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悟人生（打捞乡愁——读李友荣散文集《小池一朵芙蓉》）
岳阳晚报全媒体记者 万辉华
新近收到女作家李友荣出版的散文集《小池一朵芙蓉》（文化发展出版社2021年3月1版），一口气读毕，为其自然清新的行文风格，真挚的亲情流露，浓得不开的乡愁而感染。
李友荣的散文集《小池一朵芙蓉》，由故乡琐忆、亲情随想、品味生活、萍踪留痕等组成，每篇在千字左右，以女性特有的细腻、敏感、多情织出精品耐嚼的知性散文，在这人情冷漠，元子个体至上的时代，给人送来温馨、温暖、温情，这种古道心肠、感恩亲情、怀旧惜缘、珍惜当下的复杂情感交融的结晶，不是心灵鸡汤，不是励志故事，不是职场倾诉，却处处充满人间的烟火，处处令人感喟与思索，人生是如此值得咀嚼，值得自省，值得流连与逍遥。
我以为李友荣的散文具有这三个特质。
其一，细腻的笔致，感性的叙述。她的许多篇什，诸如写故乡的老屋、新房、村庄、池塘等景物和建筑，写父亲、母亲、姐姐、五弟、外婆、外公等众多的亲人，无不倾注了一种真挚的情感，无不从记忆深处打捞出陈年碎片，无不借助诗境般的语言，无不如织娘穿梭织布般的细腻功夫，把这些烙印在脑海里的冰山，让它们一一浮出水面，哪怕是恐惧与创伤，哪怕是委屈与失意，哪怕是欢愉与梦想，哪怕是迷惘与多愁，哪怕是缅怀与憧憬，都依赖感人的细节，细腻的笔致，娓娓的叙述，把流逝的时光重溯，把历史的场景还原，把乡愁找回。如《梦幻老屋》里，“端午节后，母亲给我带来了四条新鲜的黄瓜，一小袋新鲜荔枝，又还有几样父亲的遗物——两个家庭账本，三张房子草图，外加一份清水村财务清理报告。我父亲一生做人清白，家庭账本清清楚楚，记载了父母的家庭开支与人情很往来的明细”。这段叙述把一个父亲为人处事的严谨细致勾勒出来。又如，《竹马，或我的五弟》里，“一转头，在多少有些羞愧的对话里，在一串串再也掩不住的哈哈里，将干未干的眼泪，腿上的灼痛，甚至于才待复活的‘羞耻心’，很快地泯灭，烟消云散”。是写五弟作为一个小儿麻痹症者，与我这位姐姐在打闹冲突中，却是如此旷达而重亲情。这些家庭的琐事，正如鲁迅先生在《朝花夕拾》的回忆里，点点滴滴，每一片断，无不印证着作家对亲情的珍惜与感馈，这也印证美学家李泽厚对中国文化“情本论”这一特质的概括与推崇，李友荣以散文这种非虚构的载体，使之感性地重现，对此不流泪不动情也无由。
其二，生活即悟道，天然即是美。女作家有许多以自我为中心，总是把女性的主体性高高擎起，这也许是女权主义所倡导和影响下的选择，当然，这种分殊与性别特质的张扬，也不是不合理的，是有存在的价值的。但是，李友荣走的是现代作家冰心先生的路径，或多或少受了泰戈尔的从日常生活中感悟人生与宗教，寻找审美与情感的影响，以至于李友荣的笔下，村庄里的提子红了，老村姑的蒲扇，外婆泡的一道茶，同事的剪贴本，阳台上的花草，一份家书，泛黄的族谱等等，这些寻常物什，这些生活琐事，这些旧时光里的印痕，无不在作家的诗境里复活如新，“是旧时光里明亮的底色，是泥土芬芳的抒情，是流逝的时光里不忍翻过的画卷”。她的呈碎片的状物描摹，让人联想起冰心的散文名篇《小桔灯》，泰戈尔的《新月集》里的一些诗句，温暖明艳，如禅宗师傅所追求的，由“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到“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再到“见山仍是山，见水仍是水”。这似乎与哲学上的“否定之否定”的论证过程相吻合，修道不必追求逻辑上的严密，但是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在生活中开悟，不是看破红尘，不是标高清逸，而是更加珍惜人生与当下，更加宽容与体贴，道不远人，道甚至在“矢溺”中。当然，李友荣不是故作玄虚去悟道，甚至她对的母亲进庙修行，远离人间烟火，还不甚理解，其实，在我看来，其母走的小乘之严于戒律也，其女走的大乘禅宗之酒肉穿肠过，道在日常之中也。也许这是我过度的阐释，姑且说出来与李友荣商榷。
其三，底层的立场，人文主义的情怀。李友荣从大学毕业后，一直在一家企业工作了19年，经历了企业改制，国企转民企，民企转为外资企业，由倒班工人转为电脑操作人员。可以说，这种企业转型期的阵痛，改制后的人生，她都一一经历，由一个青春期充满理想，到中年很骨感，再到退休前的惆怅与维权，在许多生活随笔里，或隐忍或吐槽，或追忆或对话，把底层人生的酸甜苦辣都写出来了，其实这种市井人生并不是什么新鲜事，然而作家拥有着一种人文主义的情怀，她不仅仅是为自己的委屈与苦难而倾诉，也不仅仅是讲述自己的个人遭际，写自己时把身边的工友同时处于底层生存与挣扎的同学、亲友都有相似的命运与遭际，同样值得同情和鼓与呼，她的这种有别于小女子的情趣与孤芳自赏，而是与时代同频共振的人民情怀，都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这种乐观的精神，相信未来的浪漫主义憧憬，这种“哀还不伤”的诗经传统的现实呈现，都是作家智性写作所应具有的思想底蕴和审美意趣。因此，她的底层写作与坚守，也是她抵抗媚俗与自我为中心的一种文化自信与执着，值得肯定和点赞。
【来源：岳阳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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