为外出务工人员太多，如同中国农村绝大多数的村小学一样已经荒废，多年前已经变成养猪场。小学边有一个宗教场所，叫灶皇殿。相传有年大饥荒，村民面临灭顶之灾，结果灶皇下凡，带来粮食，救了村民们。为了纪念他，便修了灶皇殿祭拜他。

罗干河是罗干村的神来之笔，它浇灌了全村的土地，也带来了无穷的欢乐。灶皇殿边罗干河之上有一处大水冲刷出来的悬崖，其中一块谷坪大的石头，呈50度角向江边伸出，成为当地奇观。这块大石头下面是一个深潭，多年以前小学生上学还是自己去不要父母送的时候，那里便是学生们夏天跳水戏水的天然游乐场。我便是这“跳水队”的一员，那时我又瘦又小，也才刚学会游泳不久，往下跳的时候胆战心惊，跳到水里也担心溺水，但那种刺激的感觉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刺激着我。

跳水崖，记录了小村童年的欢乐。

我记忆最深刻的是冬天过简易木桥去上学。我住南岸，小学在北岸，冬天的时候，我们就要手提一个火箱（里面用柴灰埋了木炭用来烤火），背着书包，从罗干河上的两根木头铺就的桥上走过去。下雪或结冰的时候特别滑，小学生的我们都是自己去上学，从没有大人接送的。那时就经常出现这样一个场景：小伙伴们一不小心，“噗通”一声就掉进江里，好在冬天的水不深，于是落水的小伙伴便一边哭着从水里艰难走出，同时又开心地回家了，因为这一天就不用上课了。

小江也给村民带来了无数的河鱼，在肉食匮乏的年代，这简直是灶皇给罗干村的另一道福利。

村里的农作物，以前田里主要是稻谷，土里主要红薯、花生、高粱。而现在，土里主要是脐橙，成为“百里脐橙连崀山”的奇观之一，它也成为村民的主要收入来源之一。

山村于群山环抱之中，加上小江的滋润，农作物特别优良，脐橙等水果的味道也非常独特。空气特别的新鲜，含氧量、负离子都非常高。村里没有空调，因为夏天还需要盖点被子睡，冬天因为地形的阻隔，温度也不是特别低。

罗干村上游，溪流在此上段汇聚成河。

有外地朋友到我家里去后，跟我建议说，现在正在搞美丽乡村，你老家从村口风雨桥那里一拦，把半边山进罗干那里一堵，全村就成封闭式部落了，规划打造一个上古风情的邵阳版桃花源，做乡村旅游，做民俗，做康养，做成农耕研学基地，难道不香吗？

当然香。从舜帝说起，这也是个有故事的村落呢，就等着有情怀的企业家投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