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评价余华新书《文城》

《文城》是作家余华暌违八年之后的又一新作。

八年前，余华的《第七天》读来让人觉得现世的荒诞和光怪陆离，生而为人，生前争几两碎银，死后争几处枯冢，最后却是生前上天无路，死后入地无门，看似荒诞和魔幻，却是现世最真实的写照。

八年后，新作《文城》却又别有一番滋味，余华的文字仍是恬淡自然、质朴感人，历经时间的洗礼，余华的文笔磨炼得更为洗练无华，如同一位饱经风霜、充满哲思的老人，在晚风中向你叙说一段段沧桑往事，如果说人生是一出舞台剧的话，作家的创作便是将剧中的美好撕碎给读者看，让你随剧中的人物一起浮浮沉沉，一起欢声热泪，剧情落幕后，又让你回味无穷，遐思悠悠。

《文城》的故事并不复杂，它以主人公林祥福的一生为主线贯串全文，林祥福出生于北方一户殷实的农户家庭，自幼父母双亡，他却能苦心经营，使得家有恒财，富有一方。因缘际会之下，他遇上了北上而来的小美和阿强两“兄妹”，三人一见如故，促膝长谈。小美生病后，阿强丢下小美，独自前往北京投亲，林祥福和小美相处之下，日久生情，小美却在婚后不久，抛下林祥福独自出走，还卷走了林祥福的大部分家产，后来发现自己怀有身孕，愧疚之下，又回到林祥福家中，为其生下一女，却又在女儿还未断奶时，又再次出走，留下林祥福和女儿孤苦相依，悲伤不已。

虽然数次被骗，林祥福却甘之如饴，始终深爱着小美，最后毅然决定离开故乡，寻遍千山万水也要找到小美，于是一父一女踏上了南下寻找“文城”之路，然而，文城并不存在，不过是阿强编造出来的地名，林祥福因一人，寻一城，穷极一生也寻不到这个虚无缥缈的文城，以及日思夜想的小美，哪怕本就置身文城，哪怕心上人近在咫尺，正如文中所说的“文城意味着林祥福和女儿没有尽头的漂泊和找寻。”

《文城》的故事背景历经清朝灭亡，民国初立，军阀混战的时期，在这样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偏居南方的小镇也难免于兵祸和匪患，文中对土匪绑票，“挖眼珠割耳朵”、“摇电话”、“拉风箱”、“压杠子”、“坐快活椅”、“耕田”等恶性的描写，看得人惊心动魄、咋咋称奇，对于匪首“水上漂”、“豹子李”、“和尚”、“张一斧”的描写更是一绝，尤以悍匪“张一斧”的形象最为鲜明，读完之后，张一斧手持利斧，凶声恶煞的模样近在眼前，让人不寒而栗，“平生不休善果，只爱杀人放火”的悍匪形象跃然纸上。溪镇民团士兵奋勇抗击土匪入侵，最后全军覆没的一幕也让人泪目，不禁感叹，人人皆如此，土匪何敢。

书中最动人的地方是人与人之间淳朴真挚的感情，林祥福和陈永良的深情厚谊、林祥福和顾益民的刎颈之交、林祥福和田氏兄弟的主仆情深都那么真诚动人，在动乱不安的时代，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没有变得冷漠和淡薄，反而更为真情热切，林福祥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文城，能够不远千里，穷极一生地找寻，陈永良为了一个承诺，不惜变民为匪，最终手刃仇人，得报知己......鲁迅先生说“人生得一知己足以，斯世当同怀视之”，患难之际的真情，更显得弥足珍贵。

除了主线之外，文中似乎还有很多子线未发挥出来，例如，副官李元成对林百家说：“记住我，李元成，将来你在报纸上看到有个大英雄李元成，必定是我，你若是落难了，就拿着报纸来找我。”但小说在田氏兄弟运林祥福的田大的遗体返乡中就结束，并未提到林百家后续的事。顾同年被骗到澳洲挖煤，陈耀武和林百家后来的发展，书中都简要略过，埋下的伏笔似乎在为《文城2》做铺垫。

——2021.08.19 于厦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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