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军发散文力作推送：山爷

山爷

文/曹军发 编辑/磐石

山爷为什么叫山爷，我也不知道，大家都习惯这么叫，我们也这么叫。

山爷怪，怪得令人难以揣摩。有钱有权的人都住县城乡镇的楼房、新农村，他却搬至人跡罕至的林场;镇敬老院院长、镇长亲自三顾茅庐请他去敬老院，他连人带礼物轰了出去。有人便说他不识抬举，其中的缘由也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清泉乡背靠巍巍大山，森林覆盖率达百分之六十，人均耕地面积仅仅几分地。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清泉乡便以林业为龙头产业，改革开放以来，私砍乱伐，林木面积迅速减少，原始林木也遭到了人为破坏。随着木材的贬值，国家植树造林，退耕还林力度不断加深，清泉乡也逐渐恢复了往日的风彩。山爷被林站聘请为护林员。

原清泉乡所在地已名存实亡了，乡政府和乡直属单位已经远迁至山谷口平坦的地界，遗留下一些破旧的平房和孤寡老人。风吹过坑坑洼洼的街面席卷着落叶，成群结队的流浪狗在巷道里进进出出。山爷的家就在乡的最东边，紧挨着进山的官道，后搬到了林场。

山爷原来也成过家，妻子是一个哑巴，人生得标致。山爷给生产队放羊，哑巴妻子随生产队劳动。羊圈在林场里，距家有二三华里路程，山爷便很少回家。结婚几年无子嗣出，七二年初冬，哑巴妻托人让山爷回家一趟，几个羊要分娩，耽误了几天，山爷回到家时哑巴妻一根白绫悬梁自尽了，山爷的枪走火了，擦伤了队长的一条腿，队长成了瘸子，山爷也劳教了数年。

土地承包到户时，山爷也分到了几分田地。筹资买了一头牛，起名大黄，养了一条黄狗，起名小黄。春耕秋收，农闲时便赶着大黄，带着小黄，往返在林场与家之间，有时在家住十天半个月。机械化耕作替代了牲畜劳作，山爷依旧养着大黄，有人相中了大黄欲高价购买，被山爷驳了回去。寒来暑往，斗转星移，大黄老了，走不动了，一场大病去了，又有人欲收购，被山爷怼了回去。山爷郑重其事地掘了墓地，将大黄埋了。山爷也伤感了好一阵子…

山爷斜躺在窑洞外的山墙根上，身下铺垫着一整张狼皮，这张狼皮剥得很完整，包括头、四肢和尾巴，这也是山爷一生为之的骄傲。狼的两个獠牙被他作为炫耀品挂在胸前。小黄爬在他的身边，无所事事，无精打彩。太阳移步到了山谷豁口处，窑洞内一锅，一缸，一碗，一面袋，窑洞外一人，一狗，一世界…

五六十年代的时候，这里的狼很多。黄昏、也就是这个时侯，狼群成群结队地走。庄稼人一般都大门紧闭，很少外出。小孩哭闹，大人说狼来了，小孩便不再哭闹。后来，狼逐渐地少了，有人说进山了，山里也很少见了，狼哪里去了?狼都变成人了!

山爷说给小黄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20191022于庆阳某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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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曹军发，网名阿尔法，笔名千一，农民，70后，甘肃正宁人，爱好读书写作，文章散见企业内刊、各文学微信平台。作品浓厚的乡土气息，以小小说，诗歌，散文见长。