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散文：消夏暑长

消夏

文字/香袭书卷

过了端午节，夏越发深了。气温迅速升高，白天漫长。正午的阳光把空气拨弄得燥热，一直延续到夜晚。蚊子也猖狂起来，原只是一两只蚊子，在耳边嗡嗡，到了深夏，蚊子，青蛙，蝉鸣，鸟叫，风声，空调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把人搅扰得不得安宁。

“我的城市高温。”

“冰糖百合绿豆汤。”

在夏天，多打一句话就觉得热。懂得的人三两句就足够了。循着这个方子，洗了百合，泡了绿豆，放了冰糖，开始熬煮。生活就是这一锅杂粮，在日月里熬制出自己的五味。搬出凉席，换了沙发上的棉垫。把一室打扫得干净，关上一些浮躁，置身于小日子里，洗衣机滚动着。

琢磨着古人如何消夏，一把蒲扇，一张凉床。树荫下，一壶大叶茶，一盘永远下不完的棋。自从有了电风扇，蒲扇基本退隐，偶尔拿出来也是用作赏析。李白的一句：“懒摇白羽扇，裸袒青林中。脱巾挂石壁，露顶洒松风。”旷达一生的诗人，一身慵懒，呆在青翠的树林中，洒脱无羁，悠闲自在。

小时候，夏天是在凉床上度过的。母亲总是把凉床当做移动凉房，童年中的夏天，是离不开凉床的。从一大早上母亲就会把凉床搬到树荫下，我们会爬上凉床玩耍，午间在凉床上睡午觉。到了晚上，就躺在凉床上看星星，听大人们讲故事。

那时，母亲还会铺了凉席在楼顶，直至深夜才会回屋，太热了，大人孩子就都在屋顶的凉席上睡了。我在端午节后的日子里，也把凉席找出，经年使用留下的汗渍，让凉席透露一股清幽。一床凉席，用了许多年，都不需要更换，反而是年代越是久远，凉席越是清凉。

《红楼梦》中有很多描写夏日的情节，比如寿怡红群芳开夜宴，晴雯撕扇子作千金一笑，湘云醉卧芍药裀，还有香菱的情解石榴裙等等。夏日在曹雪芹的笔下，生出了多种女儿姿态。

再想起古代的小姐丫环们，幽窗下，描眉，刺绣。窗外竹影帘动，那般风雅哪里是我们现代人能够有的。古代人不急，生活很慢。慢到能够去看一片叶子的脉象，慢到能品出日月的含香。大户人家的小姐，丫环们在夏日，摇着一把蒲扇，小姐们的夏日便是风情自在其中。

说起吃瓜果，就忆起儿时吃西瓜。那时没有冰箱，母亲早上买回的西瓜，就会在洗碗的池子里放满水，把西瓜浸泡在里面，到了中午，一刀下去，清脆的一声响，西瓜露出了弯弯的笑脸。放在嘴里，更是生津凉甜。

消夏的水果，除了西瓜，就是荔枝属于俏皮之物了。“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想那杨玉环是个多么挑食的主儿，在夏日只吃刚从枝头摘下的荔枝解暑。也幸得皇上宠爱，否则也生出不这般娇贵吧，环境造人罢了。杜牧的诗句里，有太多意境。

白居易在《消暑》诗里有着祛暑妙招，“何以消烦暑，端坐一院中。眼前无长物，窗下有清风。散热由心静，凉生为室空。此时身自保，难更与人同。”夏日与小院静坐，闭目养神，听风生韵，心静身空，入定纳凉。

还有一日，他去拜访恒寂禅师，天气酷热，却见禅师在闷热的屋中独坐。便问道：“禅师，这里那么热，为何不换个清凉的地方？”恒寂禅师说：“我觉得这里很凉快。”白居易颇多感悟，成诗一首：“人人避暑走如狂，独有禅师不出房；非是禅房无热到，但能心静即身凉。”一切源于心，心静自然凉。

古人纳凉，是有很多方法的。蒲扇，瓷枕，凉席，山林，品茗，垂钓，凉屋，井水，汤药，民间智慧，在远古的时代就有了。顺应着四时，日日都是好时节。

写到此处，冰糖百合绿豆汤，已经煮好。

原创作者：香袭书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