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丽华：栀子不语香千里

任丽华，笔名太阳雨，山东曹县作协会员，菏泽市作协会员。有作品发表在《牡丹晚报》《鲁西南文学》《诗中国杂志》《山东诗歌》等报刊杂志及多家文学平台。

栀子不语香千里

文/任丽华

这次去江南，没想到一大早在汉正街就看见了久违的栀子花。当时我正与朋友谈事情，一股花的清香扑面而来，顿觉神清气爽了许多。六月的江南天气开始闷热，还有些潮湿，好像人的心情也跟着憋闷起来。现在忽然闻到清新的花香，我不由得深呼吸了几下，心情也透亮了许多。说话间，见一穿碎花连衣裙的年轻女子，手拿一束栀子花款款走来，还时不时微微低下头来。所到之处无不眼睛都闪着亮光。我看着白玉一样清白的花朵，闻着她那醉人的芳香，心想我们北方能不能种植这种让人心情愉悦的花树。

我百度了一下，栀子花是常绿灌木，枝繁叶茂，大都生长在南方，叶片翠绿有光泽，花瓣芳香素雅，果实、叶、根均可入药。有泻火除烦、清热利尿，凉血解毒之功效。我不知道《百草纲目》上是否有记载。栀子花的可贵之处杜甫有诗赞之：栀子比众木，人间诚未多。于身色有用，与道气伤和。红取风霜实，青看雨露柯。无情移得汝，贵在映江波。

在回火车站的公交上，有个老太把栀子花插在发髻上，是那样自然又那样自信。真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抬头望着窗外，忽然发现汉阳桥下那高高的亮叶树上似乎开着一朵朵的栀子花。哦，不对，这些白花的花瓣有点大，看叶子应该是玉兰花。一棵棵开着花的树与我们匆匆告别。

当踏上火车的一瞬间，又是栀子花的香味袭来。原来是在车窗的边缘放着一枝栀子花。与我邻铺的是也是刚上车的大姐，年龄在六十岁左右，皮肤白净，烫了的头发在后面束住又盘了起来，穿着一身大红的短袖运动衣，带有银色中缝，看起来既干练又精神。我们暂且称她红姐。红姐说他们这一行十几人，是从汉口出发，到东北三省去旅游，在哈尔滨下车后，以迂回的方式再来长春，然后再过沈阳，最后在呼伦贝尔大草原结束。从我国的西南跨向大东北，途径了大半个中国。红姐说：“这都是我们小区的人，退休后挤时间到外面看看，趁现在还走得动”。

是的，我们中国人口进入了老龄化，退休人员是一个庞大的群体。退休后，仍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和健康的身体，做好年轻人的后盾，给儿女们带带孩子看看家，再侍弄些花卉，听听音乐看看电视，过好亲情包围的日子，尽量不给孩子添麻烦。有时间像她们一样结伴到外面走走，看看我们国家日新月异的变化，旅游一番，欣赏一下美景，是一件多么惬意的事情。也是让人羡慕的。

“这里有了塞？”“有塞”。红姐回答着她同伴。

见一位大姐拿了几枝栀子花在他们同行的房间分别发放一枝。瞬间，花的清香溢满整个车厢。我向红姐求证，汉阳桥下那些高高的树开的不是栀子花吧？红姐说，那是广玉兰，栀子花没那么高，花朵也没那么大，也没有这么香，它就像那些夹竹桃高低差不多。红姐指着那些匆匆退后的灌木说。诚然，栀子花花朵开的细致，紧密，而且娇俏。栀子花之所以这么香，是因为它在上年冬季就孕育着花苞，再经过春季不稳定的严寒天气，直到近夏至才会悄然绽放，其叶也是经历风霜雪雨翠绿不凋的。它清丽脱俗温馨的外表下，蕴含着坚韧敦厚的高贵品格，因此它的花语是——坚强、永恒的爱和一生的守候。这多像我们民主的传统美德。也很像我认识的两位南方朋友。

二十年前，她丈夫曾经是身价数百万的大老板，由于突发事件，一夜之间工厂倒闭身无分文。她与丈夫不气不馁，从头做起，经过十几年的打拼，又重新站了起来。期间，她们夫妻曾经去东北做过服装生意，积累了一些经验。因气候饮食与南方大相径庭，后来又在菏泽学会了裁剪、缝纫、销售做起了一条龙的服装生意，因为刚学，裁的裤子太瘦，只能便宜处理，年底要给机工开工资，付布料及辅料款，支付完房租等其他开支仅剩二十块钱和一棵大白菜过年。这一年又是血本无归。这也是他们生活最低谷的时候，好在夫妻之间谁都不说埋怨的话，总是互相鼓励和安慰，没钱回家，就在出租的平房里，冬天冷也没钱买煤球取暖，实在是太冷就起来跑步。难过时裁着布料流着伤心的泪水，就反复唱刘欢那首“从头再来”，就这样咬牙坚持下来，在商海里摸爬滚打近二十年，终于东山再起，创建了自己的品牌。南方朋友聪明勤劳能吃苦不服输的精神，那种坚强不屈的品质与栀子花是多么相似。

红姐她们说笑着，谈论着要去的每个景点。他们是武昌当地人，即使说普通话，也带着浓重的武汉味，但是能听懂，那种抑扬顿挫的音调还是蛮好听的。他们念“六”是“漏”，“家里”是“屋里”句尾总爱加语气词“噻。”“你倆再七（吃）些卤蛋噻”“我已七（吃）了好多东西了，实在是细（是）七（吃）不下了噻”。红姐与她们交谈着，无意间把那“好”字音拉了好高。

在淡淡的清香里，她们谈论着先到哈尔滨后去看松花江、斯大林公园、冰雪大世界等等。我听着她们津津乐道的交谈，真的庆幸与她们同行一段路程，不但能再次享受这种天然的栀子花香味，还很欣赏她们豁达开朗的人生态度。

菏泽站要到了，我很快就要下车。俗话说得好：百年修得同船渡。能与红姐一行同车同行，也算是一种浅浅的缘分吧。红姐问山东菏泽天气怎样，我说现在也很热，但热的干爽，不像南方那么潮湿。四季也是很分明的，像山东人的性格。（我相信气候与人的性格有密不可分的关系。）随着车速的减慢，我与红姐她们告别，祝她们一路顺风，玩的开心。同时也感谢她们带来了栀子花的芳香。

2019-6-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