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危难 文人两种选择（或慷慨赴义 或奴颜求生）

张载《横渠语录》有云：“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是古代文人的理想抱负。浩瀚历史，多少朝代沉浮，无数文人也在书写着自己的篇章。

1、文天祥

江西吉安人，南宋末年政治家、文学家，民族英雄，与陆秀夫、张世杰并称“宋末三杰”。宋理宗1256年，文天祥高中状元。后因直言斥责宦官董宋臣，讥讽权相贾似道而遭到贬斥，数度沉浮，于37岁请辞致仕。

1275年，元军南下攻宋，文天祥散尽家财，在江西招募士卒勤王。他的朋友制止他说：“现在元兵分三路南下进攻，攻破京畿，进迫内地，你以乌合之众万余人赴京入卫，这与驱赶群羊同猛虎相斗没有什么差别。”文天祥答道：“我也知道是这么回事。但国家养育臣民三百多年，一旦危难，征集天下的兵丁，没有一人一骑入卫，我为此深感遗憾。所以不自量力，而以身殉国，希望天下忠臣义士将会有听说此事后而奋起的。依靠仁义取胜就可以自立，依靠人多就可以促成事业成功，如果按此而行，那么国家就有保障了。”

1276年，宋朝投降，文天祥升任右丞相兼枢密使，作为使臣到元军中议和，与元军主帅伯颜争论，伯颜大怒，逮捕了文天祥押往京师。北上途中，文天祥趁夜逃脱。

1278年12月，盗贼陈懿暗中勾结元将张弘范，偷袭文天祥军队，并将其抓获。张弘范要文天祥写信劝降退入崖山的张世杰，文天祥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明志拒绝。崖山海战后，宋朝彻底灭亡，张弘范再次劝说：“丞相的忠心孝义都尽到了，若能改变心意，像侍奉宋朝那样侍奉皇上，不失宰相之位。”文天祥含泪说：“国家沦亡却不能补救，作为臣子，死有余罪，怎敢怀有二心苟且偷生呢？”张弘范感其仁义，派人护送文天祥到京师。

元朝皇帝忽必烈佩服其气节，爱慕其才能，不忍杀掉。押解入京后，宋朝宰相与皇帝先后劝说归降，元朝重臣对其威逼利诱，文天祥都不为所动。元朝皇帝忽必烈多次劝说文天祥，希望他在元朝廷做宰相，但文天祥惟求一死。

1283年1月，文天祥向南而拜，从容就义，终年47岁。在整理文天祥遗体时，在其衣带间发现一首绝笔词：吾位居将相，不能救社稷，正天下，军败国辱，为囚虏，其当死久矣！顷被执以来，欲引决而无间，今天与之机，谨南向百拜以死。其赞曰：孔曰成仁，孟日取义，惟其义尽，所以仁至。读圣贤书，所学何事？而今而后，庶几无愧！

明朝1456年，按照《谥法》中“临患不忘国曰‘忠’，秉德遵业曰‘烈’”的含义，明代宗赐文天祥谥号为“忠烈”。

2、钱谦益

江苏常熟人，明末东林党领袖之一，明末清初文坛盟主之一，官至礼部侍郎，因党争失败被革职，后在南明小朝廷任礼部尚书。

崇祯1644年，李自成攻破北京，崇祯帝自缢身亡，明朝灭亡。史可法等大臣商议在江宁重立新君，钱谦益暗中推举潞王朱常淓，马士英则推举福王朱由崧。及福王即位，钱谦益上书给马士英歌功颂德，马士英遂推荐钱谦益任南明礼部尚书。

1645年5月，清军兵逼南京城下。柳如是（1641年钱谦益大礼娶回的秦淮名妓）劝钱谦益一起投水殉国，钱谦益沉思良久，走到水边试了试水，说“水太冷，不能下”，而柳如是奋身跳入水中，后被救起。随后，钱谦益率诸大臣开城向清军投降。入城后，清军颁布剃头令：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对此江南百姓多有反抗。某天，钱谦益忽然说“头皮痒得厉害”，出门而去。家人以为他去用篦子篦发。不一会儿，钱谦益剪了头发，留着辫子进来了。时有诗云：钱公出处好胸襟，山斗才名天下闻。国破从新朝北阙，官高依旧老东林。同年秋，独自北上京城候任。

1646年正月，任礼部右侍郎，却不得清廷信任重用，于六月称病辞官，与柳如是回到家乡常熟。1647年，朝廷突然逮捕钱谦益，柳如是千里冒死随行，上书陈情，愿为其代死。后因证据不足，1648年得以释放。对此，钱谦益感慨万千“恸哭临江无孝子，从行赴难有贤妻。”

1649年，返回常熟后，暗中与西南和东南的反清复明势力联络。1649年，致书南明桂王政权，痛陈天下形势，列举当务之急著、要著、全著，并报告江南清军将领动态及可能争取反正的部队。1654年，郑成功北伐，钱谦益积极响应，愿尽囊资助。北伐失败后，钱谦益依然与反清复明志士秘密策划，以接应郑成功再度北伐。1664年，钱谦益83岁高龄去世。

钱谦益先降清后虽反清，也被认为是失节者，1776年，乾隆亲诏钱谦益列传《贰臣传》乙编“若辈果能死节，则今日亦当在予旌之列。乃既不能舍命，而犹假语言文字以自图掩饰其偷生，是必当明斥其进退无据之非，以隐殛其冥漠不灵之魄。狂吠之语刊入集中，其意不过欲借此掩其失节之羞，尤为可鄙可耻。”其著作被禁，甚至与之有关联的著作也被禁。

史学大家吴晗评价钱谦益：人品实在差得很，年轻时是个浪子，中年是热衷的政客，晚年是投清的汉奸，居乡时是土豪劣绅，在朝是贪官污吏。一生翻翻覆覆没有立场，没有民族气节，除了想做官以外，从没有想到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