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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散文当诗一样写(写出来的东西才有可能自由地走入读者心灵深处)

句子大全 2015-12-21 17:4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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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围棋就是要在棋盘上抢占地域。棋盘有三百六十一个交叉点,似乎随便怎样下子占地都无不可。但是,要合理而高效率地抢占地域,要有强大的战斗力,那就非常复杂繁难。所以,要初步学会下围棋是容易的,要棋艺精深就很难。陈毅同志说“围棋易学难精”,确概括地说明了它的特点。散文和围棋很有相似之处。常常听人说不会写诗,不会写小说,不会写剧本,却很少听人说不会写散文。事实上,能执笔为文的人,差不多人人都写过散文。尽管人人会写,尽管每一个时代人们所写的散文都有如恒河沙数,但是,优秀的散文特别是能长期传诵不衰的杰作毕竟不多。王国维说“散文易学难工”。从这方面来看,散文和围棋不是很相似吗?

散文从取材、手法、形式上来说,都几乎没有什么限制在取材上,大至国家兴亡、人类命运、大自然演变,小到身边琐事、昆虫翎毛、一草一木,都无不可。写法上,叙事、写景、抒情、议论都可以随意运用。篇幅可长可短,短的一、二百字,长的洋洋万言。实在无拘无束自由得很,无怪其容易写了。唯其容易写,所以不容易写好。唯其很自由,所以结果往往变成不自由。不要求有完整、生动的情节,高度集中的矛盾冲突,血肉丰满的完整的人物形象,富有音乐感的格律,那自然也就不可能凭借它们来吸引人、打动人。同时,又因为没有什么明确的限制,容易使人放松了对素材的选择和提炼,不去精心地锤炼语言,没有苦心地布局谋篇,从而流于信笔所之地记流水账,散漫无归地跑野马,平庸无味地罗列生活现象,机械地摹写自然景物,发老生常谈的议论,作浅泛直露的抒情。这样的散文,写的时候固然很自由,不要力气,不动脑筋,写到哪儿算哪儿,但是写出来之后,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人大都不爱读。

古今不少有成就的散文作家,同时又是诗人。唐宋八大家的柳宗元、欧阳修、王安石、苏轼,都又是杰出的诗人。现代和当代著名散文作家如朱自清、冰心、魏巍、徐迟、袁鹰也都是著名的诗人。当然,有许多散文作家并不同时以诗著名于世,譬如已故的优秀散文作家杨朔就是一个。然而,杨朔却说:我在写每篇文章时,总是拿着当诗一样写。我向来爱诗,特别是那些久经岁月磨练的古典诗章。这些诗差不多每篇都有自己新衅的意境、思想、感情,耐人寻味,而结构的严密,选词用字的精炼,也不容忽视。我就想:写小说散文不能也这样么?于是就往这方面学,常常在寻求诗的意境。其它许多散文作家也许并没有这样明确、直截了当地说过,但却用他们的作品表达着相同或相似的见解。由此看来,散文和诗这两种完全不同的文学样式,实际上有着很深的缘分。

是的,一些被广泛传诵的优秀散文,都是“当诗一样写”,具有诗的意境的。柳宗元的《永州八记》,范仲淹的《岳阳楼记》,欧阳修的《醉翁亭记》《秋声赋》,王安石的《书刺客传后》《读孟尝君传》,苏轼的《前赤壁赋》《后赤壁赋》,归有光的《项脊轩志》《寒花葬志》,等等,都是如此。现代和当代为大家所熟悉的散文也是这样。有些好的散文,题目就很有诗意。譬如杨朔的《秋风萧瑟》《金字塔夜月》《野茫茫》《晚潮急》,曹靖华的《素笺寄深情》《忆当年,穿着细事且莫等闲看!》《洱海一枝春》《风物还是东兰好》,都饱含诗情画意,或者就是诗句。这样的题目,是很能吸引人的。然而,根本的还是作品的内容。这些题目之所以值得称道,是因为它们对作品的内容作了诗意的概括,同时又反过来加强了整个作品的诗意。如果仅仅是在题目上下功夫,那是没有多大意义的。

把散文“当作诗来写”,首先要善于从生活的矿山中采捆具有诗意的矿石,并且用美好的思想感情去冶炼它。在这个基础上,进行布局剪裁,使意与境相匀称,结构严谨,或回廊曲院,或波澜起伏,既有管弦繁奏,又有稀声幻缈。同时,又要苦心锤炼语言,既准确、鲜明、生动,又“如珠落玉盘,流转自如”,具有音乐性。朱自清的《给亡妇》,是怀念他的夫人武钟谦的散文。她是一位普通的家庭妇女,并没有做过什么轰轰烈烈的事业。但是,在她和作家结婚后的十二年里的家庭生活,在她去世后三年里也就是到作家写这篇散文时家庭中的变化,那尽可以写成厚厚的几本大书。然而,朱自清毕竟是优秀诗人。他没有烦琐地、没完没了地记流水账,只是从难以计数的生活素材中,选择少量最有意义的材料,来描绘她的一生。文中所用的材料都是一些生活琐事,而且并不相互连贯,似乎零碎得很。但这些材料都围绕着一个中心,即她为儿女和丈夫忘我地贡献了全部心血以至生命。

“你的短短的十二年结婚生活,有十一年耗费在孩子们身上,而你一点不厌倦,有多少力量用多少,一直到自己毁灭为止。”“无论日子怎样坏,无论是离是合,你从来没对我发过脾气,连一句怨言也没有-别说怨我、就是怨命也没有过。”于是,那些平凡而又琐碎的材料凝集起来,表现了旧社会一位普通中国妇女勤劳、坚强、忠贞、忘我的美好品质,更表现了她对丈夫和儿女的质朴而又动人的感情。正因为作家自己以深沉的感情怀念她,才能从那些平凡的生活琐事之中看出一种深挚的感情,才能使那些并不连贯的材料凝汇成感人肺腑的艺术整体。文学史上动人的悼亡诗词不少,朱自清这篇散文是可以和它们并列而无愧的。虽然它没有什么革命的思想内容,那感情也只是一个正直知识分子的个人感情,但在艺术上却是高度成功的。

有些优秀的散文,写的是风景、器物,但无论山川园林,或者一把锄头,一只水壶,一架纺车,一袋小米,一件布衫,一双草鞋,甚至一张信笺,一枝蒲公英,一只贝克,都和人相联系,被美好的思想感情所照亮。因此,即便所写的事物本身很平凡,但平凡之中却蕴含着不平凡的意义,有着诗的意境。吴伯箫的《记一架纺车》就是这样。“一辆普通的纺车”,“上千上万辆纺车中的一辆”,它有什么值得写,有什么可以写呢?然而,作家将自己所使用过的这架纺车,放在抗日战争最困难时候的延安大生产运动的历史画卷之前,它便有着不平凡的意义。作品中写到纺车的功用,纺线的劳动过程,纺线的技术,纺线的姿势,纺线的技术改革,纺线的竞赛,但绝不是为这种古老的工具和劳动写常识课本。作家着意在纺线中发掘它的诗意,灌注了灼热的革命感情。他没有停留于一般地写纺线,而是着重于写纺线中的感受。

在延安大生产运动的特定情景中,纺车“嗡嗡嘤嘤的声音,象演奏弦乐,象轻轻地唱歌。”从锭子上取下穗子时,即使起初想砸碎纺车的人,这时对纺车也产生了“凯旋的骑士对战马的感情”,“射手对良弓的感情”。有时也可以站着纺线,“这样气势最开阔,肢体最舒展,兴致高的时候,很难说那是生产,是舞留,还是体育锻炼。”至于竞赛,“沙场秋点兵,或者能有那种气派?不,阵容相近,热闹不够。那是盛大节日里赛会的场面。”无怪乎,事隔多年,想起自己用过的纺车,总“象想起老朋友,心里充满了深深的怀念。”于是,简陋普遍的工具、平凡而又机械的劳动,都洋溢着浓郁的诗意。这是纺车颂,劳动颂。但它不仅仅是歌颂劳动和劳动工具。作品临了写道:那个时候,物质生活曾经是艰苦的、因难的吧,但是比起无限丰富的精神生活来,那算得了什么!凭着崇高的理想、豪迈的气概、乐观的志趣,克服困难不也是一种享受吗?跟困难作斗争,其乐无穷。

白居易谈诗,提出“卒章显其志”。这篇散文的“卒章”表明,作家原来是在歌颂为崇高的理想与困难作斗争的革命精神,这就使作品有更高的境界和更浓的诗意,使人读罢觉得优美隽永,余味无穷。古今不少散文杰作,无论叙事、抒情以至议论,都具有浓烈的诗的质素。鲁迅曾赞扬司马迁的《史记》是“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汉文学史纲要》),就包含着这样的意思。鲁迅自己的散文,就是无韵诗篇。譬如《白葵作《孩儿塔》序》,开头所写的那雨夜,那春寒,那凄凉的景物,都是缘情写景,烘托和表现了作者坏念白莽(即殷夫)的惆怅心情。淡淡而起,却立刻把读者带到一种深沉的诗的氛围中。接着并没有马上谈论《孩儿塔》,而是通过寥寥数笔的回忆,勾画出这位年轻战友的可爱的身影。再往后描述了“收存亡友的遗文真如捏着一团火”的心情,但又因为自己“简直不懂诗”,“不能”说什么而惆怅。

这样就在曲折起伏之中把读者的情绪引向高潮。于是,作家这才写道:这《孩儿塔》的出世并非要和现在一般的诗人争一日之长,是有别一种意义在。这是东方的微光,是林中的响髓,是冬末的萌芽,是进军的第一步,是对于前驱者的爱的大蠢,也是对于摧残者憎的丰碑。一切所谓圆熟简练,静穆幽远之作,都无须来作比方,因为这诗属于别一世界。一连六个臂喻,六种鲜明、新颖的形象,从不同的角度,全面、精确地阐发了《孩儿塔》是“属于别一世界”的“别一种意义”,既充分地肯定了它的崭新的思想内容和重大意义,指出它和资产阶级诗歌的根本区别,又实事求是地指出它还只是“萌芽”,是“第一步”,远不是成熟的无产阶级革命诗歌。这里,不仅将评论与形象完全统一起来,或者用高尔基的话来说,“把真理化为形象”,而且在精确管喻所构成的独创的形象中,饱含着对《孩儿塔》的爱护的热情,对“摧残者”杀害殷夫等人、查禁革命书刊的悲愤与抗议,对黎明和春天革命胜利和革命文艺的发展繁荣的信念与期待。

所以,形象的议论中又充满了革命激情。最后,作家接着写道:那一世界里有许多许多人,白莽也是他们的亡友。单是这一点,我想,就足够保证这本集子的存在了,又何须我的序文之类。这就像一支乐曲,在管弦繁奏的高潮之后,转入较为舒缓稀声,于是戛然而止。这结尾,既与上文即对《孩儿塔》的评价紧密衔接,一气呵成,又与开头怀念殷夫以及为他遗诗作序相呼应,而且引人联想,发人深思,言已尽而意无穷。整个作品思想深邃精辟,形象新颖鲜明,于冷峻中寓炽热的感情,构思完整严密,而又节奏分明、波澜起伏、富有内在旋律。然而,全文还不到六百字,这是多么惊人的精炼!一字一句,都象钢凿镌刻在读者心上。从上述这些方面看来,它都很充分地体现了诗的要求,不但是诗,而且是诗中绝唱。

当然,“当诗一样写”并不就是写诗。无论前面谈到的几篇散文或者杨期那些广泛传诵的散文,它们的作者还是在写散文而不是写诗。它们保持和发挥着散文在形式、手法和取材等方面固有的特长,而又具有诗的意境和一些其它因素。如果放弃了散文本身的特点,完全按照诗的要求来写,那也就取消了散文,决不是“当诗一样写”的本意。散文“当诗一样写”固然不那么容易,但也就不会那样“难工”了;固然写的时候不那么自由,但写出来的东西才有可能自由一自由地走入千千万万读者心灵深处,自由地遨游于历史的长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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